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缇开口:“我还看了数学书。”
马小乐悚然一惊,更加诧异:“是啊!你为什么看书了啊!”
秋缇反问:“为什么不行?”
马小乐道:“如果这一件事发生在一班,我绝对不说什么。但是咱们在十一班,十一班是个什么概念。跟一班都还差十个呢!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班级。老实说,上次你去参加物理竞赛的时候,就已经把学校里大部分老师学生的下巴给惊掉了。你这会儿又突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啊?”
其实,马小乐想说的是:你是不是不让我们活了?
情何以堪啊!
往年,秋缇虽然有一张俊俏无比的脸,但是他读书不行,用大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花瓶。
摆在那儿好看,但没什么内涵。
有人喜欢他的脸,势必就有人会拿他的脸来做文章,说他是个废物。
但是物理竞赛之后,学校的风声突然一边倒。
虽然,比赛的成绩还没有出来,但是就凭整个H市就去十三人,这么稀有的名额,就足够证明比赛含金量了。
秋缇这一去,导致学校对他刮目相看。
如今,说他是花瓶的越来越少,与此同时,悄咪咪暗恋他的妹子也越来越多。
这长得好,成绩也好的男生多么的珍贵。
加上秋缇身边确实没有什么女朋友的出现——虽然之前传过一次,秋缇仿佛有女友了,还是他们六中的学生,但也是仅仅止步于传闻。
并且,传到现在没有一个影子,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在相信了。
秋缇懒得跟马小乐废话,索性不理他。
下午放学,他收拾好书包,没回家,而是去了一趟旧教堂。
秋缇原本是很喜欢回家的。
前提条件是家里面有米乐呆着。
现在对方又不在家了,他回去也没意思。
院长修女正在修建院子里的杂草,冬天到了,枯黄的杂草把教堂外面一圈的地面都覆盖上了。有些长得旺盛的,沿着石壁往上攀爬,没见停。
秋缇在这里长大,对旧教堂的一切都很熟悉。
院长修女见到她,把手中的剪刀放下,笑道:“好孩子,你来了。”
秋缇笑了一声,道:“我帮你剪。”
院长修女:“不用。你来了还能有麻烦你的时候吗。坐吧,好久都没来看我了。这一次,那个女孩没来吗?”
秋缇道:“她回公司了。”
院长修女点头:“她是个好女孩。你喜欢的总是好的。”
秋缇道:“我喜欢有什么用。她不喜欢我呢?”
院长修女笑道:“不会的。我看得出来。”
秋缇顺势走过去,坐在院长修女的边上。
旧教堂的位置就在江边,过去一点就是跨江大桥,二人坐在院子里,面前视野开阔,正好能看到长水镇开发区上面的各种大型机器。
秋缇道:“那边的开发工程已经开始了吗?”
院长修女点头:“上个礼拜开始的。原本他们这个工程做不了,有个钉子户不肯搬走,后来那家人好像出了什么事,工程又开始了。我记得,那人还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秋缇道:“隔壁班的老师。”
院长修女:“这个节骨眼出事,真叫人感到奇怪。”
秋缇道:“院长的意思,是开发工程的人做的手脚吗?”
院长修女道:“你可别给我盖这么大一个帽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秋缇笑了一声,没说话。
片刻后,院长修女不知想起什么,感慨道:“一眨眼都快二十年了。以前熟悉的房子,现在都被拆掉了。”
秋缇给她倒了一碗水。
院长修女似乎对米乐格外关注,又问道:“那个女孩,跟你是什么关系呢?”
秋缇:“我不知道。”
院长修女叹了口气:“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别人感兴趣,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一定不要放手。”
秋缇:“我不会的。”
院长修女静坐了会儿,突然推着轮椅进了小教堂。
秋缇在院子里等了会儿,院长修女又推着轮椅出来。
秋缇扶着她,院长修女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秋缇。
秋缇接过之后,微微一愣。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模样与秋缇十分相似,她坐在旧教堂的门口,怀中抱着一名婴儿,似笑非笑,但凡是看到照片的人,都要说一句美人。
院长修女道:“秋缇,当年是我没有看好你的母亲,才让她遇到了坏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愧疚,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但是你不能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面,知道吗?”
秋缇没说话,看了眼照片,将它放到口袋里,微微笑道:“我没有。”
院长修女道:“你不用敷衍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意这件事情。”
秋缇道:“自然是警察废物,否则一件案子怎么会拖了近二十年。不过,既然拖到现在,估计他们已经把她给忘了。”
院长修女道:“秋缇……”
秋缇笑道:“很可惜。我不会忘。”他顿了一下,说道:“我送你回去。这个点,你该睡觉了。”
不等院长修女说话,秋缇推着轮椅,将她安置在床上。
细心的盖好被子,秋缇并没有立刻离开。
院长修女叹息一声,闭上眼。
旧教堂外面的天色变了一变,阴沉沉酝酿了一场大雨。
秋缇从桌上取了一本《圣经》下来,他轻松惬意的靠在凳子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书。
秋缇望着窗外,听到了院长修女的呓语:“主会惩罚他们的……”
他转过头,笑了一声,“主不会的。”
想了一下,他哼了两句不知名的童谣,心情大好的补充道:“不过我会。”
院长修女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梦里的十六年前,旧教堂也下过这么大的雨。
第50章 很吃醋!
十六年前。
夜空被第三道雷划破的时候, 旧教堂的房间里, 一个美丽的女人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这场雨来得突然,似乎要将整个旧教堂都淹没。
女人坐在床上,呆愣了一会儿, 忽然又听见什么动静, 她打开了昏暗的灯,从床尾摸出了几件衣服, 匆匆忙忙的给自己穿上。
那时候的天不算热也不算冷, 女人很快就穿好了衣服。
此刻,整个旧教堂都十分安静。
院长修女因为白日祷告做累了的缘故,早早地睡去。
女人打着手电筒,从楼上走到楼下,一步一步, 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幽暗的头楼梯道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
外面的暴风雨被玻璃窗隔绝,显得她的呼吸声、脚步声格外空灵。
女人拉开旧教堂的后门, 那个地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她伫立了一会儿,轿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
女人与他交流了几句, 声音破碎, 又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 只能看到女人的嘴唇在风雨开开合合。
她的神情有些慌张, 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崩溃, 敲打着玻璃, 努力的说些什么。
轿车的窗户终于开了, 里面露出了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女人看到他,心里的紧张少了几分。
年轻男人西装革履,从车上下来。
一把黑色的伞撑在二人之间。
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从他的手中出现。
女人愣了一下。
男人说了几句话,就把这支玫瑰递给了女人。
她接过玫瑰,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焦虑了。
二人虽然认识,但模样绝不是情侣。
甚至连亲密都说不上。
男人送她玫瑰,更像是一种转送,一种安抚。
果不其然,有了这一支玫瑰缓和气氛。女人的神情彻底放松下来。她将男人请到了自己的小阁楼里面坐坐。
中途,遇到了起夜的院长修女。
院长修女有些诧异,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又看了眼她。
她低下头,没说什么。
院长修女心中猜了个大概,也没阻止。只是她心中突然明白,为何女人今日要把自己的儿子放在她房间里睡,原来是晚上有约。
旧教堂里的蜡烛十分昏暗,院长修女没有看清楚男人的脸,只觉得他很高大,很壮阔。
没有寒暄。
外面的雷声和雨声越下越大。
女人走到自己房间里给男人倒了一杯水,随即,她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