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列传(154)

作者:龙五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陈锡宁长这么大,除了陈武骂过他几句之外,还没有谁像沈长河这样丝毫不讲情面、狗血喷头地训斥过他。他先是被骂得脑袋嗡嗡作响,旋即勃然大怒地一拍桌子:“放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给我滚,滚出去!”

然而沈长河比他还有个性。在他说出这句气话之前,前者已经决然转身,拂袖而去。望着沈长河离去的背影,陈锡宁阴沉沉地扬起半边嘴角,捏着的电文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些。

天机阁传来的情报很快就送到了将军府。

谢忱舟这几天非常消停。她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心情愉悦,甚至连带着对萧锋那个小崽子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萧锋今年九岁了,长得也越来越可爱。混血特征在他脸上体现的非常不明显,乍一看去完全是秦族人的模样,但普通秦族人绝对长不出他那样精致漂亮的五官。因为周围人清一色地夸奖,小崽子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因此养成了一副大少爷脾气,全府上下没人能治的住——

除了谢忱舟。

她是个阴阴沉沉、喜怒无常的性子,平日里不苟言笑,府里很多人都些“怕”她。萧锋有一次不长眼地跟她“闹”,却被后者一句话怼的当场就哇哇大哭起来:

“你一个过继来的小东西有什么资格装大少爷?”谢忱舟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狗崽子,用你的榆木脑袋想一想,你姓什么,义父又姓什么?你不问问别人你亲爹是什么货色?”

萧锋当时哭着跑远了。谢忱舟知道他是去找沈长河告状去了,因此立刻悄悄出去同学家里躲了三天。好在沈长河公务繁忙没心思管两个孩子之间的闲事,等她主动回来之后也只是和颜悦色地把她叫过去“调停”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对此,谢忱舟只是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义父,您也不能总惯着他,这小子如果一直这么浑,将来长大了肯定不会是个好鸟!”

“……”沈长河无言以对。他知道她说的在理,但是他自认没有资格管教萧锋:那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儿子。

谢忱舟看他没说别的,默默松了口气。这以后她便又找到了萧锋,二话不说操起刀就要往他的眼睛刺下去!萧锋被吓得几乎晕厥,谢忱舟却在关键时刻收了手,冷冰冰地瞄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从此以后,萧锋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了。

即便他年纪还小,但也看得出谢忱舟完全不是个省油的灯。

“姐……”

九岁的萧锋望着年轻俊美却又阴冷可怕的谢忱舟向自己这边走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嗯?”谢忱舟挑起眉头:“叫我什么?”

萧锋胆怯地望着他,不明所以:“我,我……”

“记住喽!从今天起,叫哥。”谢忱舟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狞笑道:“要是下次叫错了,我就割了你漂亮的小舌头!”

萧锋张口结舌地看着她,似乎已经吓傻了。

谢忱舟低下头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眼前这个小男孩,惊讶地发现他果然很美。萧锋现在还小,一张饱满的小脸白嫩得像水蜜桃一样,小鼻子翘翘的,小嘴是花瓣型可爱的两片,浅褐色的大眼睛在浓长睫毛的映衬下水汪汪亮晶晶,漂亮极了!

——这小东西长得是真不错。如果不是性子那么讨人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位小天使了。

“……哥。”

萧锋乖觉地改了称呼,瑟缩着往后退了半步:“这么看我*干嘛呀?”

谢忱舟勉强压下自己心底里涌起的兽*欲,舔了舔干涸的唇,微笑了一下:“小锋,哥哥问你,你喜欢义父吗?”

萧锋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喜欢呀!爹爹对小锋特别好,小锋最喜欢他啦!”

谢忱舟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萧子业才是你爹,沈长河不是。你爹本来是整个西南的主人,却被沈长河赶下台——他现在养着你,你说是为了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用手里的匕首在萧锋的脖子上比划着:“你猜……他会对你这个孽种做什么?”

“……爹爹不是坏蛋!你才是坏蛋!”

萧锋听不懂她说的这些话,但他显然被她的动作吓坏了,一大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挤了出来,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看上去楚楚可怜。不知为什么,谢忱舟看到这样的萧锋之后忽然心情十分舒畅——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但是能吓到这小崽子,她很开心。

三足鼎立(四)

在谢忱舟的预想之中,她送给陈锡宁的那一份“大礼”很快就能收到成效。然而事实令她万分失望:陈锡宁这个怂货根本不敢立刻对沈长河动手。

不过,虽然明面上没什么太大的动作,西南政局却是暗流涌动、黑云压城。不少倾向于西南军政府一方的官员都纷纷遭到程度轻重不同的清算,一时之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对于维新政府这些鬼鬼祟祟的小动作,沈长河并没有任何正面反击的意思。陈锡宁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很不符合常理,但既然对手不吭声,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本加厉起来,一边命令手下特情机关加快对沈长河本人的秘密调查,一边偷偷把手伸向了滇军,开始收买高级军官中的投机分子。

与此同时,西南军政府内部也传出来了令人担忧的消息:将军已有半个月的时间没在议事厅出现过了。虽然有裴轩和张俭之一起替他打理军政事务,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将军本人的“销声匿迹”无疑会让本就焦虑惶恐的军政府官员们更加忐忑。

“将军到底怎么样了?”“还没醒,再等等。”

一桶接着一桶的温水被抬进内院,很快又被抬了出来;只不过进去时好端端的清水,出来之后却已成了血水。索菲亚匆忙回了一句便把门牢牢关好,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半步,这才忧心忡忡地掀开帘帐,探向床上之人的额头,旋即皱了皱眉。

好冷!

沈长河已经断断续续昏迷十几天了。细心如索菲亚,很快就发现了他身体上某些令人不安的变化:最开始,除了发烧、呕血之外,他的皮肤迅速老化、萎缩,到最后竟成了一具“干尸”。没过一天,“干尸”就又恢复成原来那副颠倒众生的皮相,唯独短发一夜之间匪夷所思地疯长,湿漉漉地贴着他的脸,海藻一般张牙舞爪地伸展开来。

索菲亚看得出来,整个过程之中,沈长河即使处在昏迷时也极为痛苦——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发抖、打冷颤。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他再次睁开眼之时,索菲亚看到了相当恐怖的一幕:

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阴森森的漆黑!

索菲亚惊呼一声连退两步,然而沈长河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睁着眼对着天花板“看”了半晌,复又合上。索菲亚壮着胆子又上前一步试着唤醒他,结果他自己先苏醒了过来。

“外面怎么样了?”

这一次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他哑着嗓子,声音低得几乎让她听不清楚。索菲亚心疼地握住了他干瘦的手,声音相当底气不足:“将军,别再想这些了,好好休息……”

见索菲亚这反应,沈长河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不顾苏菲娅的强烈反对和苦苦哀求,半日之内即毅然决然拖着病体召集军政府内阁开会。会议内容非常简单:

“如今凉州的局势,各位想必都很清楚。”和以往一样,沈长河仍是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地直奔主题:“陈锡宁要借着外战方歇之机挑起内讧,对西南政治、军事两方面进行清洗,最终目的是将西南并入维新政府之中。我不希望无辜之人也卷进这场残酷的权力洗牌,因此在此向大家宣示:接下来无论维新政府如何处置我个人,你们都可以独善其身。”

这话是什么意思?众官员议论纷纷。沈长河微笑道:“也就是说,哪怕维新政府对我不利,你们也可以选择留下继续效忠新政*府。只要始终忠于共和,慎用权力,善待百姓,无论在谁手下做官都并无区别。”

说完这一句,他顿了顿,淡淡道:“就这样吧,散会。”

哄走这些文官,沈长河又将裴轩、张俭之等心腹叫到卧室密谈了许久。他刚刚这边“处理”完,总统府的使者就又到了。

只不过这一次却和上次不同:来的不只是使者,还有荷枪实弹的宪警。将军府所剩无几的守卫试图反抗,却被沈长河心平气和地制止了。简单地交代一番府中各项事务,他才对国府使者略一点头:“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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