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一直躲马车里的女郎,看见马儿,立马跑了出去,抱紧马儿的脖子柔柔弱弱地掉好一会眼泪。
她放开了马,小心地伸手去拉顾东笙衣角。啜泣道:“多谢公子,胭脂,还好没事。”
将顾翩翩和鹿娅两个旁边人,看得不知为何有一点反胃。想着也许是天气寒冷了,这般想着两人有默契地避开他们,手拉手进府吃晚膳。
青玉这边就没有她们这么快用上晚膳。她要趁热打铁,看看能从那个爱给她上绿色的郡马嘴里,能不能掏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顾大娘一行人似乎对于这块也有研究。青玉喜欢将人关在暗牢,便让顾大娘去拷问,自个在暗室里躲着观察。
正好春红也在这关押着,青玉便将她交给顾大娘一起处理了。
顾大娘不愧是个小能手,不过半个时辰,两人没有哪一个能挺住,吐出来不少东西。
这次京都西边的村庄,没有一个被雪给压垮房屋砸死的,是被人杀害的。
背后一连串的人,都是凶手。
不外乎有皇帝,晋王,左相,户部尚书等等。所以,朝廷才会利用钦天监,编排出那么荒诞的借口,让长公主来背锅。
至于宴席上长公主跟其他皇室子弟发生不堪入目的事,则是因为皇帝不想容忍这个妹妹了。
因为先皇偏心,将皇室只属于皇帝的三千暗卫,分了三分之二给她阿娘。前儿晋江为了自保,将这个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不知真假的消息,捅给了皇帝。
这才换来晋王府上下千口人,过了一个安稳年。
原著里,这儿是阿娘的九死一生。她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身做赌资换阿爹现身呢。
青玉知晓自己几斤几两,注定歇息不好。手里拿着能号召那两千暗卫的符令,睁眼失眠到天亮。
有个任性的阿娘,真愁人。
而身处皇宫的长公主,日子比她逍遥多了。
对外说她在太庙跪着谢罪,其实那儿跪着的是假扮她的一个婢子。真正的她被皇帝软禁在内宫,每日好吃好喝。
就是常常有上门来吵闹她的皇帝。
夜幕降临,四下都点起了灯笼火烛。眼看明天就是上元节,皇帝又只身一人来烦她。
常年高处坐,哪怕是故意面上挂起浅浅一丝笑意,周身被自带一股子邪气笼罩着,瞧不出一丝和善,反倒像毒蛇。
他道:“你是坚决要这么闹下去了?”
第三十四章 晋王妃
康平慵懒地坐在圆椅,双手轻轻搭扶手上,闻言杏眸斜斜挖了他一眼。
“你还真像模像样。”
举止之间,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皇帝面色一转,凉凉地撇了她一眼,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
颇为嫌弃道:“不想说你,把小玉儿吓成什么样子了。”
康平眼中浮起水雾,冷冷淡淡,“天生万物,唯有自己才是真真切切可以靠得住的。贪慕权利如我皇长兄,最后还不是因为太信你这位国师和亲女儿,今生只怕只能在水牢度日了。”
“确实如此。所以万事不要做太绝,万一留了枯木,逢春之后也许就兜不住的。”他眼含赞许点头道。
“还以为你会问我小玉儿一个人在宫外怎么样,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那,她可好?”
康平微微蹩眉,有些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在国师出门前心一沉,询问出声。
他听见询问顿足,细细解释:“尚好,甚至还让她抓到了我的小把柄,晋王也有一个细作被折进去了。”
说完开门扬长而去,丝毫没有担心被其他宫人撞见。
康平见他真走了,肩头一松瞬间萎靡不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该不该继续进行下去。
但细细思量后,发觉现在已经不是她想收手,就能收场的了。
一时心底翻腾起酸甜苦辣咸,五味陈杂,衬着皎洁的脸颊对视烛火,枯坐到天明。
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窗外天色由黑转混浊时,青玉便起身更衣了。
见时辰还很早,四野的鸡都没一只打鸣,她没有惊动睡得正香的贴身婢子,自发检查起今天入宫要带进去的东西,依次在梳妆台上摆放整齐。
簪中匕首是必备,尽量挑的都是能藏进头发的小物件。
只是她小小一个人,不可能往雍容华贵的方向去整,所以只带了几个重要的防身武器。
不久外头天色反而倒回去,黑沉沉的。
子兰听见里间有响动,一番准备。在外间轻声询问后,得青玉准许领不少婢子进了来。
“今天恐怕又要下大雪,郡主怎么不多睡一会,眼底有点泛青色了。”
她打头伺候青玉洗涑,心疼地关心道。
青玉不禁甜甜一笑:“反正睡不着。”
收拾好后,果然天空开始飘起细细的雪花,雪花越下越大。青玉登上马车,出府往宫里赶时,飘落的雪花已经是块状往地上掉了。
“真是奇怪,前一段时间的鹅毛大雪,我还以为便是京都历年来下得最大的雪呢。”
“就是就是。往年岁里,想见雪得往北边走好远才有,京都一向不冷不热、四季如春。”
青玉坐进马车,外头的下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她也有这个感触。
好在也只说了这么两句,犯不着冒着雪探出头去叮嘱什么。毕竟,历来皇帝最忌讳天生异象。
马车缓缓驶出公主府,浩浩荡荡五六辆。
她一向不管是坐什么上头,都爱睡觉的体质。头一歪、两眼一瞌上,五雷轰顶都不晓得。
到了宫门,子兰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将她惊醒。
郡主入宫可以带两名贴身婢女,青玉便将空余的一个名额,给了顾大娘。
顾大娘细细收拾打扮后,看着只有二十出头,充数能混过去。
她担心祸及无辜,本来是准备了三千两银票,想放十六怪一行人自由。但是他们执意不肯走,青玉无奈下,就让顾大娘跟她进宫。
宫里的人,不同于之前她来往上书房读书的时候热切,对他们长公主府上出来的人,犹如见到蛇蝎,避之不及。
见风使舵,不过如此。
所有进宫的女眷,不管品阶高低,第一步都要先到中宫去拜见皇后,再随皇后到液池殿。
能进宫的,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男子则是到前殿拜见皇帝,之后跟着皇帝到液池殿。
大齐宫里几乎所有宴席,都办在液池殿。
青玉到中宫时,来的人不多。宫里的婢子不冷不淡,引她到一个靠中上的位置坐好后,便退了下去。
可能是时间还早,上首专属于皇后的位置还空着。
陆陆续续进来不少女眷,都是平日里没有大事惊动不了的‘大人物’。经过青玉身边,不约而同都无视了她。
她自己也不喜欢不熟找话题硬攀交情,觉得挺好。
只是没想到,传闻中被晋王关了禁闭的晋王妃,也来了。
她孤傲着,昂首一进来,在场嗡嗡嗡的女眷们立时噤声,跟清场神器差不过好用。
两颊清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听说比阿娘还小一岁多,鼻翼下的法令纹,额头上的抬头纹,可以夹得住米粒。
穿的一身颜色很深的酱紫色衣裳,看着庄重威严,但也瞬间老了近十岁。
看得出平日里没少跟晋王起争执,日子过得不顺心。
青玉悄悄在心中倒数:五、四……
“嚯,上元节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什么人都能进宫来。自己一身霉运,不知道告病吗?非得要出门来祸害大家,才称心如意。”
晋王妃半个身子倚在婢子身上,进来不去中宫婢子指引的位置,先站着阴阳怪气的说起话来。
青玉就知道,有晋王妃在场,不会再风平浪静了。可怜的,她才十岁啊。
十岁不懂这些算正常吧?这么自我催眠着,端起边上的茶水,揭了盖子自顾吃起来。
轻轻瞌眼,砸吧着嘴回味,怡然自乐。
在场的都是人精,乐得袖手旁观,吃瓜子瞧热闹。还在里间歇息的皇后,也是抱着这个心思,躲着偷闲。
她要在场,不偏着小的说两句,皇太后还不天天逮着时机给她小鞋穿。真要帮着说了,她闹心。
索性躲一躲,得清闲。
晋王妃没想到青玉不似以前,呆呆地。只要言语间一刺激,就只会鼓着双眼,跟一只炸毛的小野猫差不多。除了伸两下无用的爪子吓唬人,也只剩给人看一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