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慌乱站起,殿外侍卫冲进来……
慕容怀逸已经飞至方云诺身边,把她护在身后,黑色衣袖翻转,将射来的八只箭都拢住,又接住掉落的千金枢,转身对方云诺道: “诺儿,这些虽然只是平头箭,但打在身上也很痛,你怎么……?”
一语未说完。“哈哈!”慕容思瑾忍不住笑了。
“思瑾,你笑什么?”安以惜疑惑。“母后,诺儿姐姐平时都把千金枢变成飞花弩来打果子,今日她是把自己当果子打了吗?”
众人舒一口气再次坐下,侍卫退出去。
慕容谦润摇摇头道:“诺儿,你太胡闹了!”
方云诺撇撇嘴,负手站在慕容怀逸面前:“美人哥哥,诺儿选你做我的夫君!”
众人又窃窃私语:“这长宁亲王容貌俊美是不错,公主直接唤美人,有调戏之嫌呀!”“况且公主按辈分也该长宁亲王为叔叔,叫哥哥怎么可以,这结为夫妇更名不正言不顺了呀……”
“陛下,这……”安以惜为难地看看慕容谦润,他自顾自喝了一杯酒,面带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皇后别急!”
安以惜一时不解,看着慕容谦润和方云诺没有动静,只想把这个局面圆过去,“诺儿想必喝醉了!然然,去扶你主子回来!”
“娘娘,诺儿没有喝醉。”方云诺从慕容怀逸手上拿回平头箭,一边往千金枢里装,一边转身对安以惜说:“娘娘,您昨晚和我说的,夫君是可以陪我一生,保护我一生的人。可刚才,只有美人哥哥一人来保护诺儿。”
听到这话,慕容怀逸心里又一阵疼痛,诺儿,是七年前的天昭之乱,如今依旧让你时时没有安全感吗?
“美人哥哥!”方云诺把千金枢收进袖子,再拿出双雁玉佩,拎着穗子在他眼前晃悠,“你说要教我武功,一诺千金,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你都没有来找我。没有遵守承诺要受罚的,干脆罚你保护我一世咯!”她眸子中的那份单纯、信任让他欢喜。慕容怀逸将她手中的玉佩取下系在她的腰间,牵过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跪下,“启禀皇兄,臣弟心仪公主方云诺已久,今日公主又青睐臣弟,请皇兄成全!”
慕容谦润笑容更加灿烂: “既然逸弟与诺儿两情相悦,朕就为你们赐婚,择吉日完婚。皇后,他们二人的婚事就劳烦你安排了!”安以惜还没缓过神来,安华拉拉她的袖子,她露出一个笑容:“臣妾遵旨!”
“谢皇兄/陛下恩典!”慕容怀逸,方云诺拜倒谢恩站起,方云诺拽着慕容怀逸的手久久不放。
周边人都起身恭贺:“恭喜长宁亲王!恭喜公主!”
宴席过后,众人散去。
明康台,慕容谦润、慕容怀逸并肩而立:“逸弟,你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的话今日还成真了!”“大哥故意的吧!”慕容怀逸扫开他的。,“算是吧!”慕容谦润道:“你躲了她七年,这回来一个月也不去见她,我都看不透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今日知道了,你连双雁玉佩都给了她,这玉佩可是母后给我们兄弟一人一块,嘱托我们给自己心爱的人的!我这弟媳舍她其谁呀?”“大哥!”慕容怀逸无可奈何:“她当初那么小,哪里懂那么多,现在也只有八岁性情,嫁给别人难免受欺负,不如我来保护她一世平安!再者,我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有不轨之心?”“嘴硬!”慕容谦润摇摇头。
他忽然道:“今日,在欢华台,听不到你喊我大哥,我对着你自称朕,你对我行叩拜之礼,当真不习惯!”慕容谦润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大哥,当年父皇母后恩爱,对我们兄弟宠爱有加,可是母后不也告诉我们,明康台和建章宫之外,只有君臣!”“从心所欲不逾矩,但我们兄弟也不要生分了呀!”慕容谦润握住他的手。“大哥,既然说不生分,也就不要隐瞒!我在信中提到过,当年我似乎少了一部分记忆,你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慕容谦润听得这话良久无语,只道:“逸弟,你只如以前一样信任我便好!”“大哥,要我信你,你就不要瞒我,这次,你召我回来,说是丞相图谋不轨,可是我回来一个月,看到的是你和他君臣和睦,也听到流言说是你忌惮他,就连七年前护国将军府和千金阁也是……”
“咳……咳咳咳!”慕容谦润的咳嗽打断他的话,“大哥,你怎么了?”慕容怀逸看他身子有些晃悠,立刻扶他坐下,又对门口喊:“李公公,传太医!”“不必!”慕容谦润示意刚刚进来的李言明退下,“逸弟,我无妨,只是有些着凉,没有睡好!”
慕容怀逸安心坐下,倒了一杯茶端给他,他接过,“逸弟,你信吗?”“我相信大哥!”
“好!”他放下茶杯:“那你就不要胡思乱想。这一个月,你虽然开始去太极殿上朝,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过这样子很好!宫里开始不太平了,我正想着如何把诺儿和思瑾送出宫。皇后提到咱们大杨风俗,所以选在今天给诺儿选夫,把她嫁出宫去!”“大哥是想随便选个人把诺儿嫁了吗?”“她,我不确定,但是你,肯定不会让她嫁给别人!天定姻缘!你别嘴硬了!”
第四章 心结难解
慕容怀逸离开后,李言明取来药丸,慕容谦润服下。“陛下,这毒……”“七年了,差点在逸弟面前露了马脚!”“唉,只是千金神医不知所踪,不然可以帮陛下解毒!”李言明摇头。慕容谦润叹气,“连亲弟弟都怀疑我了,更何况千金神医呢!”“陛下不能告诉王爷,可他是您如今在军力上唯一助力呀?王爷这番怀疑,恐怕……”
慕容谦润欣慰一笑:“他只是怀疑罢了,其实心里还是信任我,所以刚才直接来问我。慕容家族的人都注重情、义,他七年前在溟海巡视海防,还想带兵去断肠关帮我,我告诉他断肠关、溟海是当时高元国进入大杨的陆上、水上要道,他必须守好溟海。可是,金狼之师过了溟海,他对这自责。为了弥补,也是不要命了,他那时才十五岁,就自己决定调兵先救帝都,之后回溟海整顿海防。他当机立断,有勇有谋,更有担当,这是义。可是,他也重情,对诺儿就是如此。四年前,他就可以回来,可是他怕面对诺儿,我就随他去。”李言明叹气,“这只是对外界这么说,实际是为了保全王爷。陛下也是为了王爷,把计划推了四年!”慕容谦润摩挲着茶杯边沿,“朕也不知,隔了四年,是否错失良机?但也是天意吧,安辜茗那时送女儿入宫,朕就知道,他安静了三年,贼心不死,朕就顺着他,把他家女儿放在宫中,也是个牵制。她说这女儿是远亲之女,可怎么和他长得那么像,这样,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才知道单单除了他一人是不够的,还需要再做筹谋。”“还有,也是那时,发现陛下您被下了毒,要不是发现得及时,陛下恐怕……”“朕的毒,已经如此了。而逸弟身上的毒……除非千金神医现身!”他闭眼,继续说道,“如今,是不能再等了。保全逸弟,只能不告诉他当年事。逸弟当年,真喝了紫茶,朕不知道他到底忘了什么。我记得的若告诉他,对他打击太大。再要是逼得他想起他忘了的,万一又是一重打击,他,不会饶恕自己!朕,只有这一个弟弟!”慕容谦润神色悲苦。
建章宫,同样有人悲苦。安以惜穿着寝衣,发髻已经放下,但披着的头发仍旧梳得整齐,低着头,靠在床上,两行清泪留下。安华正举着罗扇在为她扇风,看到这番,她停了手,蹲下身,拿出手帕欲给安以惜擦泪,她扭头躲开。
“娘娘?”安华小声唤她。“你知道双雁玉佩吗?”她语气落寞。“奴婢……听说过。”安华小心翼翼回答。安以惜擦去脸上泪痕,“是呀,这样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诺儿,本宫哪里有这个眼福。另一块,一定是在元柔皇后那儿吧。”“娘娘,元柔皇后已经去了。如今,后宫中,只有您一个人呀!陛下对您也是专情的。”
“是吗?”安以惜苦笑:“安华,入宫前夕,本宫才知道,原来你是我姨母呀!可你比本宫还小两岁,本宫实在叫不出口。”安华身子一抖:“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父亲是老爷的管家,奴婢自娘娘回到相府起,就是您的侍女,您是奴婢的主子!”安以惜拉她起来,坐到自己身边,“干嘛这样?只是突然想到,之前可以和娘、师父说说话。若你真的是姨娘该有的年纪,可以和你说说。可是,舅公和父亲只差一岁,所以你我就……”安华忍不住轻轻一笑,又立刻收敛,她握住安以惜的手,“娘娘,您说吧,奴婢听着。”安以惜接着说:“本宫不喜欢哭。娘被父亲抛在蒲柳村,十五年未见,她不说,本宫却知道她的苦,本宫不能哭,不能再让娘伤心;来到父亲的家,师父告诉本宫,安家大小姐应当温婉有礼,那可不就是哭这种无礼的事情,不要有;入了宫,本宫是皇后,更不能哭。在丞相府,本宫十八岁生日当日,哭得最厉害,之后,没有力气再哭;可是,最近,本宫实在忍不住,总是落泪。一个月前,父亲来看望,居然发现本宫脂粉里下了避孕香料。难怪,陛下每月鲜少踏入后宫,从来不召本宫去明康台侍寝。思瑾说,她母后的画像挂在那里,除了陛下,也只有他和诺儿可以看。陛下是怨本宫占了他毕生挚爱的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