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妍就不太一样了，唐子骞听说她当天晚上就去找了公会里的心理咨询师，此后将近一个月都不太见得到人。
妍仪阁因此变得稍有点混乱，主要是大家都知道会长刚从无人顺利通过的大B副本出来，各种议论不胫而走，满世界都在说“大B副本太变态了，神级大佬进去一趟都撑不住要找心理医生”。
邬小唯再见到司妍，是在一个半月后的某个中午。她和唐子骞一觉睡到中午才爬起来吃饭，还打算吃完再滚回床上睡个午觉，世界消息突然叮咚一响，然后就是系统广播：
玩家【初世代的尊者】「Jack」已辞去「妍仪阁」副会长职位；
玩家【初世代的尊者】「Jack」已退出「妍仪阁」。
邬小唯一愣，目瞪口呆地看向唐子骞，桌子对面的唐子骞同样滞住，旋即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他迈出别墅大门一看，天幕上果然已多了一层淡紫色的特效，这是意味着公会结界已经开启。结界开启后，所有人都只能通过正规入口进出公会，传送技能失效。
但如果并不离开公会，在公会内部的各个地点间，传送技能还是可以使用的。邬小唯于是刚追出大门就被唐子骞攥住手腕，一晃神的工夫，就已深处公会大门口。
几个高级成员围堵着大门，每个人都满目错愕：“Jack，你干什么？”
Jack站在几米外的地方，双手都插在西装口袋中，微微颔着首，面色平淡：“别多管闲事，让开。”
对方道：“我们不可能这样让你走啊……”
确实，如果就这样让Jack离开，别说妍仪阁内部会起什么震荡，整个世界可能都要为此掀起一阵风波。第二大公会出现这种人员变动，必定让人津津乐道。
但Jack并不欲多言，眼帘低垂间，周遭景物瞬间一遍，葱郁的草木遍布视野，铜钟声遥遥撞响，各色鸟鸣渐次逼近。
接着，金红的凤凰在他身后渐渐显形，巨大的羽翼张开，泛出的色泽虽不刺眼，却充满威胁。
亲眼见识过司妍放大招的邬小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同样的技能，这个技能好像只有他们几个拥有「旧世代的尊者」头衔的玩家有，唐子骞都用不了。
不及她反应，忽然而至的疾风将她推远，唐子骞纵身跃起落至Jack面前，顷刻里，铺天盖地的南瓜头出现在葱郁草木间，诡异的笑声和清脆鸟鸣交相辉映。
与之相辅相成的，是其他公会成员落荒而逃。
——夭寿啦，两个副会长一起放限定大招啦！！！
刚站稳脚的邬小唯头皮发麻：「初世代的尊者」和「旧世代的尊者」拿限定大招互殴……干不过吧！！！
Jack神色愈发阴沉：“让开。”
“你搞毛啊？”唐子骞撇嘴，“有病看病，有心理障碍找心理医生，怎么还突然要闹离家出走呢？”
Jack不做答复，又重复了一遍：“让开。”
唐子骞挑眉：“不让。”
也就是他吐出这两个字的同一瞬间，Jack背后的凤凰发出嘶鸣，风驰电掣地向他冲来。唐子骞抬手，成百上千的南瓜头直朝凤凰袭去，巨大的凤凰被纠缠得无法前进，只得先施放火焰，与南瓜头较量。
南瓜头不堪凤凰火焰的焚烧，每一个都几是在触碰火焰的瞬间就化为焦炭。但好在南瓜头数量众多，一时也难分强弱。
过了有五六分钟，凤凰才勉强挣脱出些许，正要继续朝唐子骞袭去，一声鸟鸣划破天际，另一只庞大的凤凰凌空而至，咆哮着挡在路中！
它落地时的震动令在场几人都脚下不稳，Jack眉心蹙起，举目望去，不多时，就看到司妍纵身跃下。
“Jack？”司妍明显是刚从心理咨询室赶来的。最近她的治疗项目里有催眠步骤，她脑后的头发在病床上被蹭得有些凌乱。
“你怎么了？”她满目不解，“谁惹你了？！”
“没有。”Jack摇头，“先让我走，对我们都好。等我调整好状态，我会回来的。”
司妍：“你要去哪儿？”
“没想好。”Jack坦诚。顿了顿，又说，“但我得离你远一点。系统在蛊惑我，我不想因为冲动做出会伤害你的事情。”
副本里的事情让人后怕。诚然他确是不想让公会内部如系统所愿出现分裂，但在短刀刺向“亓官仪”的瞬间，他无比清晰地觉察到了自己的私心。
系统让他与“司妍”和睦相处了两天，让他看到了司妍眼里如果只有他是什么样子，又在他耳边煽风点火地说那些话。
它恰到好处地挑起了他的那些恶念，所以在那挥刀地一瞬间，他当真有一种快意。
这份恶念，又如影随形地跟他出了副本。系统锲而不舍地继续努力着，每到午夜梦回时，脑海中总是低语不断。
司妍却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不由追问：“它蛊惑你什么了？”
“它要我杀了亓官仪。”Jack言简意赅。
第65章 系统的打算（1）
“什么？”司妍明显地愣了一下, Jack重复了一遍：“它要我杀了亓官仪。”
“……”司妍哑然，怔了一会儿，小心地告诉Jack, “我们已经离开副本很多天了。”
沉浸在副本带来的心理阴影中走不出来，在这个游戏里是很常见的事。前阵子和唐子骞一起进入斯坦福监狱实验的那些公会成员，有两三个到现在还在继续进行心理咨询。
司妍刚离开大B副本那几天也一连几十个小时无法入睡, 闭上眼睛就是亓官仪在她面前死去的样子。
如果没有心理治疗，她现在估计已经扭曲了, 指不定就会想杀了Jack报仇。但在这么多天的治疗之后, 她现在心态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却没想到在副本里看起来比她理智得多的Jack反倒没走出来。
“我们早就离开了副本，亓官仪也早已不是你的目标Boss了。”司妍目不转睛地看着Jack。
“我知道。”Jack颔首, “我的意思是, 在我离开副本之后，系统还在继续蛊惑我。你还记得我们在初版游戏里的经历吗？现在的系统在做差不多的事情。”
“这不可能。”唐子骞皱起眉，“我们早就分析过了，这次的系统没有那么高的权限。”
“是的，在初版玩崩之后, 制作组调整了权限范围，想避免人工智能再次冲破安全线。从我们之前的检测看，这个系统也确实并非无所不能。”Jack微微低着眼睛，眸光黯淡，“但我没必要编故事骗你们吧。再说，系统连再度具备自主意识强行吸入玩家的事都能做出来了，逐步升级冲破安全线，可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也不科学啊。它要是无所不能，直接搞死亓官仪不就结了吗？”司妍表示疑惑, “再说它为啥那么针对亓官仪？亓官仪惹它了？”
“如果我杀了亓官仪，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分崩离析，妍仪阁也会分崩离析。”Jack沉吟道，“我是这么猜的。”
“那为什么要让妍仪阁分崩离析？”邬小唯不解，“妍仪阁惹它了？”
“……”三个人一起无声看她，邬小唯懵了一下，恍然大悟。
妍仪阁可不就是惹它了？不管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一批批将玩家吸入游戏大概都不会想让玩家离开。
而妍仪阁的探索部，可是研究如何离开游戏的。
那如果她是系统，没有权限插手也就算了，一旦获取权限，她准定也希望妍仪阁赶紧解散，不要来砸场子。
邬小唯哑了哑：“可是……可是探索部也不是刚成立的对吧？”
“对。”唐子骞轻喟，“成立之初我们就担心过这样跟系统对着干会有危险，试探过很多次系统的反应，确定没有问题才开始的后续研究。如果现在系统真的是获取新权限了……”他摇摇头，“很麻烦。”
“Jack。”司妍的目光落回Jack身上，“你离开解决不了问题。你知道亓官仪在哪儿，万一真被系统蛊惑住，想杀人还是能杀。留在我们眼前可能还更好解决一点。”
Jack说：“我是想在离开后发个消息给你，让你给亓官仪转移个地方。”
“没用的。”唐子骞思忖道，“如果系统真想用他的命拆了妍仪阁，到时候告诉你他在哪儿就是了。”
——理论上来说，系统也不具备这种透露其他玩家行踪的权限，可现在的状况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