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120)

那天后来,迟骋把陶淮南抱了起来,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一起在那张床上睡了沉沉的一觉。

那一觉很长,梦也很长。梦里有着这些年里陈旧的往事,有斑驳的光点,有暖黄色的墙。陶淮南后背贴着迟骋的前胸,迟骋隔着衣服搂着他肚子。

一切仿佛都随着旧梦回去了,时光交叠,梦里梦外都是他们。

陶淮南在醒时喃喃地叫了声“小哥”。

迟骋也刚醒,沙哑地应了一声,吻了吻他的脖子。

然而到底是梦,醒了就该醒了。

迟骋在走之前跟陶淮南说:“今天这些话算是意外,我没打算在这儿碰见你。既然碰见了也别白见,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明天我就不认了。”

陶淮南眼睛肿了,本来就发炎,睡前又哭过。

迟骋用嘴唇叼了叼他肿起来的眼皮,说:“回去别哭了。”

陶淮南应着“好”。

“你说要追我,我用不着你追,咱俩之间不来这套。”迟骋说,“可我心里的劲儿过不去,我只要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毁灭世界,毁了你。”

陶淮南又说了一次“不害怕”。

“所以你得让我过了这劲儿,你得让我看见你不想咬你了,我才会想亲你。”迟骋摸摸他的脸,“不然咱俩回不去,我放不下你,也不想要你。”

陶淮南不舍得放开他,依恋地抱着迟骋。

迟骋又抱了他一会儿,然后把他送回了汤哥那儿。

陶淮南问迟骋:“那你得怎么才能再想要我,小哥?”

“想不出来,”迟骋淡淡道,“不知道。”

陶淮南点点头,迟骋说:“上去吧。”

“你呢?”陶淮南冻得鼻尖通红,问他。

迟骋说:“我回北京,明天真有事儿。”

陶淮南说“好”,白天情绪激烈地哭过又睡了一觉,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累。

迟骋在单元门口看着他进去,陶淮南回头叫他“小哥”。

“说。”

陶淮南问:“你要小狗吗?”

迟骋说:“不要,我有狗。”

第101章

陶淮南曾经也是被别人宠爱的小狗, 无忧无虑,天真勇敢。

两个哥哥给他撑起了一个温暖安全的窝,无论外面怎么震荡颠簸, 陶淮南永远被保护得好好的。他是被爱浇灌长大的小孩儿, 内心也同样充满爱。

他每一天都在尽他所能地爱着两个哥哥, 这两种爱并不完全相同,可都同样浓烈。

“想什么呢?”迟骋穿着睡衣,刚做完了一套卷子,看了眼在旁边捧着水果盘等着他的吃的陶淮南。

陶淮南笑着问:“你做完啦?对答案了吗?”

迟骋用手指抹掉了他脸上刚才溅上的一颗小水珠:“没呢, 问你想什么呢。”

陶淮南凑过来亲亲他的嘴,笑得可甜了, 却不回答, 摸着叉了块苹果,放进迟骋嘴里。

迟骋咬了苹果,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陶淮南顺势去咬他的手指, 迟骋躲都不躲,被陶淮南咬了就随他咬,还用拇指刮刮陶淮南的那颗小尖牙。

他们高三了,迟骋是学校种子选手之一,学校和老师都指着他们那几个拔尖儿的学生能夺个什么回来。

迟骋就跟不会累一样, 他又聪明又自律。陶淮南也尽他所能地给迟骋提供条件学习,他能做的事都抢着做, 不让迟骋伸手。

在迟骋面前陶淮南一直是开心的,总笑呵呵的, 让人看着他都觉得轻松。可陶淮南并不一直那样, 不在迟骋面前的时候,陶淮南也经常不说话, 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比如刚才。

迟骋问他想什么呢他没说,实际上陶淮南心里沉沉的,闷得透不过气。

上周有一天晚自习,陶淮南提前放学了,他下楼去迟骋教室等他。他们教室后门向来不关,陶淮南轻车熟路地进了教室,迟骋和石凯那周正好坐在后门位置的前一排,陶淮南笑着坐在那儿,等着看迟骋什么时候能发现他来了。

快放学的时间,大家心都不静了,班里乱哄哄的,都在各自聊天。

石凯在问迟骋一道物理题,迟骋给他讲了会儿,问:“听懂了么?”

“懂了,”石凯累得抻抻胳膊,“太特么难了。”

“该扔就扔,别抠大题,”迟骋跟他说,“最后你要还剩时间再回头琢磨。”

石凯笑着说:“我知道,记住了大神。”

分班之后他俩一直同桌,陶淮南去文科班了,迟骋旁边的位置被石凯占着,守着学霸坐,石凯那么不爱学习的人竟然被带得也学了,成绩眼见着飞升。

“物理竞赛你怎么没去,”石凯问迟骋,“三十分啊,不要了?”

迟骋不太在意地答说:“没时间。”

“你算了吧,那些竞赛你都不去,分也不加,你想什么呢?”石凯觉得可惜,皱着眉说,“我感觉你就是故意的。”

迟骋说:“真没时间,考试还得去外地,一折腾好几天。”

“加分啊!你当白考啊?”石凯说。

迟骋只淡淡地说了句:“都是定向的,我用不上。”

他俩说话声音不大,别人肯定听不见,但陶淮南耳朵很灵,他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后面全听见了,听见迟骋什么竞赛都没去,这些迟骋说都没说过,陶淮南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事。

还听见迟骋说他用不上。

陶淮南轻轻地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胳膊里。

石凯过会儿说:“那些学校的加分你不要,别人抢都抢不来。你到底打算考哪儿啊哥。”

迟骋说:“我不出省。”

“为什么?”石凯问他,“为了淮南?”

“不为谁,就没那打算。我哥我弟都在这儿。”迟骋答。

“你是怕淮南离不开哥吧,”石凯还是明白的,认识这么久了对他俩也了解,叹气说,“你要不出省的话确实用不着加分了,还得扔个几十,你别学了。”

迟骋笑了下,跟他说:“别在他面前提,回去又瞎琢磨。”

“你看我提过么?”石凯收了书,准备过几分钟下课了,“别担心。”

陶淮南在他们下课之前,默默地又出了教室,靠在墙边等。外面月亮很大,月光均匀地撒下来,理石窗台上,石材中间的小亮片被映得亮晶晶的,像一颗颗温柔的小星星。陶淮南看不见这些,他低着头,站在那儿有点难过。

别的年级楼层这个时间早就空了,只有高三的这两层还没放学。时间一到,人陆续从教室里出来,迟骋和石凯离后门最近,石凯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轻弹了他脑袋一下。

陶淮南打了招呼,叫“凯哥”。

石凯先走了,迟骋出来手兜上陶淮南后脑勺,搓着他头发把人带走了。

自从上了高三,很多事一直压在陶淮南心里,迟骋不想提,陶淮南也不愿意主动去碰。一场争执不可避免,陶淮南宁愿把平和的时间拉得足够长,不想在高考前就影响迟骋的心情。

可他还是天真了。

剩个把月就高考了,那些竞赛早过去了,加分的机会也没有了。

迟骋说得对,他就没想出省,不出省的话那些加分他确实用不上。迟骋就再怎么考试失误也没事儿,只要别像中考那样故意缺题不答,本省那几所学校他都够了。

迟骋不想让陶淮南知道,陶淮南就装不知道。分班之后的这两年他们很少再有过什么矛盾,陶淮南没脾气,迟骋说什么是什么。考前陶淮南什么都不想提了,反正提了也没意义,错过了已然是没了。

成长总让人面临好多选择,却怎么选都难过。

周末有一天休息日,他们早上起得很晚,迟骋掐着陶淮南的腰,咬他的脖子。

陶淮南眼睛红红的,仰着脖子让他咬,同时一下下地亲迟骋的额角。

迟骋用手指碰碰陶淮南眼尾,问他:“哭了?”

那时的陶淮南最会说软话装可怜,瓮声瓮气地说:“弄疼我啦。”

迟骋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于是也顺着他的意,笑着在他脖子上亲了下,声音里带一点点沙:“还疼不疼?”

陶淮南也笑,轻声说:“好点儿了。”

亲密的事情做完,迟骋托着陶淮南一起去洗澡。空气里还有着男生释放过后的淡淡腥气,陶淮南却不害羞,只咬着迟骋的耳朵,一遍遍叫“小迟”。

这样的时候,陶淮南偶尔也想,怎么选择其实都没什么,虽然难过,可也并没有那么绝望,只要好好面对,就怎么选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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