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亏他妈没有被郁肆这一头银色的中长发给吓着，老人家包容度还挺高。
郁肆看了看沈母，浅浅一笑。
沈母和蔼地笑了笑，“别在外面杵着了，快进来坐。”
“您怎么又过来了？”沈非拉着郁肆往屋里走,“这都几点了,怎么还往我这跑。”
“你还说呢，我在家等你老半天了。”沈母瞪了他一眼,“电话也不知道接。”
“没听到。”沈非弯腰换鞋,“我手真没怎么样,您别老大老远跑过来，累不累啊。”
刚进门,沈母就站住了脚，站在原地看着玄关的两个人。
沈非也愣住了。
因为他此刻正熟门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了另一双同款拖鞋，习惯性地丢给了郁肆。
郁肆离开了这么些天，他几乎快忘了以前这里还住了另一个男人，关于郁肆的东西都还存在在这个家里。
包括浴室里的洗漱用品。
完蛋玩意儿。
刚才说的瞎话一秒就破功了。
沈非拿着拖鞋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妈一眼，眼神飘忽。
现在再把浴室里的那些东西藏起来也来不及了。
“你学弟还住在这里啊？”沈母问了一句，看着沈非手里的同款男士拖鞋。
沈非正要解释，郁肆先开口了：“阿姨，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现在暂住在这里，我付所需要的费用的。”
郁肆眉眼间竟然生生挤出了一丝愁苦，一张可怜巴巴的小俊脸看得沈母于心不忍。
“付什么钱啊，家里有事你就在小非这住着，又不占地儿。”沈母瞬间信了郁肆的鬼话，“就是小非这……就一个卧室啊，两个人没法睡吧？”
“他睡沙发。”沈非赶忙接下话茬，生怕郁肆把平时他俩睡在一张床上的事抖搂出来。
他扭头看了郁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被其装可怜的本事深深折服。
更神奇的是他妈居然还真吃他这一套？
这人当初好像就是这么迷惑自己的。
太狡诈了。
“睡沙发？”沈母皱着眉，“那多难受啊。”
“要不再买个床？”沈非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可以。”沈母点头，“再买一个好了，搁在书房，你那书房不是挺大的吗？”
沈非惊了，“妈，你……”
他妈这是疯了吧？小伙子长得再漂亮也不是这么惯着的吧？
他还没说什么，郁肆倒是先急了，忙道：“不用不用，我睡沙发就行。”
沈非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睡沙发不舒服的啊，到时候别再睡出什么毛病来……”
沈非打断了她：“哎哟，您就别操心了，能睡出什么毛病来啊？我睡行了吧？我睡。”
“你懂个什么啊，睡沙发多了腰椎会出毛病的。”沈母看了他一眼，“还是个学医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学的又不是骨科，哎，这事儿您就别管了，吃了没？没吃我给您煮点饺子。”
“早吃了，谁要吃你的速冻饺子，成天就吃那些没营养的，我给你带饭过来了，厨房里放着呢，我去给你热热。”
沈母就买不买床的问题跟沈非讨论了一顿晚饭的时间，好不容易把人哄走后，沈非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可算走了。”沈非扭过头，招呼郁肆：“郁肆小学弟，帮学长倒杯茶。”
郁肆给他倒了杯水，轻笑道：“之前是表弟，这回我又变学弟了？”
沈非“嗯哼”了一声。
“下回换个别的身份吧。”郁肆把水杯递到了他嘴边。
沈非坐起身喝了一口，问：“什么？”
郁肆看着杯子里的水，没说话。
“我的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妈这么唠叨呢。”沈非用胳膊枕着脑袋，“太可怕了。”
“你妈妈，很好。”郁肆说。
“啊，能不好吗？都想着要给你买张床了。”沈非弹开眼皮看了郁肆一眼，“我妈好像很喜欢你啊……没想到她也是颜狗，看到漂亮小伙子都笑成啥样了。”
郁肆笑了笑，没说话。
沈非看着郁肆说：“你倒是挺会来事，一口一个阿姨叫的，这么懂事啊。”
“我本来就挺懂事的。”
“嚯，回家一躺，你脸皮真是厚了不少。”
“你跟她长得很像。”郁肆弯腰看着沙发上的人，“尤其是眼睛，很漂亮。”
岁月在沈非妈妈脸上刻下了不少痕迹，但五官和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沈非的眉眼跟他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郁肆忍不住伸过手去，手刚碰到沈非额头的时候，就被他挡开了。
沈非坐起了身，拍了拍沙发道：“来，过来躺着吧。”
“嗯？”郁肆疑惑地看着他。
“你刚不是说你要睡沙发吗？”沈非站了起来，“我去帮你把被子抱过来。”
郁肆拉住了他，“那是怕你妈妈买床，才那么说的。”
沈非眼睛微微眯起，故意道：“那我睡沙发。”
“你总是这样。”郁肆攥着他的手腕，“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睡沙发，我就想睡你的床，睡在你旁边。”
沈非看着他没说话。
总觉得这人回去了一躺，跟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沈非甩开了郁肆的手，往书房走去。
“非非，你去干嘛？”
“学习。”沈非说。
小猫儿回来了，沈非心情好了不少，连着翻书的时候都觉得书页轻飘飘的，摸在手里没有什么实感。
就像面前的这个人，没有真实感。
到昨天为止，他还是到天快亮了才合眼的。
沈非翻看着笔记，另一只受伤的手搭在桌子上，脚无意识地轻抖着。
郁肆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他，“这么认真？”
“快期末考试了。”沈非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很正经：“得好好学习啊。”
距离期末考还有两个礼拜，之前萧宇求他帮忙指导论文的事，后来因为一直没再提起，就搁置了。结果上个礼拜，就在他还在为失去小猫儿暗自神伤的时候，萧宇那个没眼力见儿的家伙居然跑到他家里来了。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他那个狗屁论文。
当初说要期末全部拿优，还真不是随便说说。
结果当然是被沈非一脚踹出了家门。
郁肆轻笑道：“怎么突然要好好学习了？”
沈非把重点勾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不好好学习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啊？”郁肆不解。
沈非但笑不语。
“你突然这么乖我都不习惯了。”郁肆嗤笑道，用手指拨弄着沈非的笔帽，“我记得你上课的时候老睡觉。”
沈非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就跟我上过几天课啊，就知道我上课睡觉了？”
郁肆撑着下巴，悠悠道：“你不带我去学校的时候，我自己也会去，就坐你后面。”
沈非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什么？！”
“看一会我就走了。”郁肆又趴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
“你他妈变态吧？”沈非啧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笔记。
他忽然翻到了郁肆记的那两页笔记，“诶对了。”他敲了敲桌子，把笔记本摊开到郁肆面前，问他：“这是你记的笔记吗？”
郁肆淡淡一瞥，点头道：“嗯。”
“这真是你记的？”沈非看着本子上漂亮工整的字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抬头看着郁肆，“你听得懂老师讲的东西？还有那些专业名词，你怎么知道的？”
郁肆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像极了猫形态时的样子，慵懒又散漫。
他笑盈盈地看着沈非，说：“你都没去上课，就知道我记的是老师讲的内容啊？非非，你好聪明。”
沈非啧了一声。
怎么莫名其妙商业互吹起来了。
“我上课前稍微翻了一下你的书。”郁肆说，“老师讲的那一章，专业名词我大概都记得。”
“操。”沈非对郁肆的记忆力感到震惊，“那老师讲的呢？你怎么听得懂？”
“老师讲的还是挺浅显的，我就是瞎记，觉得哪个应该记就写在本子上了。”郁肆忽然坐直了身子，把沈非包着纱布的那只手拉了过来，“你手疼不疼？”
话题转移地太快，沈非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一句：“有点。”
说完就后悔了。
他看到郁肆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