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许泰宁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季盏白揉了揉额头,也就是许泰宁心大,这要是搁别人身上,恐怕早就吓跑了,再不愿与他深交。
容漓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知道是非,知道对错,却可以拼上自己的命,不理会是非与对错。
太偏执了。
以前季盏白没觉得容漓这么难管,因为容漓一直很听话,现如今容漓翅膀硬了,根本不怕他。
季盏白脚步放轻,见容漓果真还跪在外面,因为离得远,他看不清容漓的表情,只看到容漓在月色下跪的笔直,听到动静也不曾回头,更不曾看季盏白一眼。
“起来吧,别跪了。”季盏白走到容漓面前,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因为照顾许泰宁,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容漓固执的跪着,季盏白问道:“你给他下的什么药?拿出来。”
容漓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季盏白接过,不给容漓反应的时间,掀开瓶盖,仰头灌了下去。
“师尊!”容漓惊慌起身,想要去夺季盏白手里的东西,但他拿到瓶子也毫无用处,季盏白早已喝了下去。
“师尊,快吐出来。”容漓满脸焦急的盯着季盏白,季盏白摇头:“解药我已经毁了,阿宁为我受苦,我自然要还他。”
“师尊!”容漓胸膛大力的起伏着:“我只给他下了一点点,虽然会拉肚子,但根本不伤身,师尊喝的是许叔叔的好几倍,如果没有解药,师尊明天都停不下来。”
“是弟子的错,不应该让师尊来承受,师尊,师尊你吐出来,快吐出来,我自己喝还不行吗?我自己去还。”容漓晃动着季盏白的身体,希望以这种方式让季盏白吐出那些药。
季盏白额上冒出些许汗珠:“没用了,我已经咽下去了。”
他喝药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如果不让容漓知道严重性,他还会继续伤害他身边的人,季盏白不想这样。
“容漓,停手吧。”
容漓不断地点头:“师尊,弟子知道了,弟子以后不会那么做了,您吐出来好不好,我这里还有解药,您赶紧吃了。”
说着,容漓慌忙拿出解药,想往季盏白嘴里塞。
季盏白扭过头不肯喝,容漓咬牙:“冒犯了。”
容漓仰头喝了一口解药,然后对着季盏白的嘴俯下身子,季盏白受到惊吓,容漓趁此机会,给季盏白喝下解药。
解药顺着季盏白的嘴角滴在地上,容漓渡完解药,有些不舍得松开,师尊的纯温热湿软,他很想再仔细品尝一下,又怕季盏白起疑心,不得不放开。
容漓擦了擦嘴角:“师尊好些了吗?”
“你……”季盏白指着容漓一时间说不出话,他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他的初吻竟然给了容漓?这都什么事啊!
“你放肆!”
最后季盏白只憋出两个字,他想骂人,又觉得那些污言秽语实在不该用在容漓身上。
容漓收回放在季盏白腰上的手:“弟子只是不希望师尊代弟子受过,这些药,我自己喝。”
“还请师尊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季盏白脸色苍白:“你若不对阿宁下药,我也不会做这些,容漓,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后你再伤害我身边的人,那就是在伤害我。”
“弟子明白了。”容漓虚虚的笑了一下:“师尊放心,弟子以后不会那么做了,明天会亲自跟许叔叔道歉。”
“弟子会惩罚自己,就当给许叔叔赔罪。”
容漓当着季盏白的面喝下一瓶药:“刚才的毒已经没了,我换了一种,这种毒会让人腹中犹如火烧,不比给许叔叔下的毒差,而且弟子百毒不侵,不会出事,三天后便能熬过来。”
容漓喝下的药比许泰宁的药效快,他刚喝下就感觉整个胸膛内都被火困住,很疼,疼的让他难以呼吸,容漓没有喊,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师尊,没什么事的话,弟子先回房了。”容漓不希望季盏白看到自己的丑态,曾经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在季盏白面前出丑。
季盏白的心狠狠揪着,他不希望容漓这么对自己:“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不这样的话,师尊会讨厌我的吧。”容漓轻叹:“我不希望师尊讨厌我。”
就算他杀了自己,也不希望季盏白讨厌他。
第44章 消息
“你既知道我讨厌, 为何还要这么做?”
季盏白挥挥手:“算了,不提那些,都过去了, 我扶你回房。”
季盏白很想让容漓吃解药, 容漓却回答他没有解药, 而一切毒药在容漓身上的特征都与常人不同, 脉象也不同,季盏白根本不知道解药该如何炼制。
容漓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季盏白清楚, 容漓就是受再严重的伤, 也不会吭一声,以至于原书中那场大战,容漓其实差点死了, 却跟没事人一样, 之后还跟萧开麒闹得很不愉快。
“为师不能替你减轻痛苦,容漓,答应我,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谓之事,如果你再这样,便不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师尊不要我了吗?”容漓抓住季盏白的胳膊:“师尊别不要我,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弟子发誓。”
季盏白见容漓脸上全是汗珠,用手帕帮他擦了擦:“你别急, 没说不要你,只是你这么做, 让我如何面对阿宁?就算阿宁不计较,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很愧疚, 容漓是他的弟子,不管容漓做什么,都连带着他的一份,容漓伤了许泰宁,跟他伤害许泰宁是一样的。
“不说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两次,可是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错同一件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何非要在这件事上执迷不悟?”季盏白拍了拍容漓的手背。
“想来你这两日也不能好好休息,好好思考一下为师说的话。”
容漓低下头:“弟子明白了。”
季盏白知道容漓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所以对他特别依赖,不希望他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就像小孩子抢糖吃一样,在容漓眼里,他就是容漓唯一的那块糖,可许泰宁却有很多块糖,容漓自然不愿与人分享。
可他终究是个人,也需要有正常的交流,季盏白柔声道:“放心,为师永远都不会不管你的。”
就算容漓仍然不许他与别人亲近,季盏白顶多是与容漓拉开距离,或者不再认容漓这个徒弟,但容漓遇到危险,他还是会相救,容漓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他希望容漓能开心一些。
“你只要不做错事,我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真的?”容漓脸上的笑容看不出喜怒,却让季盏白感觉真实,容漓笑起来很好看,就像是天使一样,可同样的,容漓很少真心露出笑容。
季盏白揉了揉容漓的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一次次叫为师失望。”
“师尊放心,弟子不会再让您失望了,也绝对不再让您担心。”容漓握紧季盏白的手,只要师尊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但是师尊要一直陪着我才行。”
“说好了。”季盏白继续给容漓擦汗:“很疼吗?疼的话别忍着,喊出来会好一些。”
“弟子不疼。”容漓摇摇头,目光一直在季盏白身上:“只要有师尊在,弟子便不疼。”
“就你会说话。”季盏白叹了口气,他又不是止疼药,怎么会不疼?
“为师就在这里陪着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容漓听季盏白说要陪着他,彻底放了心,他就是怕季盏白跟许泰宁关系太好,他毕竟是晚辈,以前师尊身边发生的事,他没有参与,很害怕许泰宁对师尊有什么想法,只要许泰宁不插一脚,他就不会再做什么。
不过经过这件事,许泰宁恐怕已经猜出他的目的,没有人会像师尊这么反应迟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泰宁没说出来,但这对他有利。
“师尊也累了一天,陪着我躺会儿吧。”容漓往床内靠了靠,给季盏白腾出一个身位。
季盏白确实很累,今天先是赶了半天路,之后又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尤其是容漓给许泰宁下药,这让他很难受,就像夹在母亲与女朋友之间,快成了夹心饼干,季盏白没跟容漓客气,和衣躺下。
“师尊让我拉着手睡好不好,这样能减轻一些疼痛。”容漓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