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宋卖火锅[种田](238)

一不小心吸到鼻子里,差点把自己呛死。

他扶着树干拼命咳嗽,身后冷不丁传出一声轻笑。

司南心头一凛,扭头看去,瞧见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乍一看有几分眼熟,仔细瞅瞅又确定不认识。

司南按下心头的讶异,没说话。

他不确定刚才自己的小动作被对方看到了多少,是不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僧人也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态度还算和善。

司南忙装作惶恐的模样,摆了摆手,用不那么标准的洛阳话说:“抱歉抱歉,一时走迷了,打扰了大师清修。”

僧人笑笑,行了个佛礼。

除了最初那个模糊的笑声,他一直没出声。

司南猜测,他大概修的是“闭口禅”。他没敢逗留,快步回到外院。

刚好到了午饭时间,寺中僧人抬着木桶出来,给流民们发放稀粥和菜饼。

司南塌下肩膀,佝偻着身子,混入流民之中。

他拿眼扫了一圈,排在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身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撞了对方一下,忙道:“对不住、对不住,乍一起来,恍了一下。”

汉子果然是个心善的,忙扶了他一把,让他排到自己前面,好心道:“看你瘦的,几顿没吃了吧?”

司南苦笑着摇摇头,一脸真诚道:“唉,刚找过来,可遭罪了。”

汉子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好在佛子大人心善,惦记着天下苍生,不像……那位。”

司南心下一哂,佛子大人?

什么鬼称呼!

他没有纠正汉子对官家的贬损,状似无意地问:“叔,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们村可伤到了人?”

“没,一个都没有。原本正睡着觉,突然听到一阵锣响,睁开眼就看到冲天的火光。保长带着大伙往北跑,这不,就跑到这里来了。”

司南眉心一皱,打南边跑来的?

火不是从大安寺烧起来的吗?

汉子瞧着他的神色,问:“怎么,你们村烧到人了?”

“没有,跟你们一样,也是保长把人叫起来的。”司南故作淡定,“阿弥陀佛,佛祖大慈大悲,保佑着咱们呢!”

刚好轮到他们领饭,这话被盛粥的僧人听去,不由多看了司南两眼,“施主可是带发修行的居士?”

司南露出一个憨笑,哑着嗓音回道:“祖母在时,时常念叨,知道一些。”

僧人点点头,没再多问,倒是盛粥的时候有意往下搅了一把,掏了碗稠的给司南。

可把身后的汉子羡慕坏了,笑呵呵道:“小哥生得俊,佛祖都偏疼。”

司南看了眼他身后瘦骨伶仃的小女娃,咧了下嘴,捂着肚子道:“叔,能不能麻烦您跟我换换?我好几顿没吃,肠胃弱着呢,需得喝些稀粥润润,乍一吃稠的恐怕受不住。”

汉子一怔,“还有这说法?也是你祖母说的?”

“叔您真聪明,一猜就中了。”司南眨了眨眼,把自己碗里的稠粥递给他。

汉子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司南一口气把那碗稀粥喝光,找了个借口出了寺院。

寺院后面就是香火田,许多人在田里拾荒,试图看看有没有幸存下来的谷穗,然而,注定要失望了。

这把火太邪了,竟然把谷子全烧没了,一粒栗米都没留下。

司南没往人堆里扎,而是绕到另一头,找到那片最先起火,也是烧的最严重的田地。

就像拾荒的人们说的,秸杆倒是没烧干净,偏偏把谷穗给烧没了。

大片大片的田地,本该是谷浪翻滚,一片金黄,然而此时,却焦黑一片,烟尘弥漫,压抑死寂的气息仿佛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汇聚在那些愁苦、苍老的拾荒者脸上。

亲眼所见,视觉冲击力是极大的,司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收回先前的话。

倘若这件事真是潜龙教所为,他一定会说服官家,弄死他们!

为了一己私欲,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若真让这种人当上皇帝,哪里还有百姓的活路?!

司南平复了一下心情,想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冷不一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方才那个修闭口禅的僧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方正沿着田埂狂奔,明明前面后面都没人,他在跑什么?

这一幕非常诡异,诡异到司南下意识迈开腿追了过去。

更为诡异的是,跑了大概两里地,绕过几个破草棚,僧人突然不见了!

司南甚至把草棚翻了一遍都没找到人。

难不成打了个地洞跑了?

他下意识看向脚下的地面,惊讶地发现居然有车辙!印子很浅,像是被人特意抹过了,却又没抹干净,沿着田埂一路延伸到官道。

不是一两道,而是杂乱地交错着,似乎有七八辆车一起驶过。

司南蹲下,仔细翻看着,像是那种钉着铆钉的木轮子,两乍宽,直径三尺六寸,是军中专门用来拉粮草的!

天火……

农田被毁……

谷穗化成灰……

秸杆没烧净……

数千农户无一伤亡……

田埂上出现车辙印……

司南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的猜测无误,这场“天火”就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人为!

仿佛有一只大手,引导着他一步步向前走。

司南却顾不上这只手是黑是白,只能牢牢抓住,争分夺秒。

他找到唐玄留下的人手,把他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同他们说了,希望他们能沿着这个思路查一查。

带队的刚好是林振,话不多,意思却很明确:“司小东家想让我等如何做,直接吩咐就好。”

司南摆了摆手,客气道:“你们是皇城司的亲从官,个个比我头衔大,我一个小老百姓,可不敢瞎指挥。”

林振道:“您可以,郡王不在,您就是此次任务的领头人。”

司南一愣,问:“是……郡王走之前交待的?”

林振摇头,“是官家说的。”

这队人出发前官家便特意交待,对司南要像对唐玄一个样,如果唐玄和司南发生了分歧,那就听司南的。

当然,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存在。

司南不禁感动。

他没想到,官家嘴上说着让他避嫌,实际却这般信任他。

司南深吸一口气,果断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皆执手称是。

司南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追寻车辙去处,判断我的猜测是不是准确;第二,查清大安寺根底,是否同潜龙教有所牵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尽快扭转民间流言,让官家心安。”

林振一顿,道:“前两条好说,至于流言……司小东家可有高见?”

皇城司查案是好手,搞舆论是真不行,尤其是唐玄带出来的这批兵,和他们的老大一样,都是脑筋不会拐弯的钢铁直男,遇到事就是一个打,把人打服就算赢。

司南勾了勾唇,说:“高见没有,损招倒是有一个。”

亲从官们精神一振。

最喜欢司小东家的“损招”了!

司南缓缓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第140章 放大招!

皇城司的亲从官个个都是好样的, 没有唐玄坐镇,他们依旧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结果比司南预想中的还要惊喜——

亲从官们不仅查清了车辙背后的猫腻,还找到了被“烧掉”的那批粮食!

许是受了火锅店的启发, 皇城司如今办事必画图, 把查办经过和结果画在纸上, 不甚精细,胜在一目了然。

“和小东家推算的一样,成熟的粟米没被烧,而是有人连夜割走,藏到了大安寺东三十里的一处地窑, 真正被烧的只有秸杆!”

沉稳如林振, 也难得露出激动之色,那可是粮食啊, 数千百姓的救命粮!

司南接过画纸, 一张张看过, 兴奋地捶了一下桌子, 粮食没糟蹋就好!

只要粮食还在, 他就有信心抢回来!

不过, 还有一个疑问:“那些地虽然说万顷有些夸张, 但也着实不少, 就算官兵来收都要花些时日, 他们是如何做到一夜之间割走的?”

提到这个,林振脸色不大好, 哼道:“监守自盗罢了。”

这与当地的“保甲制度”有关, 往上推五十年,这里原本是厢军的屯地之处,农户们十户为一甲, 十甲为一保,分别设甲长、保长、里正等,逐级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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