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冥撇撇嘴不屑道:“寒衣节原本为祭拜先祖，以示孝敬，不忘本分，怎么和大军出征有关系了？这不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嘛。”
“啧，胡说什么。”墨枫异抱着暖壶卧在塌上，“这次迎冬礼大典，皇上也点了我的名字，可是满朝文武似乎不大高兴，毕竟我这个世子实在徒有虚名，江湖和朝廷的关系现在也岌岌可危，我觉得皇上或许也有意拉拢我，算是给之前走私串通一事做一个了结。”
凌紫冥若有所思道:“那这次迎冬礼很重要了？你的意思呢？ ”
墨枫异耸耸肩道:“当然要顺着皇上的意愿，与朝廷重修旧好了。你还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同意让笑笑嫁给应潮生吗？而且还是特地颁旨昭告天下，这就是江湖和朝廷的牵连啊，否则像笑笑这样出身平民家的姑娘，我那个姨母怎么可能愿意立她为正妻？ ”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溧瑶公主是真的很喜欢笑笑啊，我之前去过应府，她对笑笑好可不像是装的。”凌紫冥微微蹙眉道。
“我没说她对笑笑有意见，但是应潮生可跟他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爹不一样。他是仕途之人，我姨母也知晓这一点，之前为他物色的各家女子都是对他以后晋升大有裨益的，可是后来立刻同意娶笑笑为正妻，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
凌紫冥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对墨枫异莫明其妙的推理感到无奈:“那就算是这样，只要他们家对笑笑好不就行了吗？你在纠结什么啊？ ”
墨枫异烦闷道:“我没纠结这个......只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再留在皇城了......之前老裴还告诉我，那些人又有动静了。”
凌紫冥神色一凛:“末伏山？还是唐家堡？ ”
“不止他们。”
凌紫冥手上动作顿住:“回磐啸台吗？ ”
“再说吧......等这次迎冬礼过了再说，我现在什么也懒得想......”
凌紫冥看着手上的冬衣，只是攥紧没有再言语。
墨枫异半眯着眼睛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昆同尧和我说的事？ ”
凌紫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皇后娘娘吗？这种污蔑的胡话你也想？ ”
“可是不止他这么说......”墨枫异面无表情道，“甚至我梦里也是这样的。”
凌紫冥紧张道:“你又做梦了？还是梦到你母亲吗？ ”
“不止是她......还有我爹，我总觉得那不是梦而是我的记忆......可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凌紫冥勉强扯出一抹笑:“那就别想了，何必自寻烦恼呢？杏慈娘子不是说了嘛，这是你的身体在保护你，否则你现在会更痛苦的......”
墨枫异仰躺着盯着屋顶:“我为什么都忘了呢......”
说完墨枫异更烦躁了，开始蹬被子，把塌上的小桌子都直接踹在了地上。
凌紫冥坐在他身边，拉过他的手道:“好了好了，跟个孩子一样撒气。”
墨枫异把头蒙在枕头里，声音也闷闷地吼:“烦死了! 烦死了! ”
“诶呀哥! ”凌紫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别动了该着凉了! ”
墨枫异果然安分下来，但还是趴在被子上把脸埋了起来。
凌紫冥像是习惯了，认命一样起来给他收拾东西，把被子从他身子下面扯出来给他重新盖上。
墨枫异闭着眼睛趴了一会儿，忽然回光返照一样睁开眼睛，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凌紫冥吓了一跳:“诈尸啊你! ”
“我想到了一个人......”墨枫异愣神盘腿坐着，“她肯定可以帮我......只有她不会骗我......”
凌紫冥心抖了几下，小心地问:“谁啊......”
“迎冬礼不是为了祭拜先祖而设立的嘛，到那天你就知道了。”墨枫异盯着地面，忽然笑了一下，“我那天要去看看我娘。”
“去皇陵？那可是很远的，你来回来得及吗？ ”凌紫冥看着墨枫异迅速下榻捅上鞋就往外跑。
墨枫异揉揉她的头:“瞧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125章 信任
青锋军从皇城出发之后，荀粲好不容易闲了几天，又被舒祁允叫了过去。
“准备迎冬礼的事吗？ ”荀粲看着两天没合眼，已经飘飘欲仙的舒祁允问道。
舒祁允黑着眼眶抬头，看到荀粲之后头又重重地垂下去。
舒祁允痛苦地招手:“赶紧的，我要被这些繁文缛节折磨死了! ”
荀粲轻笑着坐在他身旁:“这次的迎冬礼，皇上也全权交给了你？ ”
“还有三弟，不过辰画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主要还是我来办。”舒祁允揉着胀痛的眉心妄想舒服一些。
荀粲无奈道:“就算皇上看重殿下，这段时间殿下未免太忙了吧，这新的税法年后即将颁布，不是还有许多事在商议吗？怎么还要把这个迎冬礼交给你？ ”
“那个税制的事我已经交给应潮生了，他这个人很靠谱我不担心，反倒是父皇亲临的迎冬礼更紧迫一些，所以我要亲力亲为。”舒祁允已经在昏睡的边缘徘徊，“阿粲啊......今日要清点所有王公大臣的名册......下发请柬，你帮我去跟礼部说一声，那个项浅荣是不是不管事......”
说着说着舒祁允的头就要撞到桌子上，还好荀粲眼疾手快扶住他。
荀粲轻轻把他放在桌上，本想任由舒祁允睡一会儿的，不过立刻一个侍卫进来道:“殿......阳和将军，卫斌王殿下来了。”
荀粲一怔，舒祁允也顺势醒了揉着眼睛不明所以:“谁......”
舒仁禄抱着舒梓垚进了门:“二弟，我来看看你。”
舒祁允看了一眼荀粲，转而清醒地笑道:“是皇兄啊，快坐吧，来人上茶! ”
荀粲下意识想挡在舒祁允前面，却被舒祁允抓住手臂，摇了摇头。
于是荀粲只能道:“末将告退。”
舒祁允看着杂乱的桌子笑道:“这几天过得昼夜颠倒，皇兄别介意我这儿乱啊......”
“怎么会呢，我想乱还乱不起来呢。”舒仁禄抱着尚且年幼的女儿，那水灵灵的小姑娘眨着眼睛不知所措。
舒祁允看着小姑娘心生欢喜:“皇兄怎么还带了郡主来？ ”
说着舒祁允蹲下对正在专心致志咬手指的舒梓垚笑道:“梓垚......我是你叔叔，你还认识我吗？ ”
舒仁禄笑道:“梓垚还小呢，十分认生，她娘又走了，自然是不认得二弟的。”
舒祁允忽然想起来江芝被赐死的事，只能干笑道:“皇兄多虑了，小郡主天资聪颖，即便认生也不会不认识的，毕竟我可是她亲叔叔。”
“太子殿下多么尊贵，怎么能和我这种与外朝勾结的人称兄道弟呢？也不知道以后您还愿不愿意做梓垚的皇叔啊？ ”
舒祁允轻咳一声:“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她的皇叔。”
“太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夫人吧？ ”舒仁禄眼神变得刻薄了起来。
舒祁允一口气堵在胸口，吩咐人进来把舒梓垚带了出去。
“皇兄这是何意？王妃明明就是因为触犯北易律法被父皇惩处的，难道你对此有异议吗？ ”
“我哪敢啊......但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和那位阳和将军有本事嘛，先是我的幕僚昆家，又是我的夫人，你这是要把我逼到绝路啊......”舒仁禄的脸色看起来比几天没睡的舒祁允还差。
舒祁允脸色闪过遮掩，但又直言道:“若不是他们本就有错在先，又何至于此？ ”
“你少在那里趾高气扬地指责我! 我才是嫡长子，父皇到底凭什么立你为太子？你又到底哪里比我强？ ”
舒祁允低吼道:“皇兄! 父皇对你还不够好吗？这几次的事情那一件你没参与？父皇都未曾追究，明明是你执迷不悟，还能怪到谁的头上？ ”
舒仁禄越发暴躁:“是......父皇对我宽纵，你真以为他对我好吗？除了封我一个虚爵以外他还给过我什么？所有的实权都在你这里! 哪怕是三弟都比我更得父皇的喜爱，他给过我什么! ”
“荣华富贵还不够吗？空享清闲还不好吗？ ”
舒仁禄感到可笑:“你愿意吗？让你空有一个王爷的头衔你愿意吗？这些年父皇把所有的重要大事都交给你，你不是很高兴吗？他从来都没信任过我! ”
“如果你真的能够为父皇分忧，他又怎么会不信你？ ”舒祁允分外无奈，舒仁禄自己得不到这些东西只会怨天尤人，但他也的确没有资格成为太子啊，且不提贪污腐化一事，之前为了报复墨枫异甚至怂恿南式边界作乱，舒祁允在查出这些的时候真的忍无可忍，气得找不着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