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阮奕官至右相,手段缜密而环环相扣,让苍月从十余年的动荡中缓过气来,甚至比早前的苍月更富庶繁荣。
南顺不缺韩盛这样的将才,但缺阮奕这样的相才。
这样的人,要么能用,要么,便不能多留……
重活一世,他已处处占得先机,但却也发现,不是任何事情都一成不变。譬如早前这个时候,苍月的顺帝已死,苍月的内乱已经开始,但这个时候,顺帝和皇后还安稳,苍月国中一片升平祥和,他秘密屯在慈州的驻军,也不能轻易动弹。
顺帝是一个极会用兵的人。
他虽从未同顺帝交锋过,但轻易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敢轻易动弹。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已悄然发生变化,他更需谨慎行事。
所以,他也更需要一个能抗得起运筹帷幄的助力,这样的人,他早前在朝中还并未见到过,他能想到的便是阮奕。
只是他需要一些筹码,能要挟阮奕的筹码,也是能让阮奕留在南顺的筹码。
上一世,赵锦诺的死,还是几年之后的事情……
这一世,他夫人还没死。
他让韩盛将人‘请’来南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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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月云州,韩盛扣门。
有小厮前来应门,见到韩盛这张生面孔,略微迟疑了些许,“您是?”
韩盛笑道,“我是乾州人士,早前在京中同阮家的二奶奶认识,正好有事寻她,家中的人说二奶奶来了云州彤家见姨母,想来问问二奶奶可在府中,想请小哥代为通传。”
小厮一脸诧异,好容易对上号,还是怕弄错,遂开口问道,“二奶奶?公子是说京中阮尚书的儿媳?”
“正是。”韩盛心中唏嘘。
小厮轻叹,“可二奶奶并未来过府中啊?”
并未来过?韩盛踟蹰,“是不是弄错了,阮家的人是说,二奶奶来了云中彤府啊。”
小厮尴尬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但阮二奶奶确实未来府中……”
忽得,小厮似是又想起什么一般,继续道,“哦,对了,公子您是不是听错了,早前阮尚书府上的郁夫人同大公子确实来了趟府中,不过都是好早之前的事情了,眼下,人都怕已经回京中许久了……”
韩盛一脸懵。
但经小厮一番解释,韩盛总算是明白,小厮的意思是是,压根儿就没在府上见过赵锦诺。
离开彤府的时候,韩盛一脸阴沉。
这其中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赵锦诺身边的小厮骗了他,还是方才彤府的小厮没有说实话,还是两人说的都是实话,但确实中途生了意外?
但眼下,他连赵锦诺去了何处都不知道,要怎么回京复命?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睡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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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宫宴
翌日清晨, 赵锦诺很早便起。
娘亲过世得早,她自幼都是跟在宋妈妈身边的,但在南顺, 一直都是师娘在照顾她。
师娘惯来起得早, 数十年如一日,老师的三餐几乎都是师娘做的。
师娘书画上的造诣其实不逊,但同老师一处,便是温婉贤惠的贤内助。
大凡赵锦诺在南顺京中, 大都会早起陪师娘一处,哪怕是在小厨房内说会儿话。
“昨晚回得晚,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做什么?”师娘温和。
赵锦诺揉了揉睡眼惺忪, 呵欠道,“我来陪陪师娘说会儿话,我许久没见师娘了。”
她去年二月来过南顺京中,而后三月被王氏派人接回乾州,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间,赵锦诺轻叹, “这一年仿佛过得太快。”
师娘笑了笑, “怎么不快?你都嫁人了。”
赵锦诺笑道, “听谭悦说, 阮奕应当明日就会到京中了, 届时一定要让师娘看看他。”
师娘莞尔, “正好有时间,同我说说阮奕的事吧。”
她没有女儿,锦诺在心中便等同她的女儿。
早前丹州同她说,锦诺要来南顺,她心中还欣喜了一阵子。但锦诺惯来有主见, 也不是迁就的性子,后来说不来,便一定是找到了心中喜欢。
她尊重孩子们的选择,也愿意听他们说自己的事,谭悦是,丹州是,锦诺也是……
她说完,锦诺欢快应了声“好啊”。
而后爬上一侧的椅子,端正盘腿坐好,认真道,“我是在回乾州的路上遇到阮奕的,他那时在抓他的那只兔子大白……”
师娘笑笑,倒是个别致的开始。
小厨房内炊烟袅袅,不时传有笑声传来。
丹州伸腿就想往一处凑热闹去,身旁五师兄伸手拎起他衣裳,“让锦诺同师娘呆一会儿吧,她许久没见师娘了,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丹州挠了挠头,似是想想也是……
老师的生辰渐近,各地的同门接了师娘的消息,这几日,都陆续从外地赶来。
老师的学生其实不多,大约十来人左右,最大的,年纪比师娘还稍长些,最小的,便要数丹州和锦诺。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三师兄要比大师兄年长,二师兄又要比四师兄年长。其实年纪在师门都被淡化,但许久未见,众人都很亲厚。
明府的下人很少,端茶倒水惯来都是自己动手,一时间,好似都觉得时光回到早前在师门的时候。
三三两两聚一处说话,闲聊,顿觉时间飞逝。
府中人一多,师娘忙不过来,多是赵锦诺在帮手。
丹州又是老师和师娘的养子,这两日返城门口接师兄的活儿都落在丹州头上。
仔细想想,谭悦倒是有两日都未露面了,但谭悦朝中事多,师娘,丹州和锦诺都未单独寻他。
赵锦诺和丹州这一两日时间都在忙乱中度过。
……
腊月二十七黄昏,苍月的使团会入京。
礼尚往来,朝帝遣宁远侯前往迎接。
京郊十余里处,谭悦的马车已至。
马车中燃着碳暖,谭悦手中亦捧着暖手炉,目光空望着马车中的一处,出神许久。
见过朝帝之后,他这一两日一直在府中,早前心中的担心似是逐渐变成事实,阮奕抵京了,还是他特意邀请来的南顺国中,他不知当如何面对赵锦诺。
马车中的碳暖“哔啵”作响,有禁军侍从上前,在马车外恭敬道,“侯爷,苍月使节已行至三里外。”
谭悦缓缓回神。
冯涛撩起帘栊,踩着脚蹬下了马车,南顺国中的鸿胪寺卿郭树坤也迎了上来。
苍月是周遭诸国之中上国,当初谭悦到苍月国中,阮奕迎候足以。
但今日阮奕抵京,便有鸿胪寺卿郭树坤一并前来应接,以示尊重。
今日陛下还亲自在宫中设宴替苍月使臣接风,眼下这个时辰抵京,入宫正好是晚宴的时辰。
郭树坤翘首中,不远处尘烟滚滚,有马车和铁骑的声音传来。
谭悦和郭树坤并肩前行,在对面队伍前方的正是袁开阳,见了南顺国中的应接队伍,袁开阳挥了挥手,身后的队伍陆续停下,纷纷下马。
双方的鸿胪寺官员礼貌又客套的上前会晤。
马车停稳,帘栊撩起,阮奕下了马车。
谭悦踱步迎上,“阮奕。”
阮奕看了看他,嘴角微微勾了勾,“侯爷一切可还顺利?”
谭悦先行回京,阮奕如此问,旁人听来并无不妥,谭悦知晓他是在问赵锦诺,谭悦颔首,“顺利。”
阮奕眉间微微舒了舒,即便知晓不会有事,但从谭悦口中听到这声“顺利”,他心中的惦念似是才放下。
一侧,郭树坤也上前,“久闻阮少卿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阿谀奉承的话,是鸿胪寺官员必备技能。
“郭大人好。”阮奕亦点头致意,南顺鸿胪寺卿名唤郭树坤,这一路,王主事都有交待,事无巨细。
稍许寒暄过后,郭树坤道,“阮少卿,先入宫吧,陛下已在宫中设宴等候。”
阮奕却之不恭。
谭悦抬眸看向他,“早前在苍月京中一直是阮少卿在招呼,今日远道而来,不如去我马车上,我替阮少卿介绍南顺京中。”
阮奕知晓谭悦是有话同他说。
阮奕应好。
等上了马车,马车中得碳暖燃得很浓,谭悦还一直手捧着暖手炉,阮奕看了看他,“宁远侯你没事吧。”
谭悦淡声道,“一到腊月便如此,开春便好,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