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亭是状元,未来还会是首辅,心里有着野心和抱负。
像他这样的男子,不管是人或是物,能够对他产生影响和羁绊的东西太少了,他不会因为任意一个人而停下脚步,自然也不会舍不得一条普普通通的帕子。
然而,他做了一件出乎甄玉棠意料的事情。
她轻声道:“为什么要留着那些东西?”
阮亭望着她,“因为是你给我的。”
“可是,那个时候你还在甄家学堂,我们俩只是同窗,没有其他关系。”甄玉棠想不明白,“你留着我的帕子,时间也太早了些吧!”
他低声笑道:“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对你是年少慕艾,我做的一些事情,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明明那一段时间,没有丝毫他能与甄玉棠走到一起的可能。
可他还是偷偷留下了甄玉棠的绢帕,甚至当成宝物一样,妥善的保存着。
他没有意识到,也不愿意承认,在不知不觉中,他被甄玉棠吸引了。
不仅是在学堂的那段时间,包括前一世。
人的感情总是复杂的,那时甄玉棠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并不大,可有可无。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不以为对甄玉棠的感情是喜欢。
前世十年时间里,照顾她,不管她做什么事情都由着她,答应她不纳妾,在阮亭看来,这是他为人夫君的责任,而不是喜欢或者爱上了身边的这个姑娘。
他心安理得的忽视了甄玉棠的陪伴和心底不敢宣泄的情意,他还以为,甄玉棠和他的想法一样。
枉旁人称赞他天赋聪颖,可在情爱一事上,他还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蛋。
仔细想一想,前一世,他对甄玉棠的所作所为,确实称不上喜欢,可他心里也再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子。
这样的感情是喜欢吗?亦或者不是喜欢?
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让人琢磨不透,没有明显的界定。
然无论如何,他明确的知道,这一世他是喜欢甄玉棠的,喜欢到不舍得失去她。
人活一世,无论是长大成人、读书问道,还是成亲生子,都是头一遭,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不免会手忙脚乱,不免会留下遗憾。
前一世她喜欢阮亭十年,却碍于种种矛盾,也没有真真正正的了解到他的想法,知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上一世到底谁对谁错,分出个高下已经没有意义了。
最重要,是脚下的路,她能感受到阮亭的善意与情愫,能感受到阮亭在试着改变、试着如何喜欢一个姑娘,这就足够了。
甄玉棠又是狡黠一笑,“不过是一个绢帕,难不成你也要留着当传家宝?”
这会儿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阮亭拉着她的手,把甄玉棠往怀里带,亲亲她的唇角,“是啊。”
甄玉棠眸子弯弯的,“那咱们女儿也太可怜了吧,别人家的传家宝都是金啊玉啊,价值千金的东西,你这个爹爹留给她的尽是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阮亭温声道,眸里含着笑意,“我这个爹爹不中用,好在夫人最厉害。”
甄玉棠打趣着,“瞬间感觉压力好大,看来女儿的嫁妆,以后要我操心了。”
阮亭道:“为何是女儿?”
“女儿香香软软的,多可爱呀!”
只要是甄玉棠为他生下的孩子,他都喜欢。
阮亭能够感受到,横亘在他与甄玉棠之间的那层薄雾不见了。
那层薄雾很淡,却是两人难以跨越的隔阂,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却会成为心头挥散不去的阴霾。
而这一刻,这层薄雾消失了。
喜悦在血液里流淌着,他何其有幸,能够遇到甄玉棠。
阮亭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些,“玉棠姐姐莫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口头说说可是不行的。”说着话,他打横抱起甄玉棠,“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做些生孩子的事情去。”
甄玉棠环着他的脖颈,“哪里天色不早了,还没用晚膳呢!”
阮亭大步朝拔步床走去,“待会再用。”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玉棠而言,到了这一章,才是真真正正的与前世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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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只想和离的一百三十三天
一阵风从轩窗吹进来, 拔步床上的帐幔轻轻摇曳。
甄玉棠咬着唇,宛若一只小船漂浮在春水里。
只能随着水波起伏,偏偏那水波时而缓慢, 时而又涌动着。
潮起潮落, 占据着甄玉棠的心神。
“这下子可好,樱桃他们都知道我们干什么了。”
帐幔被掀起挂在两侧的金勾,幽幽的花香传进来,甄玉棠一双眸子湿漉漉的。
她靠在阮亭的怀里, 乌发垂落在藕白的臂,一双修长的细臂,似玉又似上好的白瓷, 昏黄的烛光照过来, 越发衬得她冰肌玉骨。
阮亭半靠着床榻,把她素白的手握在掌中, 轻捏了一下, 玩弄着女子莹润的手指。
他脸上带着餍足,勾起薄唇,不在意的道:“ 知道就知道了。”
甄玉棠戳了他一下, “你还没用晚膳呢,就想着这么一档子事情,你这是白日/宣/淫。”
“哪里是白日,玉棠姐姐, 天已经暗下来了。”阮亭慵懒的出声, “你好不容易提到了我们的女儿,为夫自然不能让你失望,合该努力做些这样的事情,好早日有我们的孩子。”
“冠冕堂皇。”甄玉棠瞪了他一下, 毫不客气的戳穿,“ 你哪是想要孩子!你就是为了自己享受。”
阮亭不由得闷笑,“难道玉棠姐姐不舒服吗?”
甄玉棠抬着小下巴,像只高傲的小兔子,嘴硬却不心虚,“不舒服。”
“玉棠姐姐是个小骗子。”阮亭峻挺的鼻尖蹭了她的琼鼻一下,又掐了下她泛着绯红的脸颊,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刚才可是玉棠姐姐让我……”
阮亭的声音沉下来,最后几个字只有甄玉棠能听到。
甄玉棠脸上的绯红更浓了些,方才那令人脸红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如秋水般的眸子控诉的看着阮亭,“你还好意思说!”
阮亭拍了拍她的细背,顺着毛,“好,为夫不说。”
他温声道:“可是饿了?”
“嗯,饿了。”甄玉棠好笑的道:“要不是你,我早就用膳了。”
阮亭下去榻,打横抱起甄玉棠,“先去沐浴,然后我们用膳。”
甄玉棠下意识环着他的脖颈,“沐浴的时候,你老实一点,听到没有。”
屏风后传来阮亭清润的声音,“为夫何时不老实了?”
烛台上的灯光偶或跳动着,驱走秋夜的黑暗与寒冷,让这一间屋子弥漫着温馨。
体谅甄玉棠还没用膳,沐浴的时候,阮亭果真很老实。
甄玉棠换了一件石榴红的修身锦裙,长长鬓发用一根白玉簪随意挽起来。
樱桃在一旁站着,“夫人,少爷,膳食已经摆好了,您们用膳吧。”
甄玉棠坐下来,“你和阿芙可用膳了?”
樱桃细细的道:“我和平时他们在一块用过膳了,小小姐今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几块巴掌大的千层饼、一小碟子青菜与樱桃肉,这会儿小小姐由奶娘陪着在外面消食呢!”
“这就好。”甄玉棠也是饿了,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禁食欲大振,一不留神吃多了些。
她摸了一下肚子,微微鼓起腮帮子,怨念的盯着阮亭,“平日里的晚膳我都控制着呢,都怨你!”
阮亭含笑道:“你又不胖,你再胖一些才好。”
“ 你不懂,那么多精致华美的锦裙,若是胖了,可就穿不上了。” 甄玉棠委实是个精致的姑娘,她爱打扮自己,爱穿好看的裙子,光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都摆了一整张桌子。
“奇了怪了,每日你用的膳食一点儿也不少,腰还是那么瘦,灶房里的厨子变着花样的给你做一些补食,你也没胖起来。”
阮亭眼角抽了抽,女儿家的关注点格外的不一样,“我腰瘦吗?”
他决定了,明日起要加强锻炼。
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仅阮亭一个眼神,甄玉棠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甄玉棠好笑的道:“ 我还搞不懂你们男子的想法呢,你们男子,是不是个个想让自己成为虎背熊腰、肩宽膀大的那种人,一手举一个大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