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辞吃完了,她就收拾好餐具,又说:“待会儿知心拿件衣服来,你冷了的话就披着。”
听到他又“嗯”了一声,她就放心地走了。
回厨房放好了碗筷,突然灵机一动,去翻出了一坛酒,离开袖香楼这么久了竟然有些馋酒了,之后还不忘去帮沈辞拿了件衣服。
看到她还拎了坛酒过来,沈辞有些好笑,“还想在这儿喝酒?”
“嗯,很早之前就想在这里喝酒了,感觉很有意境。衣服放这儿了,你冷了就穿。”她把衣服放在石桌上,又摸出两个碗,指了指走廊尽头,“还是去那儿坐吧?”
不等沈辞说什么自己就先坐了过去,两条纤细的腿荡啊荡的,风迎着脸吹来,当真和自己想象中一样舒服。她倒下一碗酒,一口饮尽,非常满足的笑出了声。
“这么好喝?别喝多了,听说商阳的酒劲很足。”沈辞坐在了她身边,双腿也放在下面,但没有像她那样晃腿。
“好喝啊,知心不会喝醉的,知心酒量可好了从来没醉过。”她顿了顿,说:“你的伤好了,风寒也好了,要不要尝一点?”
她自己喝了一碗又一碗,鼻尖里闻到的全是酒味,闻得有点醉醺醺的。
“是后劲很足。”沈辞默默纠正了自己上一句之中的纰漏,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尝一点。
这一句话像是突然点通了什么似的,苏知心忽然就觉得头有点晕晕的,理智在走与不走之间不断徘徊,她把酒倒进另一个赶紧的碗递给他,说:“你没喝过酒吧?就尝这一次?就喝一点点?”
沈辞接住碗,确实没倒多少酒,浅浅的刚好覆盖住碗底。就这么点酒,似乎是没什么好顾忌的,正准备喝下去,被苏知心拉住了。
“两个人应该这样喝酒。”她拿着碗,和他手里的碗一碰,说:“祝王爷生辰快乐!”
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她开始小口小口的喝,一边喝一边偷偷看沈辞喝了没。
听到这声生辰快乐,沈辞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因为顾及到他的感受,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现在好像有惊喜,又有些惆怅。
他还是喝了那碗酒,不是很好喝,味道特别辣特别呛,一直从嘴里辣到喉咙里肚子里。
看到他喝了酒,苏知心大笑起来,笑嘻嘻地问他:“味道怎么样?好喝吧!”
她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放肆,果然是醉了。沈辞不想打破她的快乐,浅笑道:“嗯,很好喝。”
有了这声肯定的回答,苏知心更是高兴了,抱着坛子开始往嘴里灌,漏得她衣服上都是,呛得她直咳嗽,咳得眼泪往下掉。
第 19 章
苏知心别过头,用手拉了一下头发,让头发遮住她的侧脸,这样沈辞就看不到她哭了。她一边哭,一边扯着嘴角笑,双手撑在走廊的地板上,和沈辞的胳膊离得很近。
她碰了一下他的手肘,说:“知心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今天。”
声音控制得很好,和平时基本一样,只多了醉酒的微醺,若是不看脸,谁也不会发现她在掉眼泪。
“嗯,所有人都知道,母后为了生下本王,难产而亡。从那时起,皇上和本王都被交给淑妃抚养了。”沈辞看着平静的九江,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本王也没有那么难过,就是想安静一会儿,其实这些事都不重要了,只是每年这一日,都会不由自主想起母后。”
“是这样啊?知心还以为你很介意这些事呢。不过这样也好,不在乎就不会难过了……知心要是能像你这样多好啊。”苏知心一直低着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头也越来越晕,“你有没有查过知心啊?”
还不等沈辞说什么,她先笑了起来,“是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只查到玄清门?嗯,因为我娘早就脱离玄清门了。其实你还是很难过的吧?要是能抓到沈傅席多好啊,我也好想抓到他,问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都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这是醉得不轻了。
沈辞现在能很清楚地听出她声音中的哭腔,苦笑不得地说:“不是来陪本王吗?怎么你先哭了?”
“啊?对噢,我本来是想来陪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哭诶。季公子和我说,先帝和淑妃都不管你?他们好坏啊,有亲人在身边干嘛不珍惜啊?”苏知心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一个劲的说话,在酒的作用下释放自我。
“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沈辞反问一句,看看她究竟醉到了什么地步。
她眨巴眨巴眼,不怎么了解后宫里的事情,说:“不知道……季公子不告诉我,说你愿意就告诉我。”
“嗯?怎么什么都是从他那儿知道的?就算现在和你说,你记得住?”沈辞听她怎么都绕不开季舒然,脸都黑了,不爽地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醉醺醺的苏知心都快坐不住了,嘴里还嚷嚷着:“嗯嗯,我没醉,我酒量可好了!你尽管说!我都记得住!”一面就被敲得往一边倒下去。
沈辞为了拉住她,反倒不慎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瞬间,他的衣服就被苏知心的眼泪濡湿了,而相比之下,她娇软的身子更吸引他的注意力。从小到大,他还未曾和任何一个女子这样亲近过。
“王爷,你身上的药香味好好闻!”下面传来这么一句话,吓得沈辞连忙要把她推开。可每次起来了,她又会倒回他的身上,整个人都软软的没有支点。
反复了几次,沈辞也放弃了,任由她靠着,姑娘身上的茉莉香和酒香在他的鼻尖交织,扰得他又心神不宁了。
脑海里无端地蹦出一句话,女人都是水做的,真真是让苏知心应验了,瞧瞧苏知心现在还又哭又笑的,眼泪多得像哭不完似的,醉得除了说话什么都不会了。
大概是气氛所致,沈辞也想一吐为快,不管苏知心时候还记不记得,他都愿意说,“本王告诉你吧,因为本王先天体弱,先帝眼里就更加只有皇兄了。当初大齐与西楚交换质子,父皇让本王去,就是抱着本王可能回不来的决心。后天九死一生回来了,也大病一场忘了七岁以前发生的一切,只记得一个小姑娘。”
苏知心抬了抬头,看他的神色很平静,搞不懂他是个什么心情,便给他捧场,“什么小姑娘啊?其他的事你真的一点点都不记得了啊?”
“她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姑娘,她给过本王很多东西,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玉坠。其他的,记不清了。至于先帝,可能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本王吧,对本王不闻不问,三个月能见到他一次都是幸运。”七岁前的事情,沈辞怎么都记不起来,唯有那个小姑娘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一点印记。
苏知心心疼地握住他的手,颤颤巍巍地问:“那淑妃呢?”
“她对母后嫉妒,对父皇心存哀怨。她本是许丞相的嫡女,先帝纳她为妃都是为了许丞相的权势,为了不让许家权力扩张,也为了皇上登基后不需要兄弟相残,对淑妃并不宠爱,没有让她受孕,所以她对有两个孩子的母后尤其怨恨,也不愿意真心抚养本王和皇兄。她原来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子,可惜被皇宫困得抑郁而终。”
沈辞是由衷地认为淑妃这一生太过可惜,一生身不由己,不想嫁却偏要嫁,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却偏不准有。他常常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哀戚,常常看着淑妃望着天空,他知道淑妃恨透了这座皇宫。
尽管淑妃从未真心待他,但还是会在他生病的时候为他叫太医,在他饿了的时候,吩咐宫女为他备膳,在他冷的时候,让宫女为他添衣裳。
淑妃未曾在任何方面苛刻待他,只是没有爱罢了。
“照你这么说,淑妃其实也很可怜诶,季公子是不是对她有偏见啊?哎……还好有皇上陪你,要不然就太悲惨了。”苏知心唇角往下掉着,乍一看像是比沈辞更难过。
“他是有些偏见,但我都能理解。倒是你,这么难过做什么?你刚来商阳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怎么又不开心了?”正如苏知心所想,沈辞一直都想套她的话,现在不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苏知心已经不能分辨套不套话的了,只知道沈辞问了问题她就回答,想到来商阳之前是和姨母在一起的,她就笑得格外的甜,“就是心疼你啊,关心你嘛!开心是因为回过家呀!玄清门是我家嘻嘻,刚才是不是和你说过我娘脱离了玄清门?哎,现在的掌门是我姨母。对了,我是回去过生辰的,对不起啊,我的生辰是六月初三呢,季公子说了那天是你遇刺的日子。还有不开心嘛,是因为没拿到证据,不能抓端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