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被打败:“明日再让人给你做!”
梅雪衣目的达成,笑得弯出了一对狐狸眼睛。
“去睡觉。”他无奈地叹气。
梅雪衣把手垫在软枕下面,时不时迷迷瞪瞪地睁一下眼睛,看看他的背影,再接着继续睡。
古尸虽然已经被他消灭了,但那股阴冷的恐惧依旧挥散不去。
这种时候就该抱着他滚烫结实的身躯睡。
可惜此刻他那结实的身板一碰也碰不得。
半睡半醒间,她失落地叹了口气,翻身向里,打消了难以实施的念头。
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叹息,身体缓缓地靠近。
他来到了极近的地方,虽然没有呼吸,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就贴着她的后脑。
梅雪衣抿着唇笑。
她对他是绝对信任的,她知道他一定会把握好距离,绝对不会伤她半分。
他还在继续接近。
她隐约感觉到他碰到了她的发。
她并没有惊慌躲避,迷糊间,心中反倒浮起了一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禁忌感。反正她终究是信任他的,他敢接近,她便敢受着!
眼下这一幕,虽然无声音无画面,却让梅雪衣再一次忆起了从前。
那个……消失在她记忆中的娘亲。
她不记得娘亲的模样,却记得那个女子的脊背永远是笔直的,她不让女儿学什么三从四德,而是请来了最严厉、最严谨治学的女夫子,从小便教梅雪衣明事理、辨是非,教她立身处世之道。
禁忌一箩筐。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小小年纪,便把她约束得像个女夫子一般。
梅雪衣调皮。她会把青梅酒带到课堂上,趁夫子摇头晃脑背书的时候偷摸啜上几口,还会配上炸得酥脆的豆子……
总之,在课堂上,豆子特别香,酒也特别醇。
万一被逮住,板子也打得特别痛。
那股禁忌的、刺激的、诱惑的滋味,正如此刻。
明知不该接近,却又忍不住偷偷靠近。
卫今朝靠得更近。
梅雪衣的脑子渐渐清醒了,她努力装睡,生怕惊跑了这条敏锐的鱼。
他又靠近了一些,这一回,她明显感觉到他那高挺的鼻梁擦过她的发丝,贴到了她的耳廓边上。
是错觉吗?头发竟然没被幽火点燃?
一条胳膊自下往上,轻轻环到了她的腰际,虚虚地悬在那里。没碰到她,她也没睁眼,但她就是清楚地感觉到了。
梅雪衣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起来,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往脸上涌,耳朵变得热乎乎。
这个男人,可真是要命。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却总是叛道离经。
他的身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热气,而是阴冷阴冷的气息。
冥火是冷的。
他的手继续往上。
梅雪衣漫不经心地打开一道眼缝,偷偷看他。
眼睛睁开的瞬间,她听到耳旁传来‘嗡’一声巨响。
头皮麻炸,整个人都僵成了一座冰雕。
这只从身后环过来的手,根本不是卫今朝的手!
白色的衣袖拂在她的身上,惨白细长的手指,单看一只手,便知手的主人温润儒雅。
古尸!
它不是……被烧成飞灰了吗!白日里,梅雪衣清清楚楚地看见,卫今朝化身冥火包裹住了古尸,将它像蜡人一样烧融,扭曲着淌向地面,还未及地,便化成了飞烬。
绝无生还的道理!
况且,此刻卫今朝就守在她的身后,它是如何绕过他,爬上白玉榻的?!
一瞬间,梅雪衣的脑海里滚过了无数惊雷。
“陛下!”她脱口疾呼。
声音闷沉,与白日一样,传入耳朵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膜。
结界!
她的身边,再一次被这古尸布下了结界!
怎么可能!
卫今朝就守在一旁,守着她入睡。她百分之百确定他不可能丢下她,趁她入睡时,他定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用那近乎病态目光盯着她看。毕竟他是鬼修中的鬼修,执念深刻,永无解脱。
既如此,古尸是怎么来到她身边的?!
那只手直直冲着她的脖颈而来,五指微分,锲而不舍,执意要继续白日里未完成的事情——掐死她。
眼见脖颈就要再次被扣住,她唯有一条退路可走。
她猛地蜷起了身子,脊背向后靠去。
果然撞上了一具冰冷干枯的躯体。
那只惨白的手在她眼皮子底下蓦地攥空。这一回它更是不给她留半丝生机,五指指尖在扼空的瞬间狠狠掐成了拳——若她没有及时躲走的话,这一击下来,她那纤细的脖子上便要留下五个贯穿的血洞了。
“怦怦怦!”
心跳剧烈,梅雪衣下意识地钻进了被褥里面。
脑海中隐隐约约浮起了一丝灵光。
若是方才它径直从身后偷袭她,无论掏心、斩头,恐怕都已经得手了。
但它还是选择掐她脖子。
就好像……它只能用这个方式取她的性命。
念头一晃而过,梅雪衣缩在被褥中,周遭一片黑暗,如同身陷泥沼。
被褥外没有丝毫动静。
忽然之间,一切危机都消失了,就好像她只是不小心蒙住了头,做了个混沌的噩梦。
梅雪衣呆滞了片刻,眼皮发沉,一时竟不知自己是梦是醒。
古尸……
古尸分明已被卫今朝烧死了,烧得干净利落。
他就守在白玉榻旁边,绝不会离开半步。
这是在做梦吧?
“陛下?”梅雪衣再唤了一声。
声音还是缥缈闷沉。
“陛下!卫今朝!”她放开了嗓门。
第51章 十指紧扣
梅雪衣把自己紧紧裹在被褥里面,放声大喊卫今朝的名字。
声音像是闷在水中,头脑昏昏沉沉,她感到一阵阵窒息,仿佛回到了白日里被掐住脖子的时刻。
这显然不是幻境或者精神攻击,因为她身体上的伤都是真真切切的。
“卫今朝……”声音竟是隐隐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哭腔。
这一缕哭腔像惊雷一般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梅雪衣陡然惊醒!
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以弱胜强的战斗,出生入死早已是家常便饭,那时候她以为他没了,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境况,她从未想过会有人向她伸出援手,总是靠着自己拼杀出一条血路。
如今,遇事却是下意识地依赖他,不止是交托后背,还把自己的性命都托付到他的掌心。
这样是不对的!于人于己,有害无益。
她深吸一口被褥中稀薄的空气,迅速冷静下来。
方才脑海中短暂划过的那一丝灵光渐渐变得清晰,梅雪衣定下心神,先是将身体缓缓蜷了起来,颤着声,柔弱地呼唤——
“卫今朝!卫今朝……卫……卫今……朝……”
最后一个颤音落下时,她猛然腾身坐起来,将身上的被褥兜头罩向身后!
倘若古尸还在那里,猝不及防之下一定会被她罩个正着。
轻软的云被落了下去,梅雪衣屏息凝神,盯紧白玉榻的外侧。
余光匆匆扫了一眼,整间寝殿中不见卫今朝的身影——果然,她的身边再次被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被褥落到了床榻上,扁扁平平,显然没兜住那具古尸。
它在身后!
梅雪衣不假思索滚到了榻尾,单手撑着白玉榻,蓦地抬眸望去。
只见那具面无表情的温雅尸身爬在床榻里侧,正抬头望过来。
下一瞬,床榻上柔软的垫褥像泥沼一样缠住了她的双膝,让她无法继续逃跑。
古尸不紧不慢地爬向她,看着姿势慢吞吞,其实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面前。
白袖扬起,那只干枯冰冷又坚硬的手再一次扼向她的脖颈。
梅雪衣屏住呼吸,头一缩,肩膀向上耸起,把自己的脖子藏得无影无踪。
古尸动作一顿。
它微微把头歪向了左边,浅棕色的眸子里浮起一缕迷茫。
梅雪衣心中大喜,抓住这片刻迟疑的机会,抬起手,迎着古尸五指正正扣了过去!
古尸下意识想收手避开,然而那纤纤玉指就如温柔藤蔓,追上眼前的枯木,柔情似水却又势不可挡地缠了上去。
扣紧古尸五指,温暖柔软的掌心贴上它那冰冷僵硬的大掌。
她吐气如兰:“吸!”
古尸眼珠微动,缓缓扬起白袖,抬起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