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知道顾生的状态,没有什么异议,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看苏知心。
两个人的神情让苏知心以为沈辞的病是治不好了,一点都没有被安抚的感觉,只有失望与无助。
待沈辞关门走远以后,她哑着嗓子问:“顾叔,真的治不了王爷了吗?”
恍惚的情绪一下就灰飞烟灭,顾生硬是笑了起来,道:“你难过什么呢?你的蛊可比沈辞的棘手,他的很容易解决。”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也中了蛊?”苏知心很快便抓住了重点,却有些怀疑。
顾生点头,道:“对,你想得没错,他也中了蛊。此蛊是封锁记忆的,等他都想起来了,蛊就死绝了。”
两个人都中蛊,此事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的联系,苏知心呢喃道:“封锁记忆……王爷是离开西楚时中的蛊!莫非是因为他知道是谁陷害了我爹?!”
“沈辞也是这么说的,可能给你们下毒的是同一人。苗蛊不会轻易外传,你们俩再好好想想吧,关于此事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顾生刚说完,苏知心问:“那我能回去了吗?我去和王爷谈谈。”
“等等,我看沈辞的病也没多可怕,面色甚至有些红润,你怎么就说得像是病入膏肓了?”
闻言,苏知心脸红了红,没什么底气,眼神乱瞟,答道:“我在王府里住的一个多月里,时常听到夏风说王爷以前有多孱弱,胡太医来了以后才勉强好转。我见过他咳嗽的样子,染了风寒的样子,昏迷的样子,我怕他的病情以后还会变差。王爷的身子也是真的不太好,很容易感染风寒,经常发热,我没办法不去关心。”
“就因为一些不太可能发生的事,心软了,拿命和我赌是吧?苏知心你怎么这么能耐呢?”顾生都被她气笑了,气冲冲道:“仅此一次,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拿命赌,我绝对再也不管你了。”
“你老威胁人,你才舍不得不管我呢。”苏知心耸耸鼻子小声嘟囔着。
又是大实话,这两天苏知心什么都不会,就会气他!气得他这两天满肚子火,今早起来舌头上还长了个燎泡。
燎泡是不可能给苏知心看的,口头上的反驳还是不可避免的,“你不信是吧?你尽管再闹一次,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我又不是傻,为何要再试一次?”但如果必要的话,还是会再赌一次的。
后半句自然是不会和顾生说的,想为苏启之平反这件事,说白了也是拿命在赌,赌她的清白,赌她的能力,赌的可多了。
这也算是给顾生一个台阶来下,顾生也能意识到,便不说话了。
想着还要和沈辞谈蛊毒的事,苏知心心里痒痒,想走了,“顾叔,你再没什么事了吧?我要走了。”
“有,你不准再和沈辞睡一间房了。”顾生抬起头来,眼里的寒光像是能杀人一样。
和长辈说起这种事情就很容易害羞,苏知心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地说:“你别和我谈这种事……”
顾生冷着脸道:“不说?不说你就要和他继续睡一张床了!你们还没成亲呢!你要我怎么向你姨母,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终究还是她理亏,嘟着嘴道:“我从小是在袖香楼长大的!我和多少男子在一张床上醒来过啊!一个青楼女子在意这些做什么。”
“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个大家闺秀,让你走丢是我们的不是,你休要再说此事了。再说了,你忘记蛊毒快要发作了?再被沈辞发现的话,你想怎么解释?”顾生心里来气,又狠狠地戳了一下苏知心的脑袋。
熟悉的疼痛传来,苏知心苦着脸没说话,接着就听到顾生说,“怎么?还不服气了?再这样,你爹娘要从地下气得爬上来了。”
苏知心歪了一下头,笑道:“那也不错啊,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还贫嘴?”顾生下意识训斥了一句,随后状态又低沉了下来。
“我没贫嘴,我知道这样不好。差点都忘了眠蛊,只有早晚喝药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呢……我下午就不来了,我搬去王爷隔壁的房间吧,要去打扫房间。我走啦,明日再见!”
苏知心过了一会儿说道,见顾生没反对,就出去了。
第 56 章
天灰蒙蒙的,过会儿应当是要下雨了,苏知心便加快了脚步朝沈辞那儿跑去。
沈辞一直在不远处等着她,见她过来了,沈辞就笑问道:“前辈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不准我们再睡一间房了,还说了你的病情比我说得要好得多,我不该那么急。可是,蛊到底是哪里来的啊?”苏知心脸颊微红,轻车熟路地握住沈辞的手,把他往房里拉。
她瞒下了自己中蛊的事,其余都是真话,背对着沈辞,看不清她的脸,很难让人看出她是在说谎。
身后的男子没有说话,说不紧张肯定都是假的,她强迫自己笑了笑,“你怎么不说话啊?”
“之前前辈叫你又是做什么?”沈辞指的是刚吃完早饭的时候。
苏知心能意识到沈辞言语中的怀疑,还是笑道:“他还是有些芥蒂,不想直接和你说话,所以就拿我做传话筒了。”
几个月前,面对沈辞的质疑她还满头大汗。事到如今,说起谎话来都是信手拈来、面不改色。
多多少少都有沈辞太宠着她,让她恃宠而骄的原因。
“前辈确实是这样的人,要不是发现我的失忆和苏伯父有关,恐怕至今也对我没有好脸色。”进了屋,沈辞刚把门关上,就哗啦啦下起了大雨,“我大概知道是谁下蛊了,你觉得会是谁?”
苏知心去把窗户关上,免得雨水都飘进屋里,她想着怎么说才能不让沈辞怀疑,一下子想不出来,就直接问出她最怀疑的那个人,“沈傅席?他去过苗疆吗?还有,他去过西京吗?如果是他,你也算是人证吧?”
“他很早以前去过苗疆,去没去过西京我就不知道了。证据还是要另外查,越多越好。你查了这么多年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我记得苏府被烧那晚,我身边有个身材高壮的男子,但不知道是谁。”沈辞思索一番,暂时还想不起来别的事情。
不说都差点忘了,在此之前,他还没有仔细问过苏知心,她这十几年的时间都查到了些什么?
苏知心顺着他的话往下想,一个名字闯进了她的脑海,“徐晗!他是侍卫统领,肯定身材高壮。据我所知,他回城的马车上装满大量迷药,显然是带着了却没用上!是不是因为你发热不断,本就昏迷了,所以没有用上?”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一脸的期待,好像是想要沈辞夸她。
沈辞含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笑道:“我们知心说的很对。徐晗在我八岁那年就被处死了,当时不在意,也不清楚他是为何被处死。听你一言,发觉徐晗之死也充满疑问。”
被触摸的地方似乎会发烫,灼烫得苏知心脸颊红云密布,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诱人,“什么你们我们!说正事呢,别老是动手动脚的!正人君子可不是这样的!”
“嗯?”沈辞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干脆把苏知心抱在腿上坐着,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在外面做正人君子就够了,在你面前就没必要了。”
“你好烦啊!说正事呢……难怪顾叔不让我们睡一起,长辈的话果真没错。”苏知心被他闹得浑身发软,只能双手无力地推搡着沈辞。
低沉的笑声从耳边传来,苏知心的脸就更红了。
她的反应都被沈辞尽收眼底,哑声道:“我怎么烦了?你不喜欢我这样?正事都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
嘴一张,刚想说些什么,才发现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十多年的辛苦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该说的都说了。
要回答沈辞烦不烦之类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又或是说,对别的男子都说得出口,唯独对沈辞说不出口。
“你都不正经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去做饭了!下午还要打扫隔壁的房间,你不要来打扰我了!”苏知心急急忙忙地从沈辞腿上站起来,跑到门边才警告他说。
这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了沈辞,道:“你好好做饭,房间我替你打扫。”
苏知心呵呵一笑,撇嘴道:“我才不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