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爬墙那些年+番外(47)

作者:芳菲袭予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前面的路渐收窄,穆昀祈驻步,犹豫是继续前行,还是就此转回。回望湖上,十几二十条人影依旧埋头苦凿,却至下一块整冰还未取出,看来那族长所言不差,此一停歇,非个把时辰不得上路!这般……嘴角抖落一抹苦笑,继自前行。

前方山壁凹进一块,凸出的顶壁挂满冰凌,长及地面,美轮美奂。穆昀祈小心迈步,扶着岩壁绕至冰凌后,又走了不到两丈远,忽觉一侧冷风吹来,看数步外的山壁再度凹进,心下有所猜,继续前去,眼前顿一亮——果不其然,此处有一山洞!

“郎君,邵相公请您回去!”吕崇宁在后急唤。

迟疑过后,穆昀祈恋恋不舍,转身走回——非常之时,克制为好,免犯不必要之险。

湖上的铿锵声似较方才愈发响了,穆昀祈抚着额角,拉着岸边静立之人向来处回指:“景珩,那处有个冰洞,似还透光,不知通向何处……”

话音未落,却被由远而来的一声打断:“相公!”是曾无化,看其快步奔前,神色严峻:“山外有一队人马正向此来,看去似猷国军队。”

“猷人?!”邵景珩顿警觉,“来者人数多少?”

答曰:“约莫百人。”

一时不语,邵景珩垂眸静思。穆昀祈知他所忧:猷国内乱未息,此番来者,不能断定是官军还是叛军,但有万一,来者近百人,己方人数却不出四十,对战绝处弱势!

“此地可有退避之所?”穆昀祈发问。

“此须向那干羌胡人打听。”曾无化叉手:“臣这就去问!”

却被邵景珩唤住:“将人带上岸来问罢。”

胡人前来,听闻要寻处躲避,迟疑过后,指向穆昀祈方才去过之处:“彼处仙人洞穴,或可藏身,然吾等以往并不敢闯入,怕冒犯仙人招致降灾。”

“仙人洞穴?”穆昀祈眸光一亮:果然,就知此洞不寻常!

“此刻也顾不了那许多,吾等遇险暂避,想来仙人不至怪罪。”邵景珩一言定音。

“然那洞穴却能容下这许多人么?”穆昀祈凝眉:“且说马又该如何安置?”

此是一难。

一年长的羌胡人思量后,指向湖对岸的岩壁:“隔岸有几处大的洞穴,可容纳吾等的马匹,只是洞前无遮挡,远处便能瞧见。”回眸:“至于这仙人洞,吾等未尝进去过,内中如何尚不知。”

言语间,又闻侍卫来禀:猷人军队已逼近!

无从犹豫,邵景珩令半数侍卫随羌胡人牵马去对岸洞中暂避,他自携余下侍卫护着穆昀祈往仙人洞藏身。

十来人鱼贯入洞,循着前方的光亮前行,约莫走了片刻钟,眼前豁然开朗——此中竟有偌大一间冰室,足可容纳数十人!再看周遭,尚有冰桌冰椅冰榻:皆无雕琢痕迹,竟似天成!洞顶镂空,覆着几乎透明的薄冰,透之可见天色。再观四面冰壁,除了来路一侧,余下三面皆有光亮透入,或许外尚别有洞天。

“相公,这冰中竟藏着把剑!”四处查看的侍卫忽有发现。

穆昀祈随邵景珩上前,果见冰榻后自顶垂地的冰凌内,赫然冻着把长剑!剑柄刻两字:鸣泉!

“鸣泉?”邵景珩诧异,“怎生耳熟?”

“郎君,此处有一冰匣!”未容他等多思,又闻吕崇宁在后回禀。

穆昀祈回眸,果见其人手中端着方数尺见方的冰匣。揭开匣盖,见内是块白玉印章,底刻三字:天师印!

“天师……”邵景珩沉吟过后,乍恍然:“李夷李天师,其剑便名’鸣泉’!”

“李夷?”穆昀祈一怔。

“其人不是千年前已在天台山羽化飞升了么?怎会在此留下行迹?”郭偕道出众惑。

邵景珩摇头:“孰人知晓呢?”稍加斟酌,便将玉印放回匣中置于原处,转谓穆昀祈:“吾等借人宝地避祸,还是莫多搅扰为好。”见之赞同,即下令:“将洞中一应物什复归原位,无端不可随意触碰!”

众人领命。然未待他松口气,又闻坏讯:那干猷人竟向洞中来了!

邵景珩急作思量:即便外有出路,但那冰墙一时半阵自是凿不穿,那便唯有……目光扫过一排排垂挂至地宛如帘幕的冰凌,下令:“去那些冰凌后瞧瞧,可有出路?”

众人应声而动。少顷闻禀:“此处有路!”

循声前去,由冰凌下狭窄的缝隙探身入内,见前是堵冰墙,外看似是死路,实则冰凌与墙壁中间尚留下仅供一人侧身行走的空隙,沿此前去,片晌至一略小的冰室,可容藏身。

众人悉数入内。须臾,外间嘈杂人声便至。隔了一墙,动静清晰可闻。

邵景珩示意侍卫们悄声探索,希冀可寻出条出路,然一时半阵并无所获,各人当下也只得强压焦绪,暗祷猷人不至发现这处秘境。

外间一人之声,说的是猷语,意命人在室中仔细搜索。不知他要找什么,邵景珩只得捏紧剑柄,示意众人做好随时迎敌的打算。

外室动静凌乱,好在终究无人发现这冰凌后的玄机。半晌,人声传来,依旧说的猷语,道是无所得。邵景珩心头一轻。

“你不是说,此洞府乃李天师羽化前的修炼之处么?为甚没有仙丹秘籍?”方才下令者的声音,此回说的却是汉话。

“天师印犹在,可证贫道所言不假!”另一人声,入耳生疏。

“那为何没有仙丹秘籍?”又问一遍,先前的人声透怒。

“大王明鉴,李天师存世之时炼丹无数,此众所周知。天台山玄隐观至今留有天师亲铸的丹炉数座,足可证贫道之言!”停了停,“传闻天师当初临飞升,却得知门下弟子带着秘籍仙丹出世为祸,震怒下亲下山捉拿孽徒,一路追至北地,了结此事后,天师却未南归,而是在这冰洞继为修炼,然此处不见丹炉,贫道忖来,或因天师修为已达极境,无须再以丹药增补,且有前车之鉴,唯恐丹药仙方落入心术不正者之手,贻害人间,遂天师羽化之前,自已将之毁去。”听音可辨,此人是个道士!而他称前人为“大王”,则彼者难不成是猷国皇亲?

穆昀祈与邵景珩对视一眼,眸中意味相似。

“是你说要事半功倍,便须来此寻到李天师留下的仙方,现又说仙方被毁,如此前后不一,难不成是戏耍于我?”先前那人已不耐烦。

“贫道不敢!”道士情急,“大王先时试过贫道献上的金丹,药效如何,大王心知!”

哼了声,那被称作“大王”之人言出讥诮:“然此药药效至多维持半个时辰,同一人不可服用多过三回,如此岂堪大用?”稍顿,“我看你就是个靠金丹做幌的江湖术士,借李天师名号招摇撞骗,便难怪南朝那嘉王容不下你!”

一震,穆昀祈转眸,见身侧人亦似震惊,才确信自己未尝听错——那道士,竟是先前替嘉王与高士举炼丹之人!

“大王此言差矣!”遭他一番言语羞辱,道士终恼羞:“贫道所以不欲再为嘉王效力,乃因其人自视过高,强行逆天改命,却又无耐心,逼迫吾等不分昼夜为他做法炼丹,却不知命数改动须凑天时,强行扭转必遭反噬,一朝气数损尽,便势毁人亡!至于炼丹,亦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求速成,便须搜集前代高人的丹药仙方加以试炼!然嘉王无视此些,只知闭门造车,炼不出丹来便拿吾等问罪,自用刚愎至此,岂可奢望成事?”

“这般说,倒怪小王无耐心了?”“大王”冷嗤,“你先前且说,欲取宝物,须怀诚心,吾遂听你亲自前来,如此依无所得,难道是我心意不够诚?”

见他胡缠,道士无奈:“大王容禀,贫道只据实而言,大王亲来,诚心彰显,想来或可感动仙灵,赐予宝方!”一顿,“如今贫道性命系于大王一身,自是极尽所能襄助大王登上宝位,又岂会生二心?”

宝位!穆昀祈额角一跳:此处距离青牧城不过百里之遥,那道士又口口声声称彼者为“大王”,则难不成——此人便是霍兰昆??若这般,想是其人不甘失势,遂破釜沉舟,欲炼金丹养药人谋求东山再起?……暗自一叹,眉眼露讪:这些谋反者,果是一般心思——强取不成,便走邪门!

正吁叹,又听霍兰昆诧异的声音:“这冰中竟藏宝剑!”戾气复显:“看来玄机皆在冰中啊!如此,就将这些冰椅冰榻统统砸开,细看可有藏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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