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烧伤当时伴有意识障碍或者全身抽搐叫轻伤。”
“头、手、会□□Ⅱ度以上烧烫伤,影响外形、容貌或者活动功能的也叫轻伤。”简无虞边走近边说,语调平稳冷静。
边伯贤心生不详,想要挡在车在直身前。
“砰。”
就在此时,简无虞猛地伸手,单手擒住车在直的手腕按在桌子上,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别在车在直胸前的钢笔。
钢笔没盖上,锋利的笔尖像是剑,冰冷的光从边缘流过直至最尖锐的顶端。
“这样,”她把笔尖对准车在直大拇指的指节,放缓了声音低笑,那能轻易刺破皮肤的尖端缓缓滑过,冰冷刺骨,留下的黑色墨水如同汩汩流出的浓红血液,“缺失半个指节也叫轻伤。”
“你说这算什么?经纪人?”
所谓双赢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密封的房间内飘荡着女人的声音,喜怒难辨,“无知还口无遮拦,为祸从口出。”
男人颤抖着嘴唇,膝盖一软,明明想要挣扎却像是被人打了麻醉药,麻木从冰冷尖锐的金属与皮肤接触之处如藤曼生长,扎进他的血肉,攫住他的骨头,长满了他的胸腔。
他一直在颤抖,呼吸不畅,浑身冰凉。
这是很有意思的场面。
简无虞偏头看向一旁沉默旁观的边伯贤,很轻地笑了声,她知道边伯贤听到她的笑声了,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近乎淡漠地默许简无虞压制他的经纪人。
这个男人似乎习惯于站在事外观察一切,不让淤泥脏了自己的半分清白,也不会置自己于险地。
他自己的利益最为优先。
三秒后,边伯贤终于出声了:“金小姐。”
他上前几步抓住简无虞的手腕,手指温热——和他的为人一点也不像,简无虞一直看着他,而他终于撩起薄薄的眼皮露出那双清明冷漠的黑色眼睛回应了她,语气不容拒绝:“放开他。”
简无虞与边伯贤对视了一会,缓慢地点头:“当然。”
简无虞其实很好奇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气势让车在直成功软了腿跪在地上,虽然她并不在乎,她松了手,动作轻柔地将钢笔盖上笔帽,别回死死瞪着她的男人胸前,甚至还仔细地调整了皱褶。
冰冷的金属贴近心脏,这过于“贴心”的动作让车在直下意识向后躲。
“抱歉,”简无虞忽然笑起来,她退开,垂着上眼皮,在他人看来她温顺地垂着头,而跌至地上的车在直却能对上她含着冷漠笑意的漆黑眼睛,“看来我的示范让你受惊了,经纪人先生。”
车在直大拇指上的墨水还未干涸,他想要爬起,却觉得腿有些发软,被钢笔抵住的那一瞬他确实想起了过去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边伯贤拉住车在直的胳膊将他扶起。
“我理解你不想要边伯贤卷入导致艺人形象受损,这后面的一切利益相关我确实无法想象,”简无虞看着面色难看的车在直,微笑道,“但是你无法威胁我,我不会改口,我仍然会向警察说出所有真相,边伯贤只能选择作证。”
“公安机关并不是经纪人你该涉猎的地方,”她说,“比起因作证被写上头条,拒绝作证而被媒体报导是更负/面的新闻。”
车在直的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好像并没有从刚刚的“示范”中回过神,大拇指仍然不自然地痉挛着,他把手藏在身后,冷声:“你是在逼我们,你是在威胁伯贤!”
“是的,”简无虞挑眉,欣慰地笑,“你终于听懂了。”
车在直一时说不出话。
没有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似乎从武力上也无法对简无虞造成威胁,既然如此,车在直只能选择妥协,暂时性的妥协。
他要和上级报备,要做太多准备,和太多人联系,以至于他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和简无虞算账。
茶几上滚烫冒汽的茶水已经平息了。
车在直催促警局用最快的速度放离边伯贤,好在边伯贤直接涉及的是和简无虞有关的案件,而简无虞的案件是治安案件,情节并不严重,简单地做笔录,将存卡作为证据提交就可以离开。
接下来要把事情都交给专业人员——警察处理。
简无虞录完笔录后在走廊遇见同样录完笔录的边伯贤,她靠着墙,抬起一只腿拦住边伯贤的去路:“不起诉我吗?”
边伯贤停下步子,但仍然看着手机,头也没抬地回答:“你很想?”
“不是我,是你的经纪人会很想把我送进拘留所待几天,”简无虞站直了,“毕竟我对你们的利益造成了我想象不到的损害。”
她故意咬重了“想象不到”四个字的发音,很刻意的取笑。
边伯贤终于抬眼看了简无虞一眼,他放下手机,罕见地提起嘴角,但眼睛依然很冷:“你确实想象不到我被你扯进来会有什么后果。”
简无虞耸肩:“你不是被我扯进来的。”
边伯贤轻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子,轻慢地耷拉着眼皮。
“边伯贤,”简无虞摸着下巴眯着眼的样子像极了看穿一切算计但同时也一肚子坏水的狡猾狐狸,“你把我和你经纪人都算计在内,自己却两头讨好,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边伯贤的眼皮跳了跳,但他仍然平静,连抬起眼睛的速度都自然,更不用提眼神和语气中的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无虞也不急:“是我的错,应该详细些。”
“你不想明面上违背你公司和经纪人的意愿,但你想要作证,所以为避免两者的冲突,你把矛盾点转移到我的身上,”她一字一句都平稳,丝毫没有因自己被利用而气恼,“现在成了我逼迫你作证,我是恶人,你是无辜的牺牲者。”
边伯贤看向她,他似乎都懒得用面具来伪装,挑挑眉毛承认了:“你可以把这当成交易,你想要我作证就必须如此。”
简无虞不气反笑:“你让我背锅?”
边伯贤学着简无虞那欠揍的模样,一摊手,嘴角上勾,清冷的眉眼带上了顽劣的情绪:“这是双赢。”
“边伯贤,”简无虞抱着手不满道,“学的太差了,我做的比你潇洒的多。”
她摊手:“不过我承认,这是双赢。”
简无虞想了想,开口:“因为合作愉快,所以我想提醒——只是个提醒,边伯贤你应该注意你的物业,高端小区有那么明显的监控死角并不正常。”
边伯贤脸上并无疑惑,也无惊色:“我知道。”
他说时带着被压抑过的疲倦和无奈:“但修好这里还会有那里,换了物业人员也不能保证新来的物业人员会做什么。”
从物业那得到房主的信息的方式也许并不常见,但总会有某些掌握着权力的工作人员想要用权力换来金钱。
这背后的灰色产业链微小、隐秘且顽固。
规律背后是无数经验的总结,看来边伯贤的艺人生涯比简无虞想象中的还要更艰辛一些。如果是简无虞,她不会忍,一年内就要死的人还得忍气吞声,太憋屈。
不过边伯贤毕竟是公众人物,而且还是只能活一世也还远远没到死期的人,忍一时风平浪静,老人家的话确实没错。
简无虞点头,语气稍有同情地道:“是我想的不够充分。”
边伯贤看了她一眼:“没事,谢谢你。”
他犹豫一瞬,开口,声音很低:“网络暴力在哪个国家都一样存在,韩国也是。如果我的粉丝在案件曝光后对你有人身攻击——。”
简无虞眨巴眼睛:“话题转换这么突然?”
她看着边伯贤黑色清澈的眼睛,笑了笑:“一,很抱歉我之前说韩国的网络暴力尤其严重,二,如果真的影响我的生活,我会告她们的,你不用担心。”
边伯贤吐了口气,没好气地道:“我不担心你。”
“那你是在怕你的粉丝被我告吗?”简无虞点头,“确实,我很记仇,在我死前我会尽力把所有人都告完的。你可以继续为你的粉丝担心。”
走廊里的灯明亮,尽头处车在直正在和人通话,声音很低,而路过的民警都行色匆匆,于是这两人间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寂静的磁场。
“你一直,”长久的对视后,边伯贤打破了寂静,“这么跟人聊天吗?”
简无虞摇头:“这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