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在这个人面前,会有这样放松的神态,为怕客人觉得我不上心,特意又喝了一口清玉茶,让自己清醒一些。
“小女名燕绥,不知眼前的姑娘可是街道中传言的年轻掌柜?”女子自然的坐下,一双眸子温和的略过我。
我轻笑一声:“虽然我不是掌柜,但当铺的事情,我所说的,也是作数的。不知姑娘此行来的目的是?”
言罢,面前的这个叫燕绥的女人并未怀疑,只是略做犹豫,随后便轻轻的从袖中掏出一块紫玉,动作中还从紫玉表面现出了几道流光。
“听闻这紫色暖玉对有寒疾之人用处很大,小女听闻痕墨当铺的掌柜似乎有些畏寒,便有心将此物赠予掌柜的,希望痕墨当铺的掌柜能够收下。”
面前的女子说完,又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瓶,言道:“此物也是抑寒之物,对体寒之人效果极好。”
我对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子起了戒心,她怎会知晓凌玦之事?且凌玦有寒疾,也只有我和玄约知晓,眼前这名女子,究竟是谁?
她似乎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唐突了,报以歉意一笑,随后又做了一个辑,对着我柔声道:“小女子乃是邻县燕家长女,名绥儿,家里曾受到痕墨当铺掌柜的资助,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家父也是偶然之间得知掌柜畏寒,所以才令小女来送谢礼,以表慰问。”
我依旧对她报有警惕,虽然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但人类的心思难定,我也不知该如何确认。
我拿起了这个白色的小瓶,心中带有警惕将这药的瓶口打开,放在鼻旁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此药之内是不知用何职称的药水,就在一瞬间,我便察觉到了此药水里面散发着重重的灵气,从药瓶内的灵气忽然散发出来。我立刻合上了瓶口,心中确实分外震惊。
不一会儿,我便感觉到了从胸腔内散发出来的热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过功效如此好的抑寒之药。
凌玦偶尔显现出来的那种痛苦的神情不是偶然,她不愿从我的面前表露出她的脆弱,所以她每次发作之时,都会特意的避开我,但是,我也不可能装作完全不知情。我心疼她几乎每次失控时,都会独自忍受着,每次从房内出来之时,苍白着脸色还对着我温和道“无碍,莫担忧。”
冷火似乎是在突然之间便开始侵蚀她的身体,从原本的无声无息,到后来的明目张胆。
我私下里和玄约悄悄的打探过一些抑寒之药,可这些药带来的效果始终寥寥无几,我捏着手中燕绥当做谢礼送来的白色药剂瓶,心中忽然升起来一种想法,我想立即去找凌玦。
此药能彻底治愈凌玦的寒疾或许也说不定。
因为这瓶药剂,我对眼前的这人几乎没了戒心,再次确认过此药无误之后,还是同眼前的燕绥姑娘道了谢。
我与凌玦平日里也会稍微资助一些贫民,资助过谁,我也不曾认真去记,更不提等人来道谢了。在人界多年,我早已适应了人界。对方才的警觉又些歉意,不过眼前的人却依旧不曾在意,脸上的神情温和淡漠,似乎任何人都激不起她心中的情绪一样。
第一眼见到眼前这个人,我便对她有些好感,这些好感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似乎有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是上辈子便相识一样。可看到她这张面容时,又会有种重重的陌生之感。
女子离开之后,我便动身去寻凌玦,她们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了,我隐约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嗅着空气当中的气息,朝着凌玦离开的方向赶去。
自我拒绝了玄约要同我一起“按摩”之后,玄约每每见到我,便会特意避开,和凌玦走的更为近了些。我已不称凌玦主人许久,我几乎认为,我们是确认了关系的。而近日玄约寻找凌玦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嫉妒能够时时刻刻围绕在凌玦身旁的玄约。
玄约要寻的人,我从未见到过。
就是这一次,我似乎觉得,凌玦,会永远离开我一样。
我顺着气息走到了一片荒地,与其说是一片荒地,不如说是一块被砍了树的林子,临时搭建出来的祭坛。
祭坛的中心是用石头搭建的,上面几乎未留下尘土,似乎像是被生生的搬运到此处一样,和此处的荒地格格不入。
我隐约听到了有人说了一声:“来了。”
霎时,祭坛外围升起了一层屏障,又阵阵的金光不断地从我脚下的这块石头上传出,一阵破风之声忽然从我耳边闪过,我立刻后退躲了过去。
我觉得我似乎踩到了什么,等到我回过神来时,我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踩到了祭坛中央的石头上。祭祀,开始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人,几乎将这块不小的祭坛围在了一起,我看到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亦有老者,他们都如狼似虎地盯着里面的我,现在的我,似乎就是他们眼里的食物一样。
祭品。
似乎有熊熊的烈火正在我的周围,可我偏偏在此时,使不出任何力气去挣脱眼前的束缚。胸口忽然之间开始剧烈的疼痛,我的眼前一阵发黑。
“放心,那两个女人已被我的东西吸引了,我设了阵法,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女子温润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
我撑着最后的力气,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吐出来一口血水,盯着她:“我不明白,我与你有何恩怨?燕绥姑娘……”
胸腔内的阵阵热意似乎没有任何的削减,里里外外似乎都在焚烧着我,一层,两层……几近干涸,无法反抗。事到如今,我怎能不明白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什么药剂,不过是散我修为的毒药而已,什么谢礼,也只是引诱我出来的一个借口罢了。
上方的人影已经模糊不定,她从我身上扯了扯,即便全身都因为祭祀和毒药而灼烧不已,撕裂皮肤的疼痛感却依然无法消除,怀里的暖玉掉在了石头的缝隙之中,而白色的药瓶,被眼前的女人随意丢了出去,掉在石头上,碎了。
女人手上拿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垂眸,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睛此时温和的注视着我,“告诉我,你的始源。”
始源?雪域吗……
“你的造化,我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记忆番外就到这吧,第二部 再细写……
第95章 隐钉
又是这些熟悉的黑暗,不知清醒了多少次,多少次想要从这个令人痛苦的深渊之中爬出,但最终又被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女人再一次推了下去。
印象当中似乎重复了很多次。
深渊即为地府,人间流传,死入轮回,归往地府,一碗孟婆,即为新生。我认为我应当是去往那里的。可是,在这深渊的尽头,是一片雪山。
我回来了吗……
熟悉的路,熟悉的寒洞,玄珠飞了出来,归往了寒洞,有种声音告诉我,那里,拥有所有的答案。
一切都近在咫尺,脖子的炙热之感又开始蔓延,延伸到手臂,手腕……
不对。
我的手腕只有红玉吊坠。
红玉吊坠。
……凌玦?
思绪一瞬间凝滞,此地的环境瞬间被泯灭。我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猩红告诉了我此时并不算好的状态。我总有一种,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噗——”猛然从休眠之中挣脱出来,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胸口便有一种剧痛,抑制不住地向上涌。从脖子里蔓延到手臂上的不规则的纹路,停止了向下蔓延的趋向。很快,眼前的猩红逐渐淡去,但手腕上的灼烧之感并没有随之消失。
红玉吊坠此时正贴在手腕上的皮肤上,通红的吊坠似乎深深地镶进了我的手腕,有一半的玉,已经和我融合,从这玉上面传来的痛苦,真真切切的感受在了我的身上。
凌玦,出事了。
“白姑娘,您终于醒了!我师父一直在等您呢!”颜青松瞧见了我破门而出,用着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我的面前,我朝着周围感受了片刻,凌玦,不在此。
“我沉睡了多久?凌玦呢?”未感受到凌玦,我几乎立刻打断了颜青松要说的话,凌玦说过,她在外面,随时可唤她,可是,她不见了。
颜青松像是被我此时的模样惊到了,不敢再多说其他,只道:“今日是白姑娘休眠之后的第九十五日,凌……凌姑娘昨夜脸色不是很好,我以为她不舒服,就让她先回房了,估计此时应当是在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