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错了什么,要付出无尽的代价,而自己坦率承认过去,也不知触及他的哪根神经,又怎会引起他的勃然大怒?
忽然一个急刹车。
一个冒冒失失的女人从自己车前经过。
她猛然惊醒,找到了半点头绪。
“酋长,你帮我查一下今天医院顶层的监控。”
不可能。
这个男人一瞬间变了卦,昨天好心送自己去救治,今天说要对自己赶尽杀绝,事情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
工厂被迫停工现场。推开满是铁锈的大门,一把撕开封条,虞敛月又是无奈又是内疚。
她随手拿起个大喇叭,“大家不要着急,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复工是肯定会复的。”
虞敛月发觉,她说这句话时她是心虚的。
鸭蛋妈妈着急上前,比起为自己处境担忧,她更为敛月妹子的境况而烦恼,“小月,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有人不问青红皂黑先把封条贴起来呢?”
半天虞敛月口中只吐出来两个字,“抱歉。”
虞敛月强压下情绪,镇定地站在乌压压一片人群之中,用大喇叭宣布道,“大家听我的,工资先结清给大家,回去休息几天,我会在复工的时候,给大家在群里发消息的。”
工人们你一句我一句。
“小月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一个中年阿姨站出来,“不如和我们老婆子一起说。”
紧接着是第二个,“就是,上面人也不能时时监控咱们,要我们接着偷偷干也不是不可以!”
这之后自然有第三个去,第四个,大家争先恐后要为工厂出力。
虞敛月极力安抚,像是不过只是发生了件小事,“一点上面工厂出现的小问题而已,大家先休息,走的时候记得去门外陈师傅那里领一个西瓜。”
虞敛月收拾好行李。
鸭蛋恋恋不守地守在门口等她,“月月姐姐,是不是以后你就不会和我讲故事,妈妈再也没了工作啊?”
“不会的。”
虞敛月半蹲着,郑重其事地摇着头,悉心地用随身带的纸巾,为鸭蛋擦好额头冒出的汗。
虞敛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世界自以为面对纸片人儿刀枪不入,可小孩随口一句话她就几乎潸然泪下。
汽车导航往MIF的大楼不断靠近。
她一路再回到这里,已是晚霞齐天了。
“我找沈恪之。”
偌大而空旷的一楼,灰色压抑的地板色调,越过巨大的折射玻璃,前台的一位高挑却暴躁的女人用食指关节敲击着桌面。
“不好意思,我们沈总不接待没有预约的客人。”
虞敛月不假思索地在前台用淡漠无比的口气说,“用内线电话告诉他,我是虞敛月。”
双手转而强撑在流水形的前台上。
女人的眼神倦怠,却又有股无形的操控力,掌控着全场。
电话如愿打过去。
前台礼仪小姐又不好意思道,“沈总这会可能在开会,没人接。”
前台敏锐地发觉,这样不输娱乐圈当红小花的颜值和身材,加之不好惹的个性,很有可能是和总裁有感情纠纷……
女人眸中冷艳的光,正像是寻仇的模样。
沈恪之恰好有事下楼,他目送河鲜集团的顾总。
虞敛月哪会care什么这个世界里的秩序,朝着电梯瞬间开门的西南角跑去,“沈恪之,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保安拉住了她。
而沈恪之分明就看到了她。
男人推了推半框银色眼镜,像是早就预兆到了这个一幕,并不算太欢快地看见她的狼狈,可不过半个小时,沈恪之通过内线联系到公司前台,沉声道,“让她上来。”
“沈总,那位小姐早走了。”
“那她有说什么吗?”沈恪之不明白他自己在留恋什么。
“她临走前的确念念有词。”但借她一百个胆子,前台也不会有勇气说那位小姐具体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男人疾声厉色。
碍于淫威,拿着4k工资的前台弱弱道,“那位小姐仰天大骂,说的话很不好听。”
“那她具体说了什么?”
“她说,沈恪之就是个辣鸡。”
沈恪之:很好。
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可为什么,她连最基本的耐心都没有,他不过让她等上半小时,她现在不是火烧眉毛那般急吗?
怎么就不来接着找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在修了
等我
第27章 二更
虞敛月怒气冲冲走到大街上, 恰逢有一个路人采访,她侧身躲过,却不料对方的镜头怼上来, “说出今年夏季心愿, 抽取最大福利。”
“好的, 这位小姐,哇,你的打扮很新潮哎,”记者是个有些猥.琐的瘦小男人, 邪气的笑道, “请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没心愿。”
虞敛月头也不回往前走。
后面年轻的新媒体女记者心想哪能错过一个大美女呢, 于是紧跟其后,“说出你的心愿, 我们节目组会筹集资金为你满足心愿呢。”
“哦。”
虞敛月正对镜头,露出一抹赏心悦目的笑, “我希望明天早上MIF倒闭。”
“什么!?”
电台小编的手颤颤发抖, 这是一个直播间, 而他们电台最大的资助方就是MIF……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下诅咒他们倒闭。
“我希望MIF倒闭,沈恪之吃一辈子牢饭,还有你们,难道不要考虑别人的隐私安全,难道每个人都要被迫接受采访吗?”
“我刚刚走快些, 就是不想回答。”
虞敛月语速极快,不容拒绝,“既然你方要求,那我不免多说一遍。”
“不能完成我的心愿,那就好好把这段切掉吧。”
滚动的荧幕上。
“我希望MIF倒闭, 也希望沈恪之吃牢饭。”
引起了网友的热议。
MIF作为一家涉足各个行业的垄.断企业,在行业内本身容易引起不满,可谁敢当着镜头面直说,还真只有“虞敛月”本人了。
尽管这位女性的侧脸被打上了马赛克,沈恪之清晰无误地得知,那个人有且只有可能是虞敛月。
“沈总,负面新闻我们已经及时撤掉了。”
章生吞吞吐吐道,“虞小姐,比较能讲,要不我们还是私下疏导一下她的情绪,避免在媒体上引起不良营销。”
“没必要。”
沈恪之翻开文件夹,这支Montblank突然漏了墨,不知道是他的笔尖驻足了太久还是说笔真的坏了。
一个打开又退出的文档,刺眼出现在他眼前的Macbook上。
最后,他烦躁地直接合上笔记本。
章生也不过是想为沈恪之找一个借口。
一个能见到那女人的借口。
自从沈总亲自让虞小姐上来而不得时,章生早就该料想到这一幕。
——
虞敛月回到清河的家。
一口气爬上了五层口,在旧小区生锈的栏杆上缓了一口气。
“爸,妈。”
她还没进门,听见屋内有议论声。
“要不就把这支表当了吧,反正现在也不流行了。”
“可你就只剩那一只可以带出去的表了,”宋瑶惋惜,“而且七十年代的泡泡背是你爸留下来的,要是我们这个也守不住……”
“月月办工厂困难只是一时的,万一以后效益能上来……我还是可以赎回来的。”虞富国嘴角咧开,他相信女儿。
虞敛月没有进门。
她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
而是转头约尤美出来,找了家可以打瞌睡的网吧,潦草地度过此夜。
尤美有些心疼又埋怨地说,“月月,你别这么颓废了。”
“我没事。”
一夜醒来,眼里还都是血丝。
尤美握着一大桶奶茶,手从零食堆里收回,面色沉重地告诉她,“我知道我妈那人太聒噪,可你自己家总能回去吧,你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虞敛月勾了勾唇。
缭乱的发丝每一寸都显示着颓唐的气质。
“我看上去足够落魄了吗?”
那男人不就是喜欢见到这样的自己吗?
尤美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网吧一夜未透气死气沉沉的氛围里,她竟然觉得像是一朵在沟壑处长出的烈焰的花,其实偶尔不打扮,素颜朝天的虞敛月也怪好看的。
“嗯嗯。”
尤美为了顺一顺这位小姐的心思,真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