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神情。
说不清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但安栩可以肯定一点,她在乎萧珵的答案。
“安小姐,是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
“媒体杜撰的八卦,盛安的小公主也会信以为真?”
正巧前面路口变成了红灯,萧珵的车缓缓停下来,他同样侧过脸,对上安栩专注的大眼睛。
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
这样的场景,他想了很多年,刻骨铭心到再次重现时,竟没了多少期盼已久的悸动。
相比于萧珵的镇定自若,隐隐带笑,眉目舒缓自然,安栩却渐渐失了平静,心似乎又要因他失控。
状似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女子微微蜷着的手指又紧了紧。
他没有撒谎。
比起相信他,安栩更愿相信自己专业的判断力。
可似乎这样得出的答案,更让她难以接受。
“为什么不会?”
“没必要的事,不需要深究。”
索性安栩很快就控制住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真的没将他放在心上。
萧珵凤眸微眯一瞬,划过一抹厉色,继而又是一片无尽的深邃。
他一直以为她是误会他和南絮才决然离开,回国后依旧如此疏远,可正面解释得到的结果似乎并非如此。
“那五年前,安小姐又为何屈尊降贵?”
靠在驾驶座上,虽是略显慵懒放松的姿态,只有萧珵自己知道,心里有多在意,有多,紧张。
明知她给出的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可又抱着不切实际的妄想。
这世上,如今也只有安栩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绪。
“我想我解释过。”
“绿灯了。”
声音平淡的甚至让她自己都有些讶然,安栩却知道,这样才是最正确的。
不管他是否和南絮在一起过,也不管五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这么多年始终在媒体面前保持暧昧关系是真的。
这一点,足够让她此刻清醒。
☆、波澜
“安栩,或许是我错了。”
车驶过红绿灯口,一片压抑的静谧后,萧珵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抹自嘲和无奈。
这却是他们相识至今,安栩第一次听到他这般,妥协的语气。
说毫无触动,未免自欺欺人。
虽然她此刻并不懂,萧珵的错,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们两个从未深入了解过彼此,一切的情愫始于懵懂的少年时期,寥寥数次的缘分。
可也正是在那个年纪,才更难以释怀。
安栩没有回话,萧珵也不再言语。
车在繁城第一人民医院露天停车位上停了下来,因着稀有,且是连号车牌,吸引了不少注意。
“再见。”
留下这么一句,副驾驶座上的女子也不管旁边的人,解开安全带,直接推门出去。
戴上墨镜,萧珵也下了车,腿长步子大,很快就追上走在前面的安栩。
顿了顿脚步,她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再说话,继续走。
看架势今天他是缠定了她。
不知道萧珵联系了谁,他们走了特殊渠道,很快安栩就拿着门诊卡去打针。
她注射完疫苗后,萧珵和一位俊雅男医生一同出现,手里拿着一盒药膏。
二人站在一边低声交谈着。
虽看不清具体神情,但唇角时不时扬起的弧度,还有舒缓的面部线条,都表示他此刻心情不错。
“安栩,还记得我吗?”
他们的对话因着一边整理衣袖,一边往外走的女子终止,男医生如沐春风的清润嗓音,以及和善的态度,让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再次看过去。
眉眼间的困惑迷茫,给了他无声的答案。
“穆哲,上学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说来也有十年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对方也不觉得尴尬,脸上依旧是温润无害的笑,倒是渐渐勾起了安栩预备厚葬的记忆。
她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穆哲还记得。
五年前的萧珵却好像一无所知。
“有印象的,好久不见。”
虽然穆哲是他的好兄弟,但她也没有迁怒的习惯,因而神情变得友好起来。
毕竟当年周经纶的事,他也是帮忙的。
而站在穆哲旁边,比他高了近半个头,气场魄力十足,却被安栩无视彻底的萧珵唇角微微绷了起来。
“我刚过实习期,现在是外科的一名医生,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不过,还是希望不要有这种时候。”
自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穆哲笑着递给安栩,说第二句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一直没什么变化,温柔和善。
“可能我嫂子临产的时候需要你帮忙安排个床位?”
女孩眸光澄亮,笑意盈盈,伸手接过名片。
她其实挺喜欢他的性格,如果当年没遇见萧珵,穆哲这样的男生,她会心动。
“举手之劳。”
对方似乎对她的回答感到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眉眼越渐明朗。
“我以为盛安的总裁夫人,会选择保密性更强的私人医院。”
被来往行人打量不停,戴着墨镜十分神秘酷帅,随时可以去街拍,一直沉默的萧珵终是开口说了一句。
声音平静,隐带着凉。
“萧先生高看了,毕竟安家不比容氏,只手遮天。”
对他的语气处变不惊的安栩淡淡回了一句,倒是穆哲笑着拍了拍兄弟的肩,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向他们道别。
目送着他离去后,女子一步当先,向医院外走。
只是刚出门诊大楼,就被萧珵阻住了步子。
“送你回去。”
勾了勾唇角,知道安栩那张小嘴里又要蹦出带刺的话,他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放到墨镜上。
“听话。”
到了嘴边的话愣是被她生生憋回去,感受到周遭越来越多的视线,女子猛地甩开他的手,朝着停车位走。
他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脑子里发洪水了?
坐到车上后,安栩用力拽过安全带扣上,虽是面无表情地看车窗外,但眸中燃烧的怒火分外灼目明丽。
对她,萧珵却有用不完的耐心。
摘下墨镜,拆开手中的药膏,拧开盖子,他侧过身稳稳地握住安栩的右手,抬到面前。
食指沾了点挤出的沁凉膏体,他的动作比上午还要轻柔细致,却也没有过分逾越,只是在划痕还有淤青处流连,涂抹均匀后,就放开了。
如电在四肢流窜,让安栩有些发软的感觉渐渐淡去,被他触过的肌肤,仍残存药膏的沁凉,却又好似十分滚烫,甚至灼进心底。
她看着萧珵放到她包包上的药膏,眸中怒意褪去,只余一片沉静,隐有丝苦涩。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不够明显吗?”
“追你。”
萧珵单手支着方向盘,笑着看她,随性慵懒,但黑眸深邃,却是认真。
没了镜头前的半点疏冷强势,甚至不如他们第一次见面。
架子散了一地,他也毫不在意。
“你追不上。”
“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和心情。”
他如此直白地给出答案,安栩的心瞬间乱了。
不得不承认萧珵对她还有致命的吸引力,可她不愿再深陷进去。
“结论不要下这么快。”
“况且我不觉得浪费,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不过既然记得穆哲,五年前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发动车子,萧珵不打算在这久留,他的身边从不缺狗仔,刚刚他们也拍到不少。
够了。
“这话,似乎该我问你。”
那一年有着许多说不清的问题和误会,如今一点点揭开,她面上有多宁静,心里,就有多乱。
“我记得你,但不能说。”
萧珵的视线始终落在前方,眸很深,气息却透着丝许似有若无的低沉。
副驾驶上的人没再说话,只是脸又往窗的方向侧了侧,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攥着。
如果是五年前,这样的回答,足以让她不顾一切地留在他身边。
可现在......
“那晚,南絮说了什么?”
“或者,你原本想和我说什么?”
车在红绿灯口停下,萧珵侧过脸,却只能看见安栩的后脑勺,她几乎整个人侧了过去。
似乎不愿再和他继续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