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是因为吃了兄弟太多,争皇位太艰难的苦楚,齐宣帝纵有后宫三千佳丽,也只有两个皇子,连一个公主都没生下。
好在大皇子沈言争气,自幼聪颖,齐宣帝从那时起就把他当作储君来培养,且拟好圣旨藏匿好,只等自己驾崩就昭告天下让大皇子即位。
可惜沈傅席在朝廷上纵横十多年,立功无数,还笼络了众多朝廷亲信,不知有圣旨让大皇子即位,还妄图在齐宣帝驾崩后自己登基。
今年三月,齐宣帝驾崩那段时日里,沈傅席并未出面,只任由朝臣建议,以大皇子在朝廷上经验不够丰富为由,先让沈傅席继承大统,待大皇子经验充足之后再即位。
当时是大皇子沈言拿出圣旨才让众人闭了嘴,登了皇位,封年号为元贤,从翌年开始记年。
由于沈傅席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没有表达态度,还有一身功勋,新帝登基后他就自觉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不问世事。
齐贤帝无法直接治罪,而且根基不稳只能暂时放任跟随沈傅席的大臣留在朝廷中。
从那时起沈傅席就成为了齐贤帝的头号大敌,现在这些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尽管他从来不说,但他的狼子野心早已是满朝皆知了。
而苏启之叛国一事,苏知心能确定这也和沈傅席脱不了干系。
所以说,他们的目的差不多都是一致的。
若是拿到证据,将沈傅席缉拿归案,也许能从他那找到突破口。有了这个心思,苏知心这些天来可谓是干劲十足。
从沈辞的床底牵铃铛这事很好解决,用的线又轻又细还不易断,很难被人发现。况且苏知心和夏让的房间都离沈辞房间很近,就更好解决了,不过一会儿就全搞定了。
这两天,沈辞也确实能够下床走动了,苏知心每天下午就多了一个任务,搀着他到处走走。
苏知心的话还是很少,沈辞也不常像她搭话。
不知是不是一同在马车里一起待了五天的缘故,两个人都不觉得这样的气氛尴尬。
“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沈辞似乎是习惯了,总是会主动向她搭话。
“早就好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苏知心很努力地搀着他,别看他长得瘦弱,这下才知道他这么重,也不知道肉都长哪里了。
沈辞能感受到她的吃力,却不经意地总往她那边倒,就像在闹她一样。
“王爷!”她实在走不好路,停下来说:“以后还是让夏风或者夏让陪你散步吧,久寒承受不起。”
知道不能再这样了,沈辞废力地站直身子,“你还不回袖香楼?赵妈妈不会说教你?”
他没回答她的那句话,苏知心也没说什么,耐着性子接他的话:“不放心王爷所以留下来了啊。还望回去之后王爷可以帮久寒和赵妈妈说说情。”
“怀桐与本王说,你的目的与我们一致?”他不动声色地拆穿她,“不过本王可以帮你和她说一声。”
怀桐是季舒然的字,这个苏知心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他什么事都和沈辞说。
不过对于沈辞知道她说谎这事,她好像都习惯了,已经不当回事了,反正赵妈妈那边有他说一声,她就放心了。
“那么多谢王爷,久寒会努力帮忙的,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问她的真名,苏知心一怔,他是要连名带姓地查她的底细了?让他查还不如自己直接告诉他呢,不过现在还没勇气说,便隐去了姓氏,只回答名字,“本名叫知心。”
沈辞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念叨。没几个人会喊她名字,现在自己的名字被他念出来,感觉是格外的好听,心里酥酥麻麻的。
“名字很好听。”他笑道。
苏知心被他念得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多谢,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引诱对方?”
“就今晚。”
“这么早?!”苏知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早就开始,一时还有些反映不过来,“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会不会太危险?”
“没事,就今晚,本王等不了了。”沈辞一直都是很淡然的,竟为这件事还急躁了起来。
听过季舒然的话,她什么也说不出了,更何况这个证据,或许会直接指向沈傅席,“好吧,我们再走走?”
“不了,本王累了。”
苏知心当他是真的累了,点点头扶着他回了房。
晚上她没在沈辞房里久留,夏风从下午开始就躲在了床底下。沈辞房里的灯熄得也是尤其的早。房里静悄悄的,就等刺客来了。
苏知心在房里一直睁着眼睛,就怕铃铛响了自己听不见。她这么一直等到了天亮,确实什么也没等到。
除了她,夏风和夏让也是熬了一晚上,到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大家眼底都是一片乌青。
“这样不行啊,熬了一晚上我好困啊好困啊真的好困啊啊!”夏风在餐桌上鬼哭狼嚎的,不停地抱怨昨晚做了无用功。
夏让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早饭,但不停打架的眼皮骗不了任何人,他也困得不行了。
沈辞自己也熬了一晚上,现在已经睡下了,苏知心就不用做他的早饭,和两位少年一块儿吃饭了。
其实他们不是睡不了,是自己不敢睡。
那铃铛很响,不可能吵不醒他们。
“要不然就睡吧,我们熬坏了身子就更不能保护王爷了。”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做不出来。
“算了算了,我们熬吧,王爷都白天才睡,我们也不需要侍候王爷了,就白天睡嘛!不行了,我先去睡了,就这么决定了。”夏风把最后一点油条塞进嘴里,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跑回去睡觉了。
苏知心心里也默认了这个决定,收拾好碗筷也回去补眠了,不过她觉得下午肯定还是要陪沈辞散步的,只是这样昼夜颠倒下去,沈辞的身体怕是又要坏了。
她让小荷下午再喊她,吩咐完后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得沉了,她连做梦的精力都没有。小荷是在未时叫她起来的,整座官驿里鸦雀无声的,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似的。
苏知心首先去沈辞那儿去瞧了瞧,他正坐在书房里看书,身上就披了件薄衫。
六月的天气很热,倘若是寻常人这么穿着必然就没什么了,可这放在沈辞身上,就会让人忧心他冷不冷。
“王爷,你冷吗?”沈辞看到她的时候就把书放了下来,苏知心才敢打扰他。
他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来,说:“不冷。”
苏知心并不怀疑他,过去她也听说过有人宠着孩子,生怕孩子冷着了,便总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硬是让孩子中了暑。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这方面总没必要撒谎吧。
“今日还要出去走走吗?”她没有坐下,想着要是出去的话,就免得刚坐下又起来了。
沈辞思考了一下,说:“好。”
今天没有雨,他们便到了官驿的院子里,这时候的花花草草最是艳丽,掺着雨水显得愈发娇嫩。
沈辞一面欣赏景色,一面问她:“你昨天也没睡?”
“是,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白天睡也是一样的。”苏知心撇过头看他,他如玉的侧脸正对着她,这画面似乎有着恬静的意思。
沈辞一直看着花草,“你们晚上都可以睡的,又何必如此。”
“你知道的,知道是大家关心你,不如接受这番好意。”
“你是关心本王还是为了你自己得到目的?”他看向苏知心的眼睛,那里有着看不清的愁绪。
苏知心任他看了一会儿,垂下眼,轻声道:“都有吧。”
“罢了,你们就忍着点吧,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他看着她一笑,似乎是无奈的。
他的心理变化苏知心大概是能感受到的,只是感受得不太确切,也不太理解。
两个人满怀心事地继续走来走去,他们离得很近,走路的时候会不时地碰到对方。又似乎离得很远,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季公子那边也没事了吗?”苏知心轻声问道。
“没事,尽管证词不好拿到,几经辗转也差不多了。至于水利,七月份就好了吧,好了就该回京了。”他慢吞吞地说,说道最后一句,更是慢得刻意,“听闻你们是两年多的酒友,你关心他?”
问到季舒然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