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琉玉骑在马背之上,傲然睥睨众人。
大吼一声。
“关城门!”
关城门?
众人一愣。
还未带反应过来,只见四方涌来无数豪侠。
“西城门,就位!”
“东城门,就位!”
“南城门,就位!”
“北城门,就位!”
苏琉玉足尖一点,跃上城墙,拔出刀刃,震吼出声。
“给朕,杀——”
她扫向全场,看着那血腥水洼,眼神斥红。
“一个,不留!”
关门做贼。
老百姓回身一看,江州官兵自四方街道涌来,身后跟着无数江湖豪侠。
大越将士面露惊恐。
神色立马清明了不少。
不对!
很不对!
御驾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
顺帝卯时出江州。
他们酉时才攻城。
一天的路程,不可能这么快!
至少明日,听到消息才敢过来。
刚才就觉得不对。
为什么顺帝来的那么快,这会看到这么多的将士,才堪堪反应过来。
中计了!
他们又中计了!
“敢欺负咱们江州百姓!兄弟们给老子上!”
“狗贼猖狂,一个都别想走!”
“让你们见识见识叶家拳法!”
场面瞬间扭转。
这群大魏豪侠,有不输血滴子的武功绝学。
可战!可攻!可杀!
不惧!不退!不怕!
他们在暴雨中嘶吼!
一刀一刃,虎虎生风。
这是一场屠杀!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蛰伏已久的屠杀!
云崖儿带着斗笠,高骑在马上,看着城墙之上的大魏天子。
“云仪,若是你在暗处,知道朕手上有兵,会主动送上门吗?”
“如此被动,他们不是傻子,朕只有把江州送出去。”
“撤出江州兵力,以江州为诱,让他们中计。”
“然后,关门做贼,一举剿灭。”
将真实的意图隐藏在表面的行动背后,用明显的行动迷惑对方。
使敌人产生错觉,并忽略自己的真实意图,从而出奇制胜。
这招,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是大魏天子的政见和谋定。
这是大魏天子的智慧和远见。
隐在斗笠之下的避世小白花笑了。
她就该这样。
胸有谋略。
杀伐果决。
佩服!
只是下一刻,笑容僵在嘴角。
大魏天子下了城墙,准备和众人一战。
“不逞能会死!”
小白花在雨中骂骂咧咧的开口。
大魏顺启四年,二月初八。
江州内乱。
顺帝力挽狂澜,绞杀入国敌患。
今日,江州血流成河。
今日,江州屠杀四起。
图大魏者,杀——
乱大魏者,杀——
顺帝,用她的智谋告诉大越。
敢在她的地盘惹事,就要承受代价。
当然,第一个承受代价的是叶浮生。
他被揍了。
几乎是战乱平息之后。
当着老百姓的面,被狠狠爆锤了一顿。
场面血腥。
不容直视。
“好了好了掌门,别打了。”
“别打脸,叶哥靠脸混!”
“够了,你要把人打死!”
苏琉玉双目血红。
“让你小子自戕,活不明白给朕去死。”
她身子发抖。
一想到刚才的险境还是有点惧怕。
差那么一刻!
就差那么一刻!
天知道,当她赶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有多难受。
再不会了她想。
最后一次,仅此之后,她不会再让她大魏子民,以身犯险。
她站起身。
当晚,三封急信,送往三国。
“大哥,小弟被揍了。”
“二哥,替小弟报仇!”
“晟哥,是兄弟就上!”
信中,苏琉玉可怜兮兮的把所有委屈和害怕全部一股脑放大吐露出来。
并且表示,你们要是再不赚钱,小弟就要被人害死了。
这还得了?
晟王这个腿部挂件就不说了,不顶用。
另外两位一收到信,都准备赶过来了。
好家伙!
老子闺女都敢欺负!
朕的小弟都敢欺负!
不能忍!
绝对不能忍。
特别是战王,想闺女想的要死,这会听她还受了伤,只想放下朝务奔到她闺女身边亲自照顾。
洗衣做饭伺候,那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生怕闺女受了委屈。
不过,苏琉玉信上说了。
最近比较穷,还需等她消息,筹谋南疆一战。
都给她好好赚钱,等时机灭了他们。
看就不用了。
有银子捎点就行。
这才把两人给哄好了。
当然,洗衣做饭伺候也不用战王。
顺帝身边,跟着一位居家旅行必备云小崖,这会子正在给她处理伤口,锅里头还煮着稠稠的药粥,弄完就能吃口热的。
“什么时候回京。”他问?
“不急,江州的事,先瞒着。”
她躺在床上,看向他。
“朕不太想回去,在江州还能偶尔躲个懒,京中多拘束,朕不大想在宫里。”
她收回扎着绷带手,又笑了笑。
“就是累你照顾,不如明日雇个丫鬟,你也别那么累了。”
云崖儿瞪了她一眼。
“花那个钱做什么。”
“你还挺帮朕省银子。”
“......”
谁要帮你省银子。
......
大魏,京都,朝华阁。
沈怀舟收到江州的信。
因为连路暴雨,耽搁了数日,初八才到他手里。
他打开一看。
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朕知道了。’
说的好听点,是龙飞凤舞。
说的不好听,是鬼画符。
沈怀舟被这实实在在的敷衍弄的皱了皱眉。
毕竟,两人自通信来。
琉玉的信,都是事无巨细。
哪怕在忙。
回信也会大事小事,一一相告。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眼眸复杂。
他抬头,问了一句。
“御驾回京了吗?”
第五百四十一章 太傅又换马甲了
阁外下着小雨。
淅沥沥的春雨夹杂寒风,把窗棂上的窗纸刮的呼呼作响。
世安把窗关严实了,回了一句。
“早前遇到六库司掌事,但却未听闻御驾回来的消息。”
他看向沈怀舟手里捏着的薄薄一张纸。
“皇上元宵离京,如今大半月都没回来,朝不可一日无君,公子还是好好劝劝皇上。”
“劝?”
沈怀舟把纸拿起来,点在烛火之上,让火舌肆意蔓延。
“如何劝?不回来就不回来罢。”
早前那封信,已经说的明白。
如今再写,怕也不过换来这般敷衍的四字。
他到底还是气她。
话说的虽重,但她倒好,不管不顾离京,一封信都懒的回。
他深吸一口气。
走到窗棂旁的茶案上,开始执手点茶。
缕缕茶香四溢。
但并不如往日能静心。
他盯着茶盏里漂浮的霍山黄芽,装作无意识的问了一句。
“皇上,在江州很忙?”
“最近皇上认识了一群游侠儿,和他们混在一处,倒未见多忙。”
闻言,沈怀舟彻底没了煮茶的兴致。
“就寝吧。”他一身云锦大袍翩然垂下,径自走向内殿:“还有,把这茶叶都给倒了。”
“......”
公子生气了?
两人相处有十多年,他是打小伺候的,不难看出主子的脾性。
他看向茶案上的霍山黄芽。
这茶,还是年节的时候皇上特意送过来的。
元宵那日,自家公子把茶倒了,皇上便送来了一盒上好的雪顶含翠。
他原是想,公子不喜,就索性换了。
但第二日,这雪顶含翠直接不见了,只好又把茶换了回来。
公子也未再提这事。
怎么今日......
他想了想,把茶叶收好,又看了一眼熄了灯的内殿,也不敢打扰,直接退了下去。
夜深。
窗棂外细雨绵绵。
打在早春的枝丫上,声音吵杂。
沈怀舟本就浅眠,这雨声,扰的他无法安睡,索性又坐了起来。
夜色下。
沈怀舟着丝帛里衣,一头青丝披散,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他下了塌,点了盏烛灯,放在案台之上,开始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