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65)

周景辞至今都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反驳母亲的,他说,他爱魏骁,只要魏骁肯跟他在一起一天,他就愿意陪魏骁一天。若是魏骁哪天不爱他了,那他也没什么怨言。

可这么多年过去,最后先说离开的,竟然是周景辞自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周景辞躺在床上头昏脑涨的,就连思绪也模模糊糊。

他想了许多事情,有他们上学时的,也有一起创业以后的,睁着眼睛过了大半夜,直到东方吐白才渐渐有了睡意。

早晨起床后,周景辞打开手机,无数的电话、信息将他淹没,统统都是魏骁的。

他没再回复,也不想回复了。他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魏骁,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去适应。

哪怕这个过程很痛,很难,但却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

周景辞在易购附近有套房子,以前他忙得厉害的时候,来不及回家,便偶尔跟魏骁一起过去躺躺、冲个澡。

只不过,后来这房子被吴翼住过。这样一来,周景辞自然不肯再去那里了,于是便低价挂了出售。

房子不大,位置又好,当天下午房产经纪就联系周景辞说,有对小情侣想买了做婚房。

买卖双方对价格都比较满意,彼此又都急着交易,没过多少时日,周景辞的旧屋就出手了。

自分别以后的这些天,魏骁整天都断断续续地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刚开始,无外乎都是让他别闹了,快些回家,最后,变成了问他在哪里,要不要去接他。

慢慢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家,摸着冰凉彻骨的床,还有不曾打通的电话和永远收不到回复的信息,魏骁才终于明白,自己竟真的失去了周景辞。

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赌气,他是真的要与自己分别。

这个想法让魏骁很挫败,也很愤怒。

这几天,他睡不着觉,亦干不下去工作,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也要花好久的工夫去想。

白天,他盯着合同看了半天,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他却什么都看不懂。

秘书和助理亦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提醒着,“魏总,您回家休息去吧。”

魏骁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的双眼竟猩红得可怕。

走出公司后,电光石火间,魏骁突然想起周景辞在公司附近还有套房子,他连忙开车往那个小区赶。

魏骁带着周身的戾气冲到门前,“哐哐哐”用力砸门,“景辞!景辞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魏骁知道,周景辞朋友不多,他根本无处可去。

他执拗地砸着门,直到拳头砸地通红,直到对门的邻居大妈推开一条门缝从缝隙中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两眼,直到物业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先生,您找谁?”

魏骁强压住怒火,“我找业主,周景辞。”

物业查了查记录,无奈地说,“这间房子前几天刚换了业主,现在登记的业主是王女士。”

魏骁像是没听清一样,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物业又说了一遍,“您找的周先生,已经不是这套房子的业主了。请您不要妨碍我们小区居民的正常生活。您请吧。”说着,物业朝他伸了伸手,是要他快点离开的。

魏骁握紧双拳,阴着张脸,一句话不说地离开了。

回到家后,魏骁像是头无处发泄的狮子,凶猛而疯狂,他一圈圈地在屋里转着,一遍遍打着周景辞的电话,他太想要见周景辞一面了,他太想要听一听周景辞的声音了。

这个念头已经盖过了理智。

他用力拍着隔壁的房门,“魏昭,魏昭你出来!”

魏昭趿着拖鞋穿过院子,看到自己哥哥的刹那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魏骁一把夺过魏昭手里的手机,拨给周景辞。

电话只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了,对面的声音温温柔柔,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昭昭,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魏骁大声道,“景辞,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说着,他一手打翻了魏昭放在围栏上的花盆。

他太生气了。他这么爱周景辞,可周景辞是怎么对他的呢?他怎么能说走就走,说分就分呢?

魏骁浑身都在发抖,就连声音也一样,气势上却不饶人,就好像他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一样,“景辞,你回来,我不怪你,你快回来!”

对面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你别这样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魏昭迷茫地看着自己碎在地上的花盆,又诧异地望着自己的亲哥,很是不解,“你干嘛搞破坏!还有,你对哥哥这么凶干什么?你们吵架了?”

魏骁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青筋一条条从皮层下暴出来,他吼道,“没有!我们没吵架。”

魏昭被他一吼,整个人吓得一激灵,她亦火了,抢过来自己的手机,“嘭”地一声把门关上,“神经病啊。”

没有谁知道周景辞的下落,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魏骁的世界里。

魏骁气急了,熊熊怒火在他胸间燃烧,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厌恶自己的命运,当他被父亲吊起来暴打时没有,当他的母亲离他而去时没有,当他摔下悬崖时没有,当他被阴狠狡诈的畜生砸破脑袋时没有,可偏偏,命运让他失去了周景辞。

他真的好恨啊。

他想把命运这双无情的大手拽下来,砸个稀巴烂,他想质问着冥冥之中那股操控一切的力量,凭什么,究竟凭什么这样戏弄他。

他恨吴翼,恨吴翼的自私自利,横插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亦恨自己,恨自己对周景辞不能多一点的信任,多一点的耐心,多一点的关怀。

这么多的恨,这么多的怨,可偏偏所有的怒火都无处发泄。

他断不能再去找吴翼,更无法揪出命运来要他负责,他只能怪自己。

狂怒之下,魏骁用力摔碎了茶几上所有的玻璃杯,可转瞬之间,他又慌了,生怕周景辞回来后,看到这满地的狼藉会生气。

魏骁心里的苦一直冒到鼻尖,他默不作声地一个人把一地板的碎玻璃统统打扫干净。

回到卧室后,魏骁用力地捶着墙壁,直到一双手满是血迹才作罢。

他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满都是周景辞的身影。

魏骁口中呜咽了几声,将周景辞白色的纯棉睡衣从脏衣篓里拽了出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深深嗅了一口属于周景辞的味道,迷恋而痛苦。

第70章

周景辞看都不敢多看魏骁发来的这些信息。他爱了魏骁那么多年,看魏骁难受,是他怎么都不愿意的。

魏骁这边儿见周景辞既不肯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无奈之下,竟发起邮件来。

收到邮件通知、打开邮箱的刹那,周景辞心中觉得好笑。魏骁还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也正是由于魏骁的这封邮件,竟让周景辞意外地看到了他大学时代的学妹李雲半年前发来的邮件。

李雲的年纪只比魏昭大一点点,十五岁念大学,十八岁读研,在当时的人大校园里,算个天才少女。

周景辞当初作为师门里面的大师兄,对李雲很是关照,两人感情不错,李雲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周景辞与魏骁关系的人。

起先魏骁还经常吃醋,私下里,总是一边咬着周景辞薄薄两片嘴唇一边说,“跟你那个小师妹走这么近?嗯?你喜不喜欢她?”

周景辞被他磨得没办法,一边把人往外推,一边小声嗔怪道,“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清清白白!”

后来,魏骁的醋劲儿愈来愈浓,几次堵到周景辞教室门口,专门在李雲面前宣示主权。

李雲看着他俩笑得花枝乱颤,说百闻不如一见,一定要魏老板请客吃饭。

魏骁没办法,花了大几百块请两人吃了顿全聚德,席间终于搞清楚,李雲对周景辞压根没那个意思。他这才对周景辞这个古灵精怪的学妹稍稍改观了些。

只不过,后来李雲赴美读博,而周景辞一头扎进了易购这艘船,慢慢的,联系就少了。到最后,竟连彼此的电话和微信都没有。还是多亏了当初的邮箱,李雲才再次联系到了周景辞。

李雲在邮件中写道,自己从沃顿商学院博士毕业以后,在华尔街工作了一段时间,如今想回国发展,希望在国内开一家专门面相财经专业学生的教育平台。然而她在国内一无人脉,二无经验,三无资本,所以她希望能找到一个靠谱的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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