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阳清楚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但自己分脉弟子被杀一事又不愿就此善罢,终于舍得开了口,“秦少爷,不是我宿某不通情理,实在是这两位弟子尸骨未寒,死得冤枉,让我怎么能不追究,还希望秦少爷你能体谅。”
“你想做什么?”秦怜将喝完的药碗递给了下人,问道。
“死掉的两位弟子是奉宗门之命前来吊唁秦家主的,谁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宿阳停顿了下,接着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让你们秦家给个说法,究竟对魔神宗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不妨今日把话摊开了。”
下人没拿稳药碗,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瓣,吓得连忙跪地拾起碎片,慌里慌张间被陶瓷的尖角割破了手指,鲜血直流。
秦家一人低声道:“下去。”
魔神宗跟来的长老呵斥道:“站住,今日在场的谁都别想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秦家的一位年轻人忍不住问道,“怀疑是我们干的,拿我们撒气吗?”
宿阳的头发眉毛俱是稀疏,眼睛肿胀,他从位子里站起来,说道:“撒气?我哪敢呐。”
秦怜道:“不撒气,那就是来算账的。”
眼瞧着太岳宗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宗内的宝贝都被瓜分完了,一共就三家分到。
魔神宗,怕是坐不住了。
刚才隐没云层的雷声又响彻了起来,翻滚的黑云将夜色映衬得格外诡谲。
秦怜望了眼大堂外的天,手指没有节奏的,随意地敲了几下桌子,像是等待着什么。
秦家熟悉这位少爷脾气的人知道,他是紧张了。
第148章
李粲然一个人摸着黑在秦家两进三出的院落中四处转时,发现养在院子里的家禽一只都没有。除了正厅和厨房,别的地方都是一团黑暗。
在走至一个拐角时,他的耳边响起了系统许久不见的提示音,【隐藏任务开启——获取秦家炼蛊术的密卷,赏额:五千成就值】
成就值?用来兑换好感度的那个?
李粲然有了点印象,还有些稀奇。
原本以为在自己任性的鸽了系统任务后,系统把他拉黑了,没想到还会不停地有隐藏任务刷出来,奖赏成就值也是从来都没经历过的体验。
他到目前为止,系统账户显示,总共攒下了两千九百点成就值,能兑换两点好感度。虽然不知道要兑换谁的,但肯定能派上用场。
至于这个炼蛊术,却是兴致缺缺。他早就学会了驱使死人的禁术,也在皇城外挖尸体练过,再学什么炼蛊就有点鸡肋了。
“不过,可以养虫子来玩玩,到时候喂给大白吃。”李粲然思忖道。
小统摇头,“宿主,你绝对低估了秦家的炼蛊术。”它的声音有些严肃。
“嗯?”
“到目前为止,秦家所表露出来的实力仅是冰山一角而已,不然魔神宗也不会将他们这群修为不高的人留到现在了。”小统认真分析形势。
“我知道。”李粲然道,“但我是不会炼什么蛊的,太阴了。”
凡是下蛊的手段,都是趁人不备,将精心培育的蛊种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种植人的体内,再在背后操纵。
但小统提醒了他,要是他真能将秦家的炼蛊密卷拿到手,以后也不用怕别人下作的手段了。
*
在中州最大也最古老的藏书楼里或许能翻到一本未经篡改的史书,上面记载,早在道家发现修真术以前,群雄纷争时期,秦家曾是皇室的旁支,身上流有稀薄的帝王血脉。
秦家祖先专心研究炼蛊,并无觊觎皇位之心,也无心参与各方搏斗。然而在一场精心策划的权谋当中,被扶上帝位的傀儡皇帝被人下了蛊,即位第二天就暴毙了,宫城大乱。
知道自己当了棋子被人利用,秦家人彻夜收拾值钱的东西逃亡,来到了也就是现在的仓州一地,在这儿改头换貌,慢慢地退隐了下来。
到了秦怜这一辈,秦家的炼蛊术经过上千年的研究锤炼,愈发的出神入化,如今更是能在人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
“秦家家主真的死了吗?”
雷光中,几艘画着古灵门印记的云骄正急速朝着仓州城的方向赶来,速度之快,如电光一闪,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限制。
一艘靠右的云骄之中,坐着两人,一位穿着传统的修真道袍,脸上蒙着白布,遮住了整张面孔,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掩盖在了下面,只露出了一对耳朵在外。说话的是另外一人,他的身上背着一块墓碑。
那是一块不大的石碑,上方画着玄奥的血色符号。
万俟家特有的标志,随身背着一块墓碑,肉身死去,碑将深坠地底,百年过后,元神破碑而出,完好无损。
对于秦家家主到底死没死,蒙面人并不关心,他只是宗门有召,奉命行事罢了。
万俟家的小辈继续自说自话,“许久没见到秦怜这家伙了,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啊。”
……
周容很多时候都是凭着本能行事,就像是现在,他越靠近仓州城,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他上次途经仓州,还是十多年前被仇敌追杀流亡此地,之后便再也没来过这儿,也不知道这座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城池变成了什么模样。
在他即将闯入城门之时,储物袋的一块令牌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拿出瞧了一眼,在令牌的中央是一把正在燃烧的宝剑,火光在大雨中格外显眼。
尤阳煦给他传来讯号,该是约定中行动的时候了。
周容像是没把这令牌当作一回事,捏碎了后就扔在了地上,脚踩过去,头也不回地闯进了仓州城之中。
*
朔城,魔神宗分宗的高山之上,尤阳煦突起发难,局势一下大变。
和此时仓州城的大雨天气不同,朔城是平静的夜晚,树枝的叶子上凝结着霜寒,冷气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流般席卷清扫了每个角落,低矮的紫丁香上也挂着白色的薄薄霜层,将淡淡的花香隔绝其中。
和尤阳煦一伙的除了几位长老,还有一脉和四脉的弟子,都是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此刻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分宗剩下的长老与弟子被围困在最里面,俱是气愤与不解,想不出尤阳煦是何用意。
素月穿着一身红色的道裙,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峨眉扬起,高声道:“尤阳煦,你这是要背叛宗门吗?”
她是和尤阳煦同时期入宗的弟子,互相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他的剑会指向同门。
她的声讨得到了诸多附和,最多的便是一脉的弟子,表情愤怒地看向这位自己平时敬爱有加的大师兄,顿觉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背叛魔神宗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尤阳煦说道。他的元气霸道,声音更是响亮。
在他们头顶的上方,两位一脉的长老正在交手,飞星劲与灵蛇霸变的招式正面相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战斗余波惊得山上落石滚落,飞鸟尽走。
尤阳煦布着一个封锁阵,脸部表情看上去冷静又绝情。
“我们?我们何时背叛了魔神宗?”素月问道,边一剑砍翻了一个阵兵。
“如果你们没有背叛,宗门的援兵现在应该到了,现在又在哪儿呢?”尤阳煦说道,声音越来越大,“莫要负隅顽抗了,乖乖投降吧。”
素月心中一冷,有些绝望的看向无尽的夜空,求救信号早已送出去了,确实没有援军过来。
尤阳煦身旁站着的另外一个金丹期师兄说道:“宗主他答允分宗只是一次试探,但大长老祝华,还有你们,对宗门不满,心中早有反意,才会这般结成一党,分裂魔神宗。”
素月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这刀子是冲着大长老来的。她冷笑道:“所以,你们是要将我们这群人赶尽杀绝了?”
尤阳煦表情松动了下,说道:“宗门不会杀你们。”他这次接到密令,行动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有两个。
孔灵在被围困的弟子当中,嘴角有血迹,她微微平复了□□内躁动不安的元气。
董桉替她挡下了来自身后的袭击,身上的伤口正不停地淌着血。
他早就该知道的,尤阳煦就算是他们的师兄,但同时还是宗主狄玉龙的关门弟子,心不可能向着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