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灵雨,对她说的最后一个请求,便是,照顾燕绥。
可是,灵雨走了,她又有什么精力去照顾其他人呢。
“如若可以,我定会去代替灵雨。”
“你为何不去死呢,为何还要霸占着师父,这么多年,你好自私,师叔。”燕绥仅仅凭借着自己的想法,不论想到了什么,都会一腔倒了出来,将自己的不满,自己的怨,尽数扔出去。
明明这个人这么自私,这个人毫不在意师父对她的感情,为何,为何还要陪在师父的身边,不如去死为好。
可是,她是师父的姐姐,师父会不开心的。
朝雨不是不理解燕绥此时的想法,但是,灵雨最后一句说的却是:“等我醒来”
朝雨知道灵雨只是想用这个方式来让自己不去自责,来让自己不去后悔,似乎灵雨就在告诉她,等她醒来,她们便去成亲,不必在意这世间的种种,不必再为修炼而各处奔波,一门心思的提升修为。
似乎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遗憾,都是可以弥补的,她们放着这么多的时日去浪费,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仅剩的期望,所以她才会悄悄地,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选择去飞升。
选择离开,无论飞升或者陨落,都是对朝雨的重重打击。
起初的朝雨太过绝望,以至于认为灵雨再也无法清醒,追魂,招魂,种种方式都试过了,没有用,似乎只剩下这一具躯体,躯壳。便想要葬了灵雨之后,自己也跟着去了。
但她后来想通了,哪怕是个念想,朝雨也想去等。
等着她某日醒来,唤自己一声“姐姐”。
朝雨缓缓走到了燕绥的身边,对着燕绥正欲开口,便被燕绥避开,朝雨顿了顿,对她说道:“你可是要去北边,寻千灵?”
燕绥忽然一顿,面上有些似笑非笑,“多谢师叔告知,燕绥便去了。”说完,朝雨的面上忽然怔住,急忙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师父不会同意的,而且,那样并不一定能够救她。”
燕绥冷冷一笑,她不认为师父就会这样离开,即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燕绥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师叔,你怕,我不怕,我只要师父活过来。”
说完,燕绥便转身离开。朝雨怔怔的看向燕绥离开的背影,忽然之间转过身,看着棺中闭目而眠的人。
“若是,你真的如外表一般睡着,该多好啊……灵儿,你会怪我吗?或许,那样真的能救你……”只要能救你,只要能救你……
朝雨很早便观察过千灵,在千灵刚刚诞出之时,和千灵游荡人界之时。
那是一种分外纯净的灵气,虽没有传闻当中的始灵那样浓厚,但是也是这世间稀少的灵气之一,但当朝雨知道千灵的本体散去之后,也知道了,这样也救不了灵雨。
朝雨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透露出来千灵的方位,才导致的千灵的离开,对此感到了愧疚,后来才知道,千灵一事,并非是因为燕绥的出手。
千灵一事颇为复杂,朝雨想要调查那些事,才回到了人界,发现了那个孩子,是个可怜的孩子,千灵离开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她变得沉默寡言,如同叫花子一样游走在各个街道之间。
她叫玄约,朝雨收留了她,教了她些许的功法,以及修炼的门路,朝雨自始至终都带着面具,没有人见过她的面貌,她在人界原有的一些势力,也都交给了玄约。
她也算,有了徒弟。
之后,朝雨便回去了,回到了灵雨所在的地方,布好阵,自己也躺进了棺中,等待着某一天睁开眼,会看得到那个熟悉的人,对着她唤:“姐姐”。
燕绥并不知道千灵会先一步被人截住,并且还会那么轻易地散了本体,当然,即便是她真的被那些人吸了个干净,燕绥也宁愿千灵自己散了自己。那次行动的人有很多,几乎所有的修真者里面,会摆用祭祀方式的人都去了那里。
而从那场祭祀当中回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听闻,是被一种奇怪的白色火焰焚烧致死,未有留下一丝痕迹。
白色火焰。
燕绥似乎从什么地方听过。
北国皇室在多年前也曾被这种火焰侵扰过,据说,北国的圣上,也死在了这个火焰的主人的手里。那种火焰,不像是人界的东西,莫非,是修真界的人干的?
当再一次看到帝师大人的时候,燕绥才知道这其中的种种。难怪当初第一次看到帝师时,会有种极为让人警惕的感觉,原来是这个人的身上,还有一种这么可怕的东西。
燕绥不由得心想,若是这个人早一些拿出这东西,或许纶鸳也不会那么早便死了。
纶鸳和帝师。
燕绥几乎快要忘了纶鸳娘娘的模样了,再次看到帝师时,纶鸳的面容才渐渐地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事事都偏向帝师的纶鸳,好茶都留给帝师的纶鸳。
如今也早投胎了吧,但愿你来生不要再拥有造化,不然,终究会被杀死的。
而帝师,除了身上有种稀奇的火焰之外,还并没有能够引起燕绥的注意。燕绥现在要的,只有造化。
燕绥的修为不高,也有了瓶颈,这便意味着,她的寿命即将到达终点,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燕绥只有不断地去找拥有造化的人,然后去夺取,在还活着的时候找到千灵,这样,师父就有救了。
可是千灵却被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散了本体,少则再千年,多则再万年,千灵才能重新凝聚归来,她得等。
可是直到她再一次从帝师的身旁看到了纶鸳之后,想法就变了。
除非自身为灵气凝结而成,才能够再度恢复过来,普通的灵物,像是瑞兽,夺取了造化,下一世便不会再度化为瑞兽,而有这么多年的修为的燕绥不再是之前第一次见到纶鸳时的时候了,此时的她一眼便看了出来,眼前人的本体,依旧是九尾狐。
自身的理解有了颠覆,燕绥不得不去查纶鸳,于是,便查到了雪域。
雪域那个地方,是始灵的地界。
那么纶鸳,和始灵又有何关系呢?
即将到达眼底的真相一层一层地拉近,始灵,和纶鸳,几乎完全敞开在面前。燕绥忽然笑了,笑到眼角出泪,她一直相信,一直相信师父会有救的。
但是当燕绥站到纶鸳的面前时,眼前这个人却不认识自己。
虽然在南潇国的时候,带着面具的她会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真容,但是纶鸳,也不记得她自己便是那时的纶鸳了。
现在的她,只记得自己是白珂沦,而当时的帝师,凌玦,是她的主人。
燕绥的感觉不会错,这个人就是当时的纶鸳,只是,她不记得了。燕绥有些想笑,笑帝师大人第一次看到这一副面容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那样冰冷的面容里,把这样一个不知为何会和那个人一样面容的人,当做是自己一直以来圈养的宠物,还是多年前和她有着不菲关系的纶鸳娘娘。
不错,燕绥在幸灾乐祸。
她有些开心,这世上最难的是什么,最难的是如何去那人的心里。
最远的是什么,最远的是那个人是她,可她却不记得你。
哪怕是这样,燕绥也嫉妒,至少,那个人活着回来了,不论发生了什么,她回来了。可是师父呢,依旧在冰冷的洞窟之中沉眠。
燕绥怕帝师手中的冷火,她深知冷火沾上即死,不论对方是修为高深的修真者,还是普普通通的钢铁巨石,沾上,便会烧尽,不留一丝痕迹。
这世上的人,几乎人人都想要获得长生,但是获得,又谈何容易?一次一次地捕猎,这世间的造化已尽,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少的可怜的造化。
燕绥用很久的时间,才把纶鸳身旁的那两个碍事的人支开,只为单独会面纶鸳。现在应该叫做白珂沦,因为她已经不知道纶鸳这个人了,相应的,也不知道她们曾经相识,可以算作是燕绥的第一个不报有任何计谋的,只想喝喝茶,聊聊天的一个人。
但是她不记得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是,不算纶鸳了?
对啊,纶鸳已经死了,死在了当时南潇国的国师手里。
所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纶鸳,她是白珂沦,是雪域的出来的人,和始灵有着非同关系的人。燕绥要夺走她的造化,她的造化,是最有可能救活师父的,不必再等千灵回来,眼前的她,便是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