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逃婚了(194)

心里掂量着要不要喊人过来,便瞧见那人转过身。

俊美且熟悉的面容曝露在他的眼前,秦束惊讶喊人:“姬大人?”

回过神立刻上前给人请安。

姬朝宗没有理会他的礼数,应该说自从见到秦束的那一刻起,他那颗高悬不安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一个管家怎么敢在这样的夜里闯入主子的闺房?除非,里头根本没有人。

负在身后的手指一颤,“她呢?”

知道她说得是谁,秦束笑道:“郡主前阵子说要去襄阳找明乐郡主散心。”

散心?

姬朝宗蹙眉,“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快一个多月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就在您离开后的几日,郡主带着世子,还有李嬷嬷和半夏往襄阳去了。”

“对了!”

秦束记起一事,忙放下手里的灯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弓着身,神色恭敬地呈过去,“这是郡主给您的信。”

姬朝宗立刻接过。

他虽然眼力好,但到底没能到摸黑看信的地步,吩咐一句,“点灯。”

秦束立刻应声点上。

等到屋子里通亮了,姬朝宗也顾不得去坐,便拆开信封看了起来,足足两页纸,他一目十行看,越往下看,脸色就越发难看,一直低着头的秦束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直到信纸掉落,他看到第二页最末处写着一句——

“望君珍重,勿念”

秦束眼皮一跳,这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暂别,倒像是……永别。

……

顾攸宁走了。

带着自己的弟弟和一双奴仆离开了京城。

其实他们姐弟的行踪并无多少人在乎,虽说上回圣上归还了顾家爵位又给了其他封赏,好似一副恩宠复归的样子,可如今的顾家统共就只剩下这么两个主子,一弱一幼,又能护得住几时?

除去头几日新鲜了些,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打探,也有秉着交好的态度送来拜帖、邀贴的。

可顾家两位主子一概不见,后来又听说是得了病,不好见人,久而久之自然没什么人关注起他们了。

偏前几日,安国公府的姬世子,朝堂上赫赫有名的姬朝宗姬大人就跟发了疯似的,突然领着人去了京兆府,让人排查十一月离开京城的人马,他阵势大得很,把京兆府的人吓了一跳。

可宁王事定之后,京城几道城门又变得和从前一样,加上京城是天子脚下,每日出城进城的人本就不少,又岂会真的一个个仔细查看路引?

便是把城门口的官兵叫过来认画像也都认不出。

临近年节。

京兆府。

京兆府尹随怀一听姬朝宗又来了,连坐都坐不住了,他虽然年长于姬朝宗,官阶却要比人低一级,更何况他早就听说圣上有意让严博远告老还乡,等他走后,都察院不就是姬朝宗一人说了算?

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差。

身侧少尹范磐跟着他一起出去,不由小声问道:“这位姬大人到底在查什么?都连着查了好几日了,您是不知道这几日底下的兄弟各个叫苦不迭,生怕这位姬大人过来。”

能不苦吗?

从前这位姬大人最是面和不过,可这几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日沉着一张脸,底下的人谁瞧见不害怕?

随怀叹道:“还能查什么?”

想到那副画像,还有那些传言,范磐一惊,声音也不由压低一些,“难道这位姬大人和那位永乐郡主的事是真的?”

随怀摇摇头,没说话,只道:“若是能找到也就算了,若是找不到……只怕咱们这个年都别想好过了。”这般唏嘘一声又继续提步往外头走,刚到一处地方还未推门就听到有人突然说道:“对了,我记得立冬过后,李成元李先生和他几位朋友出城了。”

“李成元?”说话的是一道男声,音量很低,却藏不住好听的金玉音。

只是不似从前那般清亮,而是带着一些沙哑,似是许久不曾歇息好了。

“是,那日我正好和富勤换班,看到李先生一行人好大阵仗,我记得统共得有十多辆马车,因为李先生身份特殊又说后面的马车里都是藏书名画,我们就没怎么排查。”

随怀一听这话,心猛地一跳。

问题要真出在这,这位姬大人怕是不会让他们好过了,他压着惊惧推开门,还不等他说话就看见座上那位沉着脸的黑衣男人突然起身,连看都没看他就径直往外走。

“姬大人……”他喊人。

可男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脚下步子虎虎生风,很快就没了他的踪影。

等随怀回过神,忙转头吩咐人,“快,快派人去其他几个关口问问有没有李成元他们的踪迹!”他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得罪这位姬大人。

姬朝宗出京兆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喊来杜仲,吩咐了和随怀一样的话,“让扶风带着三十六卫沿着官道一个一个城门去找李成元等人的踪迹。”

杜仲听到这话,吃惊地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姬家三十六卫是姬家最精良的一支护卫,这里面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还十分有本事,有擅长追踪的,有擅长制毒的,有擅长打听消息的,还有易容……

这么多年,别说出动整支护卫队了,便是单把人拎出来都是极少的事。

可杜仲哪里敢反驳?

这阵子主子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

外头的人都在传主子怕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连朝都不去上,每日只知道待在京兆府排查来往的人口,就连家都不知道回了,杜仲轻轻叹一口气,应声之后又和人说,“主子,明日就是除夕了,老夫人和长公主都等着您回去。”

“您……”

“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听到这话,姬朝宗神色微顿,半晌才垂下眼睑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这夜姬朝宗还是回去了,从前热热闹闹的姬家今日却安静得很,不似以前吃完饭还会陪着姬老夫人一道打叶子牌,看烟花守岁,今日吃完晚饭,姬老夫人便发了话,“六郎留下,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

萧雅有些不愿离开,目光担忧地看着姬朝宗,最后还是被姬衡牵着离开了。

等到主子们告退,琼香也领着人退下了,姬老夫人看着身旁沉默寡言的姬朝宗,没说话,起身往里头走,刚在罗汉床上坐下就看见她一向疼爱的孙子已经跪了下去。

打小也没让人怎么跪过,姬老夫人当即就想让人起来,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捻着手里的佛珠,沉声问人,“你还想疯到什么时候?”

未听他答话,又来了气,“那个女人都已经离开你不要你了,你何必死死追着不放?”见他脸色微白,往日红润的嘴唇此时也苍白得不行,到底不忍,姬老夫人又缓和了语气,“六郎,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作践自己,你该放下了。”

“祖母。”

姬朝宗哑声喊人,“我放不下。”

他抬起脸,目光没有丝毫避讳地看着姬老夫人,晚风呼呼恍若呜咽声,而他语调微颤,也好似夹杂着哭音,“我试过了,可我还是放不下。”

最开始拿到那封信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是错愕,错愕顾攸宁居然会离开他。

他对她不好吗?

他为她做得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她要离开他?

错愕过后便是愤怒,他这辈子,第一次真情实意对一个人好,抛下身份,扔掉脸皮,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两个人能一辈子在一起。

可她呢?

她甚至都没有问过他是什么想法,就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不是没想过放下她,忘记她。

既然顾攸宁离开他,不要他,他又何必对她耿耿于怀?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他就不信找不到比顾攸宁更好的!

可他做不到。

他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顾攸宁的身影,他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记得她跟他说过的所有的话,顾攸宁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也是他如今最为憎恨的女人,所有的爱恨交织在一起。

放下?

忘掉?

怎么可能?

他要找到她,无论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要多少时间,他都要找到她!

他要让她知道她究竟做了怎么样的蠢事,要让她明白离开他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既然他的真心,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抵消她心中的不安,那以后就索性把人绑住吧,他会为她铸造一个笼子,一条金链子,把她永远困在里面,让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再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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