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之怪谈+番外(38)

巫毅自己骑在青鸟身上,先行一步。

凰飞了几里路,一只大鸟迎面而来,一丛紫薇稀碎的花英跌落到她的肩膀上,丁衡君抬头看,天上挤满了九天玄女,密密麻麻的,不留有空白缝隙,她们手持短笛,或手持琵琶,香绮的鲜花香气四溢,遨游玄冥的玄女食香而卧,红色、白色的桃花盛开,温暖的香气熏

得丁衡君头晕乎乎的。

一位玄女翩然起舞到丁衡君身边微微一笑道:“帝女,你终于回来啦?”

“你认识我?”

玄女不答笑嘻嘻地从空中变出一只盛满玉酒的酒杯献给丁衡君道:“帝女,饮下这杯酒吧,它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所酿。它可是你曾经的最爱呢。”

“真是好酒!”酒入舌喉醇厚棉柔,丁衡君一饮而尽大叹道。

玄女微微一笑飞走了。

“兴许帝女不记得了,她是你的昔日好友卿儿。虽然你能看见她的形体,实际上她已经不在这里了。你所看见的影像都是幻觉……”巫毅眼发直望地青山。

“卿儿她怎么了?”丁衡君疑问道。

“炎帝战败,我方的仙神伤亡惨重,他们逃的逃、死的死,卿儿也不例外……他们死了之后,朝思暮想神国,化为朝云和雨露漂游在这空中,有时他们又会幻化成人形,继续他们生前的生活。”

“原来神也会死啊……”丁衡君仰视天空呢喃自语。

“与天地同寿不过是人类的假想……神灵活在信仰中,若对神的信仰、崇敬之情不在,我们也便没有了存在意义。”巫毅神情凝重望穿连绵起伏的群山说道。

炎帝的玄阳宫被十二座山门包裹,每一座山中长满了紫水晶和黄水晶,十二座青山中间环有湿重的烟云。

船夫“巫毅”从青鸟身上跳下,他走了几步到山前道:“星神官巫毅带了帝女一道拜见炎帝大人。”

十二座山山门大开,路上生出一条笔直雕刻几条龙的石阶,它是身份的象征,人们称它为螭阶。巫毅让帝女从螭阶走,自己则避开螭阶从另一条小路入宫。螭阶上生有五爪金龙,她每踏一步,五爪金龙身上的祥云闪烁几道金光。

螭阶越走越高,丁衡君远远地看到有一位老者站在门前直视她,他满头银发、面容憔悴,手握拐杖,身子的一侧全部倚在拐杖上眼巴巴地注视丁衡君,一付翘首以待的样子。

他遥望丁衡君走近自己,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女儿!我可怜的女儿!你可来了!”

“阿爹?你是我阿爹?”丁衡君疑惑地打量眼前颇为落魄的老者问。

老者尚未回答,巫毅已经赶到他的身边,朝老者一拜:“炎帝!”

老者眼睛瞟向巫毅的腰间道:“敖掔,你也来了?”

丁衡君也望向巫毅,她定神地瞅住他腰上的宝剑问:“龙哥哥吗?你果然是真的跟过来了。”

丁衡君去抽巫毅腰间的宝剑,宝剑脱鞘飞舞到天上,它在天上飞转,停在了屋子中间。一位白衣少年如一缕轻风飘然而至。

“帝女。”少年道。

丁衡君注意少年的脸庞,他与杨佑荫长得一模一样。她心属杨佑荫,却从没有察觉敖掔与杨佑荫之间的关系,那时她已经忘记了他。

“杨佑荫是你的今生吗?”丁衡君眼中似乎澄静如水,问得却有些危险。再过一刻,丁衡君就要从背上抽出一把刀来。

“女儿,小白龙曾经是你的未来夫婿,你为何对他有这样的敌意呢?”炎帝劝慰炎帝女说。

“因为他是叛徒!”帝女道。

“你啊何时才能放宽胸怀。”炎帝摇摇头叹道,“你以为世间万物黑白分明,实际上有阳光的地方便有影子。黑白之间无法界定,仁义与信念也是如此。”

小白龙听到炎帝如此一说,感激地走了几步到炎帝跟前道:“谢天帝的赦免之恩。”

“我已经不是什么天帝了……”炎帝摆摆手说。

丁衡君瞄了一眼小白龙,属于帝女的记忆越来越多地占据在她脑海中。她与小白龙青梅竹马,这些她都想起,丁衡君也想为小白龙偏私,不去责怪他。可她依然能够想起当日独闯昆仑宫,百神欢饮的情形,所有的神灵在她眼中不过如此,为了自保不惜出卖尊严。

“乖孩子,随我往里面走吧。”炎帝提到帝女脸上灌满了春风,他杵着拐杖迈进门内,帝女跟在身后一道默默走着。她的马屁跟班水獭也紧随其后。

他们走过几道长廊,穿过空寂无人的正殿,走进了生有的四角冷僻处。这里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所身在幽远的禅房。这所宫殿没有宫娥和臣子,只有炎帝孤零零一个人在这独居。炎帝坐在正席上,他让炎帝女、小白龙、巫毅、水獭依次排位而坐。屋内实在是没有什么摆设,显得尤为空旷。

“阿爹。”帝女才坐稳,又站起来了。她注视到炎帝,昔日威风凛凛的天帝和普通老人无异,她想到自己唯一的妹妹也丢下父亲,追随自己修道变成了一只鸟雀飞走了……剩下年迈的父亲独自生活,炎帝他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想到这里丁衡君答道,“阿爹,其实女儿也想念父亲。”

“阿爹,你这次命人带我过来,绝不是为了共絮天伦之乐的吧?”

“我……很担心你啊……你为了为父伤了自己的元神,即使有敖掔的内丹保佑,到底不能长久。”炎帝联想至此不觉忧愁更深了许多,如今能和自己的女儿见面也是有幸 ,“巫毅,你要紧随帝女身边,保佑她不出一点差池。”

“我更希望的是你能救救季女,让她免受轮回之苦。”炎帝说这话时竟是真的在恳求巫毅,他看起来更老,更憔悴了。

第三十六章

一边的小白龙局促不安被炎帝看在眼底,他慈祥地对他说:“你不要对自己感到抱歉,你为帝女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女儿啊,小白龙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他为了你元神不保,受轮回之苦,你要感恩。不要为我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大人物自然是不觉得,哪一个功成名就不是万骨枯?难道卿儿就不可怜了吗?她们的死又是谁造成的?阿爹,难道她就白死了吗?”

炎帝端坐着,拐杖在他手中始终没有变化新的姿态,他淡定地注视女儿的双眼:“仇恨能解决什么?只不过让憎恨更为憎恨,更加激化矛盾。你也不愿再看见支离破碎的心上流淌鲜血,妇孺高声呐喊不平意吧……”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坐下,帝女见他身影苍老,不觉眼中多了几分泪意。

“阿爹,当年我云游四海,忽然听到城破横尸遍野,阿爹你也不见了踪迹。我便发誓一定要为阿爹,为我的神农氏讨回公道。”

“女儿啊,你纵然有再多的怒火,心中再有如何的不平也无法让死去的仙灵起死回生……战事非一人之起,也非一己之力能够改变世事造化。”炎帝叹了一口气,“人生何其短暂,神相对人类而来又是怎样的存在?或许谁都无法解释。如今我臣民的魂灵回归神国,是他们对过去的无法释怀,这种结局对他们也未尝不是解脱。我一个老头子孤零零地在这地方数千年,白云作伴,百草相依。偶尔我也会与他们的魂魄说话,在这漫长岁月中我明白了许多,沧海桑田,变化之大,令人想都不敢想。宇宙浩瀚,在这万千不变的亿万年时光中,人生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想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的大姐化为蘨草,二姐变成精卫,就连你的妹妹也变成了白鹊,只有你还活着……可是……孩子……我想到你的未来,常常情不自禁地感到痛苦……”

“我不知道阿爹因为我的哪一方面感到痛苦?”

炎帝听到丁衡君的问话,知她终究是无法排解郁结的疙瘩,只怕气氛越说越僵。他的内心涌起千层风云,叹气道:“你……你可知五色碧桃树的主人郦姬?”

“她是何人?”丁衡君一只手叉腰一只手盖住膝盖问,两只眼射出疑惑之色。她在第二世做惯了女土匪,行为举止已经匪类。

“人们称她‘郦姬’,又或者是‘丽姬’。她是从大神羿的鲜血中诞生,传说她有一棵五色碧桃树,能有起死回生的本领,我想对你或许可用。”炎帝不再说下去 ,他想帝女大约并不是很清楚他的话中含义,她又怎么可能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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