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地一个转身, 发现陆清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吓了苏眠好一大跳。
“嫂子......你这是没睡吗？”苏眠有些诧异, 瞧着陆清月那泛着红血丝的瞳孔, 问道。
“睡了会儿，醒了。”陆清月放轻声音，回了一句。
睡得很不踏实，不过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被噩梦给惊醒了。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苏皎若怎么样了，高烧退了没有。
“皎若她怎么样了？高烧退了吗？”陆清月目光错过苏眠的身子，偏头望一眼病床上仍在熟睡中的苏皎若。
“嗯, 已经退了。”苏眠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
“那就好。”陆清月忽自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安心下来。
“苏眠, 你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
“可是嫂子.......你这不也没睡几个小时嘛。”苏眠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没事儿。”陆清月冲着苏眠挤出一个微笑, 试图让对方放心。
“那好吧。”苏眠应下。
病房内，又一次只剩下了苏皎若和陆清月俩人。
陆清月安静地守在病床边，不时用手背探一下苏皎若的额头，一遍遍确认着对方有没有再发烧。感知温度正常后，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天空渐渐显露出蔚蓝色，晨曦冲破云层，一束束光晕给朵朵白云镀上了一圈圈淡金色光环。
病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一双满是倦意的眼眸。因先前哭得太厉害，眼睛周遭有些肿。
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半响，看着头顶的输液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医院。
下意识地偏头，当看到正趴在床边睡着了的陆清月时。苏皎若瞬间愣住，倏地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好看眸子。
原本干涸了的泪腺再次热泪翻涌，一股子潮湿之气涌上眼眶。
“咳咳.......咳咳.......”喉咙顿感微痒难耐，苏皎若忍不住咳嗽出声。
即便极力压抑住，那一声声轻咳声还是不受控制地响起。
陆清月睡得很轻，很不踏实。这几声在耳边响起的咳嗽声，已然将浅眠状态的陆清月给吵醒了。
“皎若，你醒啦！”陆清月倏地坐直了身子，冲着病床上的苏皎若关怀着连连发问，“感觉怎么样？”
“......清月。”苏皎若张了张干裂的唇，吐出两个字，声线明显哑到不行。
“嗯？”听着苏皎若这沙哑的声音，陆清月心疼不已。
“没什么。”苏皎若轻轻摇了摇头。
“饿了吗？”陆清月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已是过了早上八点。
“想吃点儿什么，我去给你买。”瞧着对方这一脸的苍白病态，陆清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满腹的自责，埋怨自己没能多多关心苏皎若。
“白粥吧。”苏皎若没作多想，说道。
“好，我这就去给你买。”陆清月应下。
***
一碗粥只吃了几口，苏皎若就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将吃进胃里的这几口粥全部都给吐了出来。
吓得在场的几人脸色跟着变白，连忙找来了主治医生。
缓了一会儿后，苏皎若按照医生的嘱咐做了好几项例行检查。结果显示：血项偏高，心率过快。胃部的情况也不太好，胃病也跟着犯了。
好不容易退下去的高热又再次反复，还伴随着阵阵咳嗽，撕心裂肺。
陆清月上午还有课，很重要的一堂大课，为此陆清月备课了好几天。又因涉及到自个儿的专业研究领域，旁人代不了课。
不得已，陆清月必须得回学校一趟。
“嫂子，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苏眠瞧出了陆清月的不放心，宽慰着道。
陆清月立在床头，拧眉看着昏睡中的苏皎若。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而将视线轻落到了一旁的苏眠身上。
“苏眠，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这边上完课就回来。”陆清月一双眼眶红红的，眼帘湿润。
“放心吧，嫂子。”苏眠眼角带笑，说道。
回到学校后的陆清月，第一时间就给苏眠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询问有关苏皎若的情况。得知这人刚吃了退烧药，现在又睡下了。
陆清月挂断电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情绪，便拿着课本和水杯出了办公室。
整堂课，陆清月有些心不在焉，无辜停顿了两次。好在，并没有出现任何学术性错误。
“陆教授，你今天是怎么啦？”课间休息的时候，秦茵茵给陆清月少了一半的水杯重新续满了热水。
“是哪里不舒服吗？”恭敬地双手奉上水杯。
瞧着陆教授脸色有些苍白，一脸的倦容，眼球周边还有几根明显的红血丝。
“谢谢。”陆清月伸手接过秦茵茵递给自己的水杯，冲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没事，就是昨晚有些没睡好而已。”确实昨晚也没睡好，这样说也不算是撒谎。
“是为着今天的这堂课吗？”秦茵茵眨巴了一下黝黑的大眼睛，问道。
“......嗯。”陆清月垂下眼帘，小小地喝了一口杯中温水。
俩人聊天的空档，上课铃再次响起。
秦茵茵不得已回到了自个儿的座位上，整堂课都忧心忡忡地盯着陆教授，硬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陆清月集中精力，拿出自己身为教授的气场来，绘声绘色地讲解着有关魏晋南北朝初期时的文化素养。
下课铃声再一次响起，陆清月点名让秦茵茵帮自己关一下投影仪。然后径直抱上书本，一手拿着水杯，快步出了教室。
连着办公室都没有回去一趟，便急忙开车赶往医院。
约莫半小时后，当陆清月来到病房时。
刚一踏进套房的客厅时，便看到苏眠正站在客厅中央，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然则沙发上，正端坐着个一袭黑色高定西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眉眼和苏皎若有着几分相似，却比苏皎若多了几分犀利与狠绝。
男人翘着二郎腿，修长的双腿衬得裤线笔直。西服熨帖，质地面料皆属上乘。
“怎么着？是觉得我这个父亲不顶用是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给我知会一声。”苏爸爸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怒道。
“不是的，爸。”苏眠依旧垂着脑袋，闷闷着道，“我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我倒瞧着你就是这个意思。”苏爸爸继续训斥着女儿。
“我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嘛，你这也才刚出院。”苏眠解释着道，“姐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会照顾好？！”苏爸爸反驳，忽自提高了音量。
“把人都照顾得住院了，这叫会照顾好？”
“爸，你真是.......”苏眠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连忙侧过身。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陆清月，愣了愣，一声“嫂子”脱口而出。
“嫂子，你回来啦！”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人皆同时沉默不语。
这称呼早已习惯，脱口得太快，苏眠都忘了父亲还在场。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偷偷瞄一眼父亲，瞧着父亲会有何反应。
苏爸爸缓缓抬眼，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漂亮女人，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陆清月“嗯”了声，有些尴尬，然后冲着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礼貌地微微欠了欠身。
“伯父，您好。”
陆清月来得巧，一不小心听着了二人的对话，得知眼前这位帅气得体的中年男人便是苏皎若和苏眠的父亲。
苏爸爸冲着陆清月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打过招呼。然后收回视线，将目光再次轻落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眠眠，进去看看你姐。”吩咐的语气。
“啊？”苏眠诧异地看着自己父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没听懂我说的话嘛。”苏爸爸沉声，脸色很是严肃。
“知道啦。”苏眠撇撇嘴，故意拖长着尾音。随之对着陆清月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个转身，迈步进到了病房里去。
“............”陆清月立在原地，紧张地没吱声，心脏不由加速跳动。
第61章
浑浑噩噩睡了一整天, 高烧彻底退下去已是近傍晚时分。好在，此次退下去后，便再也没有反复。
不像昨天晚上那样。
“清月来过的？对吗？”苏皎若背靠在床头, 沉思了片刻, 扭头看向了坐在病床边的自家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