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他不思进取,他倒是想进取,他能行吗?他能吗?他有这个机会吗?
本来还有个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在身边护着,秦元熙也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在书中的世界小展一下宏图,不管怎么说,他都比这些书里面的顽固多受了几千年的教育不止吧?搞不好还能创个繁荣盛世呢。
现在可好,好好的大将军说没就说,说好的铲除奸佞给朕做靠山呢,都他·妈是放屁,连点根基都没有,就他一个傀儡皇帝,一对二他干嘛?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吗?
看会儿小说还要被念叨不思进取,秦元熙是真想把话本摔某人脸上。
说话不算话的狗玩意儿,看见就烦!
“陛下不顾江山社稷皇家基业私自出宫以身犯险,险些酿成大祸,现在还不思悔改,惫懒成性,屡教不改情节恶劣,请陛下入奉孝殿当着先帝与祖宗的面,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什么时候课业做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听着陆伯桓一字一句没有感情的训斥,把他形容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帝一样,好像他就成了皇家的蛀虫,秦元熙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直接就站了起来,仰着小下巴瞪着陆伯桓。
“哼,丁一,奉孝殿!”
顶撞陆王爷他还没有那个本事,不就是奉孝殿,又不是没去过,那地儿他熟悉,除了阴森点,也还是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各方面条件也都跟得上,虽然没有他的寝宫那么舒坦,但是秋老虎的余威犹在,就当给自己换个凉快的地方了。
陆伯桓看着秦元熙气势汹汹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还很凶的样子,以为他要跟自己理论一番,谁知道他竟然扭脸就走,气鼓鼓的好像是在赌什么气一样,结果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身,折返了回来。
手心一空,秦元熙抢走了陆伯桓拿着的那本话本。
陆伯桓看着一眼已经空了的掌心,摩擦着指尖,嘴角带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胆子挺大,都敢到他手里来抢东西了,而且还抢得这么直接,这是间接反抗吧?
好,很好。
“丁一,告诉陛下,今晚本王检查他的课业,如果不能按时完成,抄十遍《子经》。”陆伯桓说完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如果《子经》他也不抄,那就请皇家宗法。”
“是,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督促陛下好好完成课业。”丁一满头的冷汗,小跑着去撵已经走远的陛下。
陆王爷都要请皇家宗法了,也不知道陛下这是跟王爷较的什么劲,看来这回的事儿很大。
“什么皇家宗法?”秦元熙压根就没当回事,换了个地方继续美滋滋看他的话本,根本就没把陆王爷的话放在心里面。
陆伯桓是什么人,那是把持朝野的摄政王爷,他这个皇帝越草包,越无能陆伯桓这个摄政王才越安心,什么课业不课业的,难道写上两篇关于剿匪的心得,陆王爷就会开始教他怎么治国吗?
开玩笑,不就是换个法子找他麻烦呢,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越是烂泥扶不上墙,陆伯桓才应该越高兴。
“就是、”丁一给陛下敲着腿,认真回话:“先帝在时,摄政王就已经是太子少师,曾下过旨意,要以师礼待之,还特意赏赐御制戒尺,可代天子训诫。”
“他要打我?!”秦元熙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小话本也不看了,扔到一边:“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不写,也不抄书,他就要打我?”
没等丁一回话,秦元熙立马站了起来:“笔墨呢?快点笔墨伺候。”
不是他识时务,是秦元熙忽然想起来,书中好像还真有这么个情节,说的就是陆王爷以御制戒尺打了傀儡皇帝的事情,好像打得还挺惨,直接把皇帝打得两天没有上朝。
想也知道,陆伯桓那种心狠手辣的狗东西,真要动手打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秦元熙又不傻,犯不着给自己找不痛快,赵拓那双大手他太清楚了,真要用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来打他,一定会皮开肉绽的。
写,不就是写篇文章,有什么大不了的,写就是了,做人何必为难自己。
提笔蘸墨秦元熙就犯了难,他毛笔字写得不错,小时候跟姥爷一块儿练过,不至于在写字上面犯难,但写字只是入门好吗,陆伯桓那狗东西让他写一篇关于剿匪事件的策论出来。
那东西肯定跟叙事作文不一样,秦元熙怎么可能写得出来,扔了一地的纸团,最后趴在了案几上,瞅了一眼旁边的小心伺候的丁一,问:“你会写吗?”
丁一专心研墨,对着讨好的笑脸:“陛下,奴才不识字。”
又团掉一张纸,秦元熙实在写不出来:“那什么陆王爷让我抄那本书来着?你去拿来。”
“陛下,是《子经》,不然陛下还是做文章吧?《子经》抄起来怕是得抄上一晚上也抄不完呀。”丁一捧着一本书过来。
秦元熙松了一口气,不是大砖头一样厚的书,在他接受范围之内,这个勉强还能抄一抄,什么文章,肚子里面没有墨水,勉强也勉强不出来。
“就这个吧。”秦元熙直接脱掉了外衫,撸起袖子开始准备干,不就是抄个书,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小时候还没抄过作业呀,就当是练习毛笔字了。
陆伯桓那边处理完朝政,又查了吏部官员的一些案子,等他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捏了捏眉心问身边的小内侍:“陛下还在奉孝殿吗?可曾用过晚膳?”
得到肯定的回答话,才迈步去了奉孝殿。
奉孝殿内,秦元熙正在专心致志地抄书,一旁的丁一跪着给他打扇,陆伯桓站在外面,就看见案几上点了香炉,青烟一缕一律袅袅升起,秦元熙提笔写得很认真,恍惚中那么一看,竟然还有点淡泊宁静的感觉。
“写得如何了?”
陆伯桓是来检查功课的,哪知道秦元熙根本就没有写他布置的课业,三选一他选了最简单的抄书,还抄得津津有味,只是在听见陆伯桓声音的瞬间,立刻捂住了自己正在写的东西。
一脸的警惕:“你怎么来了?明明就还不到时间。”
这不就是考试的时候提前让人家交卷,明显犯规呀!而且你来就来吧,为什么连个通报都没有,忽然出现很吓人的好不好?!
再一想到自己刚刚写了什么,秦元熙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只是抄书抄得有点累,换一下心情而已,哪知道还让陆伯桓逮个正着,早知道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写,现在可好,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的细汗。
“过来看看陛下有没有偷懒。”
“怎么可能。”秦元熙皮笑肉不笑:“我怎么可能偷懒。”
“看来陛下在宫外过得很开心,乐不思蜀到连自称都不会用了吗?”陆伯桓弯腰捡了几张秦元熙之前已经写好的字,拿起来的时候看了秦元熙一眼,那一眼有点深,明显是藏着什么情绪,可惜,秦元熙太过紧张,根本就没注意到。
“是,摄政王教训得是,朕知道错了。”
自称这个问题,他还真是记不住,之前在宫外的时候轻松自在没所谓,回宫以后也没注意,你来我去的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现在活该被陆王爷上眼药。
“摄政王事物繁忙,朕在这里绝对没有偷懒,绝不叫摄政王忧心。”秦元熙捂着面前的纸,一脸真诚地保证道:“朕会好好写,也会把摄政王教诲放在心上。”
“哦?”陆伯桓捏着薄薄的两张纸抖了一下,然后松手,纸张轻飘飘地落下,差点落到秦元熙的脸上,他躲了一下,只是按着桌面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的教诲是什么?陛下又听了什么?”陆伯桓弯腰,一手按在了秦元熙面前的案几上,语气微凉:“我让陛下作一篇关于匪患的文章,陛下出宫一趟相比对民生也有所感悟,既然体察民情总要有所收获才对,陛下写了什么?”
“写、是你说的,可以抄十遍经书,我在抄书。”秦元熙本来还觉得自己很有理。
本来就是三选一呀,他写不出来文章又不想挨打,选个中间项那也是十遍的经书,一笔一划抄起来也很累的,但是看着面前的陆伯桓,他就怎么都说不出来,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好像矮了一头一样。
尤其是他手里面还有一个“罪证”,就更没办法直视陆伯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