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澜抱着爱妻,任凭泪水划落……
一代帝王,执掌天下,他有他的寂寥疲惫,可他幸运,有妻淑妍,贤淑妍丽,牡丹风华,绝世无双,她是世间唯一一个能与自己比肩,让自己不再寂寥疲惫,他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想和淑妍白头到老,可是,头未白,人已去……
一个黑衣人再安清林耳边说了什么,他震惊。
安辜茗没想到皇后居然抢着喝下乐情,这是把活的机会让给她的丈夫。
他觉得,母亲自焚,不也是不想让她的丈夫为难,高元前朝后宫牵扯不清,所以,自己的父皇知道母亲被诬陷,却还忌惮着皇后母家在前朝的势力,不敢翻案。母亲孤立无援,她只能不争。
如今的陛下,后宫只有皇后,皇后的祖父早已作古,关家在前朝没什么波澜,可是,就是这样,陛下还是保不住皇后!
凭什么?凭什么作为帝王,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还要爱人来保护他!当年的高元是这样,眼前的陛下也是这样,他怒从心起,他拔下身边人剑鞘里的剑,对着慕容澜砍了过去……
安清林说完这段。
慕容谦润闭了眼,一滴眼泪滑落,滴到拽着父皇袖子不放的慕容思瑾头上,思瑾帮父皇擦擦眼泪,他看见父皇睁开眼对他笑了一下。
慕容怀逸心里阵阵绞痛,居然是自己的老师,杀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他捂住心口,脑海里一些模糊的场景似乎渐渐明晰……
方云诺担忧,慕容谦润也注意到弟弟的不适,他担心是蚀心毒未清,他问:“逸弟?”慕容怀逸对他露了一个笑容,示意无事。
云环也对陛下道:“陛下放心,王爷如今听这些事,性命无碍。”
江丰义道:“看来,安丞相刚刚真的是血口喷人了,怎么会是王爷杀了先帝?”
安辜茗哼了一声。
安清林叹气,当然不是!
当年,安辜茗就要砍到慕容澜,安清林拦住他,“老爷!少爷没了!”殿门被推开,有人来报:“丞相,大事不好!帝都被包围了!是高元的金狼之师!”安辜茗丢了手中剑。
慕容澜厉声呵斥:“安辜茗!你居然通敌叛国!”安辜茗不理,叫人看住慕容澜。他出了明康台,冷静下来,属下告诉他事情始末。
当年,安以风在高元觉得冤枉,又得知因为自己造成了大杨高元两国交战,心怀愧疚。他求见高元国君,可是一直被扣押囚禁。
高元国君又探得安辜茗身世,他知道,清妃当年受了冤枉,都是自己的母后,当年的皇后一手策划的,安辜茗一定恨自己,恨母后,说不定还恨上高元。他猜测,安辜茗隐忍这么多年,在大杨装成贤臣,其实想图谋帝位,那他一旦得手,下一个要对付的,一定就是高元!他就将计就计,安辜茗和他商量的是,高元在断肠关消耗大杨军力,除掉方渊、慕容谦润,安辜茗在仲柳城,除去千金阁,夺得帝位。如今这般,何不直接夺了仲柳城,杀了安辜茗,以绝后患,让大杨也成高元国土。这样决定后,高元国君原本就图谋溟海,在溟海周围安插了眼线,这些眼线探得溟海小县临海处,有一个天然海道,可以直接通过,避开溟海水军。他便派金狼之师秘密通过溟海,直指仲柳城。
安以风被囚禁在高元宫中,他无意得知这个消息,他和手下拼力逃出,想抓紧时间将这个消息送往断肠关、溟海水军,可是,行踪暴露,高元国君命人杀了安以风……
安辜茗没想到会如此,就软禁了慕容澜,对外宣称关淑妍暴毙,慕容澜抱病,朝中重臣多被诛杀,唯有他来主持大局,称帝让其暂管朝政。安辜茗让自己培养的黑衣人隐藏踪迹,他带领巡防营、禁军抵抗金狼之师……
欢华台,安以惜、尹琴叹息,这真的是引狼入室,自食苦果。
云环、方云诺祖孙对望一眼,他们一直猜不到,什么让高元国君率先发难,杀了安以风,原来就是安辜茗的身世,高元国君的防范和野心。
慕容怀逸道:“当时,本王在溟海,收到了安家大少爷派人传来的消息,同时,关小姐的父亲,关校尉也发现了金狼之师悄悄度过溟海。”
刑部尚书崔严道:“这样,安家大少爷、关校尉都于国有功,陛下登基后也有封赏。安家大少爷追封为英烈大将军,特别是关校尉被任命为禁军大统领,即是后来被问罪,陛下也只追究其一人罪责,其家人无罪,所以,方才提到,关夫人当初在丞相府,关小姐如今也在。至于其关府,则被查封,府中上下人等被遣散。王爷更是解了帝都之围,更是功不可没!”
慕容怀逸知道接下来就该说到他入宫后的一切,他脑海里那些场景呼之欲出,他有些害怕,方云诺感觉到他拉着自己的手,有几分颤抖,她令一只手也覆了上去,轻声道:“夫君,你不要怕,我相信你!”慕容怀逸点点头……
七年前,慕容怀逸解了帝都之围,入宫看父皇。安辜茗却有其他思量,当时,断肠关战局改变,大杨将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胜高元,他的图谋也会随之败露。他要为自己考虑,他认为,权位,是最具诱惑,最让人疯狂的东西。于是,他从慕容怀逸处下手,他让安清林给慕容怀逸献了一杯茶,茶里有迷心叶。
众人不解迷心叶为何物?云环便道出了它的功用。
慕容谦润惊讶,他一直以为逸弟是喝了紫茶才有记忆空白。
慕容怀逸问:“真的,是本王□□控,杀了父皇?”
第四十章 孺子之情
安清林道:“先帝确实死于王爷剑下,但是先帝自愿的!”
那些模糊的场景在慕容怀逸脑中清晰了起来。七年前,他一身戎装未换,宝剑上还沾着敌人的鲜血,他急匆匆感到明康台。安辜茗已在正殿,他说:“王爷辛苦,陛下抱病,太医正在诊脉,请王爷稍坐!”他听了这话,还是走到东暖阁,站在内室门口张望……
安辜茗用托盘端了一碗茶来,“王爷,您喝口茶歇会吧!”“本王哪有心情喝茶?”“王爷,您挂念陛下,可是,您这一身风尘,陛下抱病,见了,怕是更要担心,还是请王爷歇歇,洗漱一番吧!”慕容怀逸觉得有理,自己戎装多日未换,尽是尘土、血迹,这样见父皇,确实会吓着他。他端起那杯茶喝了,宫人送上热水毛巾,他擦了擦脸,又把身上扫了扫。
宫人退下,内室太医出来,这是安清林假扮的,慕容怀逸问:“父皇如何?”安清林道:“陛下已经醒了,王爷可以进去!”
安辜茗突然叫嚷起来:“有刺客!”慕容怀逸提前剑,冲进了内室,这是安辜茗安排的黑衣人,他引着慕容怀逸来到慕容澜床边,伺机溜走,他喊:“抓刺客!”安辜茗声音传来:“王爷放心!禁军已经抓住了!”
慕容怀逸放了心,放下剑,一个声音传来,“王爷护帝都有功,可是不二太子人选呢!”慕容怀逸心神开始恍惚,他看看四周,没有他人,就没有在意那声音。他来到龙榻边,“父皇。”父皇眼睛未睁开,他又叫了几句,“父皇,父皇,是怀逸回来了。”慕容澜睁开眼,看见儿子,多日愁绪稍稍派遣,他被安辜茗下了裂魂,每日每隔一刻钟就全身疼痛,似乎要魂魄出鞘,一疼就是半个时辰,安清林假扮成太医寸步不离看着,他也无法叫人,只能生生受着……方才,他周身疼痛才消,没了力气,也说不出话,只能对儿子笑笑。
那声音传来,“陛下现在抱病,王爷只要拿剑杀了陛下,您就是新帝。”慕容怀逸神思又恍惚了几分,他看看父皇,又扭头看看摆在离龙榻不远处桌上的剑,他反应过来,那剑是父皇送给自己的,大哥教自己练武时,自己经常用,不行!他握住父皇的手,“父皇,怀逸回来了,您不用害怕。大哥也快回来了!”慕容澜看出儿子有些不对,费力抬起手,想开口说话,可是说不出来。
那声音又来,“是你父皇忌惮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是你父皇谋划了这一切!”慕容怀逸心思再次恍惚几分,他不信,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剑,“谁!谁在作怪!”那声音又来:“杀了陛下,杀了他!”“不可能!”剧烈的疼痛袭来,慕容怀逸身子站不稳,他抚着额头,只觉头痛欲裂,“只要拿剑杀了陛下,王爷就是新帝!”“是你父皇忌惮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杀了他!杀了他!”那声音源源不断,他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