出于一种安抚的目的,你靠近了几分,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也没有回应你,做出类似于回抱的动作之类的。他如同一尊石像,既没有因为你的贸然靠近而推开你,也没有因为你极少数的主动而顺水推舟式的抱紧你。你只能觉察到他脖颈处的温凉,发丝的柔软,以及他胸膛处呼吸的轻浅起伏。
这时候你想自己要是也有读心术就好了。就可以知道他心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了。
你感觉这是你所能做出的最温暖的举动了——别的,好像你也不太能给得起。
你环住他的脖颈,目光梭向车窗外,发现那些飞快驶离的景色突然变得明了起来。寂寞的晨光从远处黛青色的山巅间缓慢浮现出来,一寸寸将你的世界再次照亮。
原来你们都一夜未睡。
也是这时,你脑海中居然强行浮现出了查尔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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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宁静。
洛基把你带走时还是悄悄使用了那么一个小法术,模糊了白天与黑夜间的界限。
他认为如果你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是神秘瀑布镇,你肯定不会跟着他一起去。至于他为什么要为你买冬装,那是因为那个地方出于某种原因,现在的天气已经与周围的地方完全不同了,已经入冬了。
他从不干多余的事。
做的所有事情,只是为了在你恢复记忆后,带你回阿斯加德。在他眼中,你应该和他呆在一起。
所以,你并不知道原来车程得开超过足足一夜——直到你瞥见了清朗的晨光。
你仍然维持着那个在旁人看来或多或少有些暧昧的拥抱姿势,在精神空间看到查尔斯的那一刻,你忘记了做出反应。洛基敏锐地察觉到你突然间的姿势僵硬,还是没有说话。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你听见他说话。
但在查尔斯的心灵感应能力之下,你顿觉洛基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变得没有起初那样清晰了。
在精神世界里,你仍坐在这辆开往神秘瀑布镇的车上,但身边的人却不是阴晴难定、喜怒无常的洛基,而是与他截然相反的查尔斯。
你在看见他那张俊脸时,就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个堪称是惊险异常的讲座。
哦,你还爽约了——虽然这并不是你的本意。
你正组织着语言该如何跟查尔斯讲述你与他告别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对方却先开口了。
“你还好吗?”
其实你明明和他距离上一次见面才不过两三天,你却不知为何感觉他比之前所见到的更加消瘦了。
难道是因为你吗?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去思考,似乎在目前的世界里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还好。但是你呢?”你仔细想了想自己跟洛基呆在一块儿的这段时间。他除了最开始言语上对你不太好之外,其他方面都还好,况且后来他好像也没怎么用“蝼蚁”、“傻瓜”、“小废物”一类的词汇称呼你了。要么直接说you,要么就叫一下你的名字。
“我当然还好。”查尔斯说着,对你温柔地笑了。
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温柔令你没有一丁点防备,你丧失了行动力,只消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言语。
过了良久,你才回过神来,对他略带歉意地说了一句,“可是我放了你的鸽子。”
“那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就在你的面前。”你从查尔斯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生气的情绪,他朝你伸出了一只手,说道,“能再靠近一点么?你好像比过去更加拘谨了。我想仔细看看你。”
不管怎么说,光是对方这样有礼貌和温柔的言语就让你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况且,你也没有什么特别坚定的立场拒绝对方。
你很相信查尔斯,从一开始就更容易对他交付信任。
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本身——他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被信任的人,是天生的领袖,会真正地促进变种人与人类和平相处。他睿智、冷静、有远见,很少见他发怒。也许更因为是最杰出的心灵能力者,所以天然地对其他人微妙的情绪变化都能够很快察觉。
其他更私人的方面便是,他对你是真的很好。
你呆在泽维尔少年天才学校的那段时间,是他教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让你知晓整个世界的规则。
可是他还没有教你这么一件事——爱的能力。
他确信他已经对着你完完全全地表达出了自己的爱意。从你那时来到他所开办的泽维尔少年天才学校,一切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是他先动心。
你那么聪明,对所有教授的课都举一反三,很快就能把自己的异能力收放自如。(即使你们都并不清楚你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
在他眼中,你的魅力是绝对无可阻挡的。在各方面都如此优秀的你,自然而然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虽说你是埃里克带回来的,他也难免在你身上倾注了更多的注意力。
有一次,你因为自己房间附带的浴室喷洒坏了,在你的其他朋友那里洗完澡后,因为想快点回房间,所以穿着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就出来了。
虽说已是深夜,大多数人此刻应该都躺在自己床上徜徉在梦乡里了。但,对于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你还是本能地不想要其他人看见……除非是很亲近的人。
就在你马上就要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好巧不巧,你遇见了查尔斯,他刚好今夜巡逻,查找有没有不听话的孩子还在外头闲逛。
你看见他也有些尴尬。因为你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正儿八经跟他说过什么话。一般都是跟埃里克讲话,虽说埃里克也不怎么回答你就是了。
况且,埃里克最初捡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纯人类,眼角眉梢都是不屑的神情——毕竟你看起来太弱不禁风了。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在遇见查尔斯之后,就反常地显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因此才真正来到这里。
可那条时间线上的你心里也很清楚,虽然你不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是因何而来,但你本能地知晓自己其实并不属于他们口中所说的变种人这个团体。
你实在是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原本想要打开门的动作也收回了,你挠了挠脸颊,说了句:“晚上好,教授。”
生怕他会说一些严词教训你的话,你连忙补充了,“我没有夜游……!我就是,嗯…现在才回。”
其实查尔斯在你眼中并不像是什么教授,反倒像是一位朋友。因为你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用叫他x教授,而变种人也并未为世人熟知。
你记得他在你眼中是这样出场的——
黑发蓝眼的青年坐在酒吧最前面的吧台边,对调酒师笑着说道,“来一杯格兰菲迪,谢谢。”
分明是在夜店风格的酒吧里坐着,你远远看着他侧着身,托着下巴望着舞池里的那些人,竟然会觉得以他为圆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谧起来。他好像并不是来蹦迪的,而只是坐在这里,看看人间烟火气。
那双蓝眼睛扫向你时,你的心跳漏了一拍。
埃里克也看见了懒懒散散坐在吧台边小酌的查尔斯,立即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
而你,本来就是第一次来酒吧(还不是清吧),又因为(剥落神格)才来到人间,丧失记忆还人生地不熟的,看见你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埃里克走掉了,连忙跟了上去。
他单手拿着玻璃杯,里面金黄的酒液随着他手部微微晃动而动。在纸醉金迷的灯光照映下,他愈发令人捉摸不透。你注意到,在他瞟过埃里克看向你时,眸光动了一下。那双蓝色眼睛宛若夏日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翻来覆去的每一寸都别样美好。
他很容易就知晓了你现在身处一个如此陌生环境里,并不太自在。于是和埃里克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邀请你坐下了。
随即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如实回答了。
但酒吧内的音乐声实在太大,你说话的音量又着实太小,他便说道,“不好意思,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你只好稍微凑近了几分,在他耳畔说出了你的名字。
他挑眉,再喝了一点格兰菲迪,抬眼看向你的角度也是恰到好处。他朝你露出了个清爽的淡淡笑容,“我是查尔斯·泽维尔。埃里克的朋友。”他指了指走远了的那个褐金色头发的高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