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托付给少年仙君后(335)

苏苒之一招就横身切入两人战局。

青衣蛇男身上带了‘长甲犬’的特性,仿佛不知疲惫,但王母也不是吃素的,她宫殿内浓郁到几乎粘稠的功德之气尽为她所用,青衣蛇宴此番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可战局内来了一个苏苒之,还是武力、功德皆在王母之上的苏苒之。

不管是王母,还是青衣蛇男都落入下风。

王母无法压制青衣,而一时半会儿,青衣也没法杀了王母。

苏苒之身在其中,对两人无差别的动手,看不出她目的如何,想要帮谁。

王母的心咯噔一跳,她甚至还没意识到哪里出了错,这局面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她只感觉自己的计划好像要化为泡影——再这么下去就替不了苏苒之的命了!

王母不再纠缠战斗,直接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将整个宫殿化为一个巨大的阵法。

以瑶池之水为引,以功德为基,阵法开始运转,生生不息。

这回就算是青衣蛇男都老老实实的被困在原地。

苏苒之尝试着动了一下,发现虽然行动有涩滞感,但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阻拦。

瑶池的水面迅速下沉,取而代之的王母面前小鼎的水面不断上涨。

之前被王母隐藏起来的陈若沁和曹子年也出现在小鼎附近。

青衣蛇男那丧失理智的瞳孔在此时都被充盈的功德镇得有些涣散,涣散过后,有那么须臾的时间居然恢复正常。

唤回意识的青衣蛇男竖瞳里不掩惊骇,他咳着血,被周遭功德困得死死的,怎么都冲不出束缚他的牢笼。

他冲苏苒之喊:“别去听那疯婆娘说话,她要替命!”

然后话音刚落,青衣蛇男的瞳孔又变得全黑——这是他将自己炼制为长甲犬的后遗症。

丧失理智,心存只余杀戮。

跟秦无困在一起的四位仙家见假兆恩居然直呼王母为‘疯婆娘’,手都忍不住抖了抖,但以他们的涵养,终究做不出骂街的事情。

王母将曹子年和陈若沁悬于鼎上,发丝散乱,头上的发簪珠钗全都散了。

打眼一看,确实也不算辱没了青衣蛇男的称呼。

但王母已经无暇顾及他那边,只是对苏苒之说:“他身上牵连着《大道仙途》的命脉,如果他死在瑶池水中,里面所提到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无主、无神之物,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大人,这时候,你该做出选择。”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曹子年和陈若沁死了,那么功德之笔曾写出的跟曹子年和陈若沁关系紧密的人都会跟着他一起死。

包括天问长诸位长老和师兄弟,甚至还包括大安国那位皇帝。

王母将选择的机会抛给苏苒之——救,还是不救?

这会儿的场景跟当初苏苒之困住王母等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当时是苏苒之逼着王母做出抉择,而现在,则是王母逼着她做决定。

王母站在高处看苏苒之。

她以前很不喜欢苏苒之那种淡然的目光,只感觉自己跟苏苒之对视时,平白好像矮了一头一样。

因此,她想着等自己身在高处,便可以俯视苏苒之。

好不容易这辈子有机会做一回,却不料她依然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低位。

原来,气势的高低跟盛气凌人与否无关,跟个子高低、所站高矮也无关。那是源于本心而生出的气场。

苏苒之的眉眼始终是舒和的,即便到这时候也依然没有歇斯底里、战战兢兢。

她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

刚刚还想要见血的钝剑这会儿却有些不情不愿,好像跟青衣蛇男站在了统一战线一样。

——他们都知道王母要让苏苒之去替命,都不想让苏苒之救曹子年和陈若沁。

秦无看着她往前走,再联系着刚刚青衣蛇男清醒时候说过的话,这会儿心都要悬在了嗓子眼儿。

秦无承认,在厚爱天下苍生这方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苒苒产生丝毫默契。

这人是真的会仗着自己不会真的完全消散,就罔顾生命安危于不顾!

秦无若是要强行动用魔气,冲破功德桎梏,出手阻拦苒苒也未尝不可。

但此刻,他只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气与苒苒的清气好像共鸣了一下。

这一点共鸣让秦无陡然安静下来,那共鸣的余韵在他心中将散未散,好像在一点点的安抚他,告诉他苏苒之心里有数。

虽然苏苒之的‘有数’经常让秦无不敢苟同。

但他还是选择在这关键时候相信苒苒。

即便曾经遍体鳞伤,但秦无对苏苒之的信任依然坚不可摧。

苏苒之仅仅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出曹子年和陈若沁脸上的惊慌。

曹子年还好一点,他到底年纪不小,而且被王母抓来之前刚刚稳固过道心——他不求显贵、不求荣华,跟着师父和师弟常伴青灯古佛,便为圆满。

他不怕死。

但陈若沁只比苏苒之这辈子的年纪大稍微那么一点,她从小被天问长诸位长老师兄们宠着长大,还从未独自一人面对过危险。骤然看到那半蛇半人的怪物厮杀,要不是王母用神力缚着她,指不定真的会被吓到尿裤子。

陈若沁这回受了很大折腾,几乎是吓晕、惊醒、吓晕来回往复循环。

这会儿再次醒来,骤然看到苏苒之那张不惊不喜的脸,恍惚的以为自己在梦中。

按理说,苏苒之跟陈若沁见面次数有限,又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陈若沁应该早不记得苏苒之了。但当年那个一剑刺向她大师兄,又接连打败外门炼体弟子的苏苒之实在给陈若沁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更别提比武大赛后,盛传李长老要收苏苒之为弟子。那更是让从小得到独宠的陈若沁害怕又嫉妒。

因此,就算是过了四年,陈若沁再见到苏苒之这张脸,只是稍微恍惚了片刻,当年的记忆便宛若潮水一般涌上来。

只是在此刻,陈若沁再看苏苒之,已经生不起一点嫉妒的心思了。

才四年,苏苒之好像已经脱胎换骨,彻底成了她再也攀比不了的存在。

王母见苏苒之迟迟没有动作,顶着杂乱的发丝,突然做出了翻掌的动作。

而被她所控的曹子年和陈若沁随着这个动作,也倏然翻身,从仰躺的姿态变成平视鼎中之水。

那小鼎外表看着小巧精致,但人若浮在上面,就发现这鼎别有洞天——只感觉自己像是出现在一处巨大的湖面上,一眼望不到边际。

王母不知何时解开了限制两人说话的术法,陈若沁的惊叫声险些刺穿大殿。

“啊啊啊——这是哪里?放我回家,我要回家!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回家啊!”

算算年纪,陈若沁也才比苏苒之大了一岁,又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本性中的天真无邪尚且未曾消弭。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第一反应居然是‘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而曹子年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他喉结颤抖着,涩滞的开口:“我……我从小就身处诡谲的阴谋中,步步按着‘天命’要求长大,但天资实在愚钝,耗费师父无数心血。今生无以为报,还望来生给师父做马牛,结草衔环报师父大恩。”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话能不能传到师父耳中,继续艰难地说:“还有小师弟,希望他能平安长大,渡苦渡难,成为一代高僧。”

曹子年的眼泪滴在水面上,荡漾开一圈涟漪,他闭了闭眼,睫毛全湿了。

他说:“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不足以成为诸位仙长较量的筹码——我,先行一步。”

说着,他重重地咬向自己的舌头。

王母没料到被她选中的曹子年居然还有这等心性,反应慢了一步,让曹子年还真咬了下去。

但他依然没死成——有王母在,他死不了。

王母抬眸看着苏苒之,她虽然不曾真正了解过曹子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始料未及。

但她清楚的知道,苏苒之大人最是心软,别说曹子年的死会牵连无数人,单单说曹子年这一个人,苏苒之也会出手相救。

总之,让曹子年替苏苒之之命这件事,王母坚信自己一定能做成。

——只需要苏苒之在曹子年和陈若沁身边三尺之内,她就能施展完替命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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