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属下尚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解惑！”萧越眸光一闪忽而拱手道。
莫庭烨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想问开战的时机吧？”
萧越先是一愣，而后坦然一笑，伸手提起酒壶给莫庭烨斟满酒，赫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莫庭烨望着烛火照耀下晶莹剔透的杯中物，半晌方道。
萧越神情一肃，“王爷，他们真有这本事能影响整个战局？”
王爷千方百计拖延战事开始的时间，如今更是连空城计都用上了，却始终不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和打算，若说不是为了那件事他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了。
他承认，那人的练兵方式确有不凡，相信假以时日他定能成就一支骁勇之师。可，可那毕竟只有一百人，即便是训练得再厉害还能以一当千不成？！更遑论如今时间紧迫，他们未必就能达到预计的效果。
此战事关整个东霂安危，将如此生死攸关的大事寄托在这样一支临时组建的军队上，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些？
“是，也不全是。”莫庭烨端起酒杯晃了晃，就在萧越以为他还另有应对之策时，却听得他话锋一转，道：“不要小看了这支军队，它会带给你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萧越一时沉默，显然对这个说法并不赞同，可在看到自家王爷眼底的坚定之色后，终于还是打消了自己心底的疑虑，定定道：“王爷，我知道了！”
五年了，从他第一次跟着王爷上战场开始，到现在已有五个春秋。
时间总是能轻易改变很多事情，却同样也能证明很多事情。一路走来，他见证着莫庭烨从一个上京城的不羁少年成长为睥睨天下的战神，他是打从心眼儿里信服这个年轻的亲王，他不仅是东霂的战神，更是他们所有人的信仰！
所以，只要是王爷决定的事，他无条件相信，无关其他，这是一种并肩作战历经生死之后的默契！
二人的对话听得旁边的尤昊是一头雾水，不由地诧异道：
“萧越，你和王爷这是打的什么哑谜？怎么我一个字儿也没琢磨明白？”
莫庭烨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别光顾着成日研究刀枪兵法，适当的时候也该学着琢磨琢磨人心！”
尤昊：“……”
这，他也没干什么呀，怎么这火就莫名其妙烧到他身上了？尤昊摸了摸脑袋，更糊涂了。
……
与此同时，深夜的校场上百余名将士直身而立，神色凛然，目光坚毅，如同一柄柄久经磨砺即将出鞘的利刃，带着隐忍的锐气与肃杀，在这幽冷萧索的漫漫寒夜里一触即发！
第205章 封闭训练（一）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你们大家的表现勉强还算说得过去，但我要说的是，你们现在的水平离我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所以你们必须更加努力！”清冷淡漠的声音飘散在凛冽寒风中，没有丝毫感情。
今夜，楼陌依然是一身黑色劲装，墨发高束，整个人都透着四个字——清冷孤傲！半个多月的训练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这身打扮，见怪不怪了。
“我知道，今夜是除夕，按理说你们此刻应该同其他将士们一道参加军中年宴，但你们却被我扔在了这儿，想必此刻你们心中一定憋着火呢吧？嗯？”
楼陌的目光扫向一排排将士，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力。
“怎么，被我训了这些日子，锐气都磨没了，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微冷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报告教官！”这次举手的竟然是一向寡言的罗域。
楼陌眯了眯眼睛，“说！”
“头儿，我们没有怨言。”罗域的话一如既往的简短，多一个字都没有。
楼陌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罗域眸色依旧，却是坚定道：“我们是军人，就必须习惯这些！”
“很好！”楼陌突然开口，“这就是我今夜想要告诉你们的。身为军人，守疆卫土，抵御外敌是你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你们还是他们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你们所面临的压力会比他们更大，需要完成的任务也会更加危险、艰难。”
“你们的一切都必须是最优秀的，所以你们必须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即便是过年节也同样不能有丝毫的放松与懈怠，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一时间众人的心中激荡不已，原来，在头儿的心里竟对他们报以如此高的期望吗？
“头儿，我们懂了！”百余名将士齐声应道。声音回荡在空寂的校场上空，居然有些振聋发聩。
楼陌微微颔首，“接下来是你们最后一个阶段的训练任务，为期十天的全封闭式训练。”
“这次集训将会是最残酷，也最艰难的一次，希望你们能够做好心理准备。”楼陌如是说道。
众人听罢心里难免有些打鼓——那些平时头儿说简单的训练项目最后他们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这次连头儿都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了，他们真的不会死得很有节奏感吗？
“罗域、祁佑、陈晨出列！”楼陌突然命令道。
“是！”三人齐齐向前应道。
“去把那边的东西发下去，每人一套。”楼陌指着不远处的一堆绿色包裹道。这些都是莫庭烨今早才命人过来的，不多不少，一共一百二十套。
三人领命而去。
每人配发一个野战背包，一套改良后的墨绿色野战服，匕首、连发手弩、箭筒、安全绳等分别绑在腰间和腿上。背包里装有一些必要的战备物，包括干粮和水等等，粗略算下来足有六七十斤。
看着众人穿戴整齐后精神抖擞整装待发的模样，楼陌满意地点点头。
东霂铁矿资源匮乏，炼铁技术有限，这些匕首和连发手弩可都是她让莫庭烨命人从西霄那边紧急赶制出来的，废了不少功夫，比起平常训练时用的那些不知好了多少倍，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至少没有白费她的这一番功夫。
“以后这就是你们的作战服了，前提是如果你们这次能够留下来的话。”楼陌好心补充道，“背包里是你们这次封闭训练所必须的一应物品，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说着已经有人将百余匹战马牵了过来。
“现在，全体都有，”楼陌一个轻跃翻身上马，扯了扯马缰对众人道：“出发！”
说时迟那时快，百余名将士齐齐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落，一如楼陌的行事风格。
“驾——”随着一声声马鞭声响起，校场上扬起了一阵飞雪，一转眼儿的功夫，百余人便不见了踪影。
马蹄声踏碎了一地积雪，也刺破了除夕夜原本该有的宁静。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前飞奔而去，不知为何，众人心中竟生出一股子纵马疾驰的澎湃之气来，是了，他们在东霂的土地上，守卫着自己的国土和亲人，如何能不骄傲、不自豪！
然而这种澎湃之气并没有持续太久——
风声渐紧，周围愈发荒凉空芜，这似乎是前往庐阳城的路，可又有些不对……
古树，荒原，了无生机，一股死寂之气扑面而来。
这，这是传说中的“死亡之境”——笀川无溟崖！
难道说他们这次的训练就是要在这里进行？众人一想到那些有关笀川无溟崖的传说，心里难免有些慌乱，马蹄声也渐渐凌乱了起来。
楼陌策马走在最前面，听到后面的马蹄声乱了，她的眸色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缰绳却未见有丝毫停留，依然继续往前。
从出发的那一刻起，这次的训练与考验就已经开始了，若是不能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离开这支队伍是最好的选择，于人于己，都是。
面对楼陌的不解释，渐渐有人慢了下来，听着身后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楼陌眼底闪过一抹沉色，手中的动作却依然没有丝毫停滞。
到底是带了他们这么些时日，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一步步向前，若说此刻没有半分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可这就是现实，一路走来，总有人会退缩，总有人会放弃，但也总有人会继续前行！
突然，身后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响起，楼陌嘴角微勾，用余光望去——赫然正是罗域、祁佑和陈晨三人率众策马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