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瑛怀里原本抱了一个布老虎,贾敏一抱他,他就高兴地把布老虎给丟了,顺势搂住了母亲的脖子,兴奋的吱哇乱叫,连连点头:“看房间,看房间!”
贾敏抱起儿子就走了,给林如海留下了一句:“夫君先把这段时日收的帖子理一理,看看咱们要怎么回帖,宴请那些?”
林如海好笑又欣慰地目送妻儿离去,任劳任怨地去整理拜贴了。
别人不说,他的座师吴阁老是一定要亲自去拜见的。
还有虽然多年不见,但书信联系紧密的同年们,也是要先宴请的。
还有林家旧日的人脉和贾家的一些帮助过他的,此时也不是避嫌的时候,总不能让人说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只是,最后这一类,日后还是要慢慢疏远的。
非但这些勋贵们,还有他那些站了队的同年们,保持君子之交就可以,多余的就算了。
未来皇帝的船他都不想上,其他注定要沉的,他就更没兴趣上了。
突然,林如海从拜贴里翻出了一张宁国府的,不由“咦”了一声。
如今,宁国府的当家人是贾敬,而贾敬在东宫詹士府挂了职,正儿八经的职位却是鸿胪寺卿,十分的边缘化。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林如海惊奇。
真正让林如海不解的是,在他们夫妻于荣国府小住的时候,贾赦兄弟经常举办小晏,且回回都请贾敬与贾珍父子作陪。
那个时候,贾敬从来不曾对他表露过亲近之意,就仿佛只拿他当隔房的堂妹夫。
这让知晓他是太子铁杆的林如海白担心了好久,暗暗唾弃自己小人之心。
可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林如海捏着那张拜贴,思索着究竟是贾敬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
他忽然又失笑,觉得自己真的是魔障了,连前世今生都分不清楚了。
若是前世他平步青云之后,太子亲自派人来拉拢他倒还有可能。
但如今的林如海,不过是个刚刚调入京城的五品员外郎。
京城里随便扔一块儿砖,砸到的人都比五品高,太子又怎么会注意到他?
既然不会是太子,那就是贾敬的个人行为了。
可贾敬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在荣国府宴饮的时候,酒酣耳热之际,什么事不好说,非得单独下帖子?
林如海沉思良久,还是决定先把这张帖子放在一边,待明日拜访过了恩师之后,再做打算。
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会顺着人的预期来,当天晚上,贾敬便不请自来,亲自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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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娶妻如玉》by朱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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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林如海(十)
接到门房通报, 说是宁国府敬大老爷来了的时候,林如海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说人家失礼吧,人家分明是已经递过拜贴了;不让人进门吧,人家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两家又是极近的亲戚, 怎么着也不好拒之门外, 林如海想了想, 一边亲自去请贾敬进来, 一边让人去备好酒好菜。
他是打定了主意,把贾敬请进来之后,只谈私情, 不谈公事!
只是, 贾敬既然已经不顾脸面找上门来了, 又怎么会轻易让他躲掉?
三杯酒下肚, 还不等林如海引导话题, 贾敬便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林妹夫救我!”
林如海一懵:“敬兄这是何意?”
贾敬叹了口气, 仰头闷了一口酒, 满脸的一言难尽。
见他这副作态, 林如海只得再问:“敬兄有事不妨直言,林某也好参详一二。”
贾敬亲自给他斟了酒, 殷切地说:“只看林妹夫能舍得江南的肥差, 及时从漩涡中抽身, 敬便知晓, 林妹夫是个明白人。今日敬厚颜来此, 就是想让林妹夫给敬指条明路, 如何才能保全我宁国府一门?”
“宁国府?”林如海敏锐地察觉到,他说的是宁国府,而不是贾家。
怪不得在荣国府饮宴的时候, 他只字不言呢。
贾敬苦笑道:“不是我不念同宗情谊,只是……隔府的堂婶胆子实在太大,不但暗通甄家,更是与三皇子不清不楚。”
他一脸的不知要说什么好的神情:“我们家只站在太子这一条船上,尚觉得摇摇欲坠,想下来都不知道怎么下来,她还敢连踏三条……”
“不瞒妹夫,我是不止一次劝过西府老太太了。只是……”
他又灌了一杯酒,“只是我终究是个晚辈,她要倚老卖老,我也招架不住。敬身为一族之长,总得为家族考虑,不能让整个贾家都陷了进去。为今之计,也只得先考虑救自家了。”
贾敬之言,林如海很能理解,也很敬佩他一片为了家族的心。
在他前两世的记忆里,贾敬都是为了家族,放弃了仕途,出家为道。
只是儿子贾珍实在不成器,白费了其父的一片苦心。
不过,夺嫡之事,林如海实在是不愿意沾了,只得装傻:“敬兄说的,林某却是不大明白了。不怕敬兄笑话,我之所以急急忙忙从江南脱身,不为别的,只因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想找个清闲的职位,也好多活几年罢了。”
贾敬却是一笑:“林妹夫又何必诓我?妹夫也知,敬年少无知时,也曾读过几本道经。别的倒还罢了,于望气一道自认还是有些造诣的。林妹夫的气色,又哪有半分萎靡之意?”
林如海一惊,小心地觑了眼贾敬的神色,确定他并不是无的放矢,不由哑然。
他原以为贾敬出家只为避祸,却想不到,人家在修道一途还真有天赋!
只是不知,他道了哪一步了?
林如海小心地试探:“敬兄既然有这份本事,却不知下代天子?”
贾敬摇头失笑:“妹夫莫要被外面那些术士给哄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真龙之气?不过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罢了。”
他也不等林如海再说别的,直言道:“我这些年冷眼旁观,圣人对太子是越发忌惮,而太子却是当局者迷。若没有什么契机,天家父子早晚反目。到了那时,城门失火,我这池中之鱼,怕是难逃被烤熟的命运。”
林如海不由暗赞贾敬敏锐。
他自然知晓太子日后的命运,但那都是建立在有前世记忆的基础上。
第一世的时候,他就总是当局者迷,生生把自己给坑死了。
“敬兄既然有如此见识,又何不早早脱身?”
“林妹夫莫要与我说笑了。”贾敬又叹了一声,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朝中谁人不知,我贾家当初上太子这条船时,就不是自愿的,而是奉了圣命。只是天长日久的,圣人自己反而忘了一般,认定了是我们这些人挑唆的太子越发不听话。偏太子那边,又因着我等的初衷,对我等不十分信任。弄到如今,我们这些人,可谓里外不是人了。”
贾敬出身勋贵,却偏又是科举出身。
在文人堆里他混不开,在勋贵群里,他也和别人尿不到一个壶里。
想当初,就是因为他在翰林院混不下去,贾代化才想法子把他弄到了东宫,做了个侍读学士。
那个时候,太子身边科举出身的人还不多,他还能经常见到太子。
后来,詹士府的进士换了一波儿又一波儿,他虽然还是在詹士府挂名,可却早被边缘化了。
这固然有他自己消极怠工的原因,也充分说明了,太子并不是很待见他们这批被圣人分过来的势力。
这也怪不得许多勋贵都暗地里改换门庭,巴结崭露头角的九皇子了。
听他说了这么多,林如海也明白了,贾敬这是想抽身而不得。
但这种情况,说实话,林如海也是无能为力。
贾敬再次苦笑:“却是我强人所难了。妹夫今儿个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我自己已经这样了,何必再把你搅进来?只盼日后我贾家败落之时,妹夫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把。好歹,别叫我绝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