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化身巨大的火球跟随桔梗印一只轰向主塔。就像上次他们攻击欢愉之神一样。八俣也挣脱了一堆仿制版的自己,将他们都缩小封印到圆球里。
但是一切都晚了,在塔的上面,炽红色火焰形成了惊人的冲天烈焰。将塔完整地包围。
随着“咔咔咔”的声音传来,塔从底部开始龟裂崩塌。并且不只是塔,连周围的根基和墙壁也一并被卷了进去,演变成大规模的雪崩。
晴明抱住梨子拉起了结界。在一片轰隆声中,塔完全倒了下去了。掩埋住了半圆形的结界。
无数的力量像下雪似得纷飞,一片片落入废墟立刻消失不见。
八俣好看的脸孔上呈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喂,那个不可在此提名字的人。我们的心血又被平安京最厉害的巫女毁掉了。你有什么感想想说吗?”
清水隼人短促地一笑,“你不是收获了一堆小型八岐大蛇吗?这样正好,其实我并不赞同你用献祭平安京的方式回归神位。因为太过招摇的方式会引来诸神之怒。”
“唔,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啦。”八俣说,“下次换个地方别选平安京了。这地方不吉利。真是可恶。”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堆迷你八岐大蛇,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晴明重新召唤出朱雀,让她把压在结界上的石块清理开。这才和梨子一起钻出来。
“人呢?”梨子环顾四周。
“走了。”晴明淡淡地说。
“酒吞。”梨子想起生死未卜的酒吞,连忙将他召唤出来。
但是酒吞躺在地上却是生死不知。刚才八岐大蛇贯穿了他的右胸,正是心脏的部分。他脸色惨白,身体软趴趴的。
“酒吞。”梨子去摸他的鼻息,感觉有点点喘息,但是也快消失的那种。
“别担心,”晴明快速检查了一下酒吞的伤势,从兜里掏出一小块指甲大小的晶片。
“这是什么?”梨子心中一动。
“刚才意外掉我身上的,八岐大蛇凝结的水晶。但是只凝结好这么一点点。但是救回酒吞的命是足够了。”晴明这样说着把水晶片放在了酒吞胸前的伤口里。
伤口发出一道柔和的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结出肉芽。几十秒后,那里就是平滑的皮肤了。
梨子满脸担心地看着酒吞,“他怎么还不醒过来?”
“身体里的伤势还需要点时间愈合,不要担心,”晴明温和地说,“过一会儿他就会醒来了。而且会变得比以前更有力量。”
“力量?”
“对啊,真便宜了他,”晴明淡淡地说,“不过是你的式神,也就没什么了。现在你可以把茨木童子放出来了。我可不想一会儿背着这家伙上去。”
“可以放出他了吗?”梨子问。
“可以了,主塔已破,红镜饼的效果就解除了。”
“原来是这样。”梨子点点头重新书写血之召唤仪式。
她捏住手指把刚才的伤口挤压出更多的血,在空气里写下茨木童子的名字。血色的字轻飘飘地在空气中旋转,一道微光闪过,根本无事发生。
诶?怎么回事?
梨子睁大眼睛,以前闪过光后式神就会出现了啊?
“趁着伤口没合住,挤点血再写一次。”耿直的朱雀在旁边提了个没有人性的建议。
梨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挤出点血重新写了一遍。
微光闪过后,又一次无事发生。
这回连晴明也惊讶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会出什么事呢?”梨子问,“里面很危险吗?”
“里面不危险,”小黑屋的常客朱雀说,“就是不能动弹,躺得直直的在黑暗中飘荡。”
“有的时候会撞到别的式神。不过腾蛇说他曾经撞过浑身长刺的式神。我自己撞过火球一样的式神。我也把火冒出去跟他对撞。周围的式神都哭了。”
梨子神色一变,“难道茨木被扎住出不来了吗?”
……
茨木看着自己眼前不断出现的召唤之门,神色复杂。
红镜饼的效果消失了,他恢复了神志。要不是不能动,他真想把自己扇晕了。
想到自己追着小梨狂喊着要亲亲要抱抱,给我全部的爱,他就觉得自己脸上发烧。这以后要怎么见人啊?
召唤之门再一次在眼前亮起,只要他说一句好,就能再次回到小梨的身边。但是,他怎么好意思回啊……都能想到酒吞怎么讥讽他了。
虚无的空间里投来无数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他们有很多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亮丽的阳光了。被主人召唤的式神多幸福啊。还这么多次,他主人是多想他啊,他还拿乔,真可恶。
召唤之门再次关闭。十几秒后又再次打开。茨木还是倔强地一动不动。
旁边躺了十几年的式神嘴角流出泪水说,“兄弟,你到底走不走啊?”
第73章
酒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妈妈不见了。村子里的小孩子见平常护着他的女人不再出来。立刻大着胆子拿泥巴和石头丢他。
“没人要的小孩。没有爸爸没有妈妈。”
“听说他爸爸是怪物。他妈妈不敢让人知道,抱着他来到我们村庄。庄长怜悯他们,允许在村子的边缘搭个房子。可我不想和怪物的小孩住在一个村子啊。”
“我也不想。”
“我也不想。”
“怪物的小孩就快点滚出村庄。”
七岁的小酒吞,头顶高高束着头发。他很瘦,石块丢在身上就是丢在骨头上,发出砰的响声,立刻砸出一块淤青。但是他一点都不理会,只是咬住牙,弯着腰翻着院子里的盆盆罐罐。
“在哪呢?到底藏到哪了?”
他额头鼓着青筋,不断流着汗水喃喃自语,“快出来啊,黄泉国的人走了。妈妈你快出来啊。”
见到他身上糊了很多泥巴,额头也被石块砸得流血,却只是癫狂地翻着院子。村里的小孩们都惊呆了。
“他疯了吧?”
“她是怪物吗?我们都丢了一筐石头了,他感觉不到疼吗?”
“所以说他是疯子嘛。他妈妈也是怪胎,天天对着伊吹山双手合十嘟嘟囔囔。我妈妈说他妈妈是被男人遗弃的女人。”
“啊!他看过来了。”
酒吞投向熊孩子们的眼神,由之前的漠不关心,变成现在的阴森森。他呲着牙,“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让我们说我们就要说吗?”熊孩子看着酒吞阴鸷的表情,尽管腿有点哆嗦,嘴还是很硬。
“他刚才,眼睛是不是变成红色的了?”一个孩子问。
“红色的吗?我没有看清。”
“管他红的绿的,我们这么多人,还害怕他一个人么?一瞬间就能干掉他了。对吧?”
剩下的人发出了有些心虚的赞同声。
“哦哦。”“是,是这样的。”“当然啦,对吧?”“嗯嗯……”
“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们。”酒吞扯扯嘴角,“往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以为我很弱小吗?既然管束我的人不在了。我也无所谓忍让了。”
“啊——”
几米外的露天粪坑里落进去一个熊孩子。
“你敢碰我?我爸是庄长。啊——”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你等着,”剩下的孩子面露惊恐往后退着,“我们回去找大人来收拾你。”
酒吞懒洋洋地笑笑懒得理会,转身走进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他双手插。进头发里蹲下来,表情痛苦,“在哪呢,到底我被放到哪了?”
他不在乎会不会被赶出村庄,他只在乎自己的妈妈被他藏哪了。
没过多久,他被去粪坑捡走自家小孩的庄长勒令滚出村庄。他仔细地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打包好。因为他担心那里面很可能有他的妈妈。
妖怪的妖生很漫长,从孩童时期长成少年需要的时间比人类多好几倍。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多地方。
也被很多人或妖欺负过。每一次,他都用力打回去。就这样,时间久了战绩多了,他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妖,占据了大江山。
但是,还是很孤独啊。
漫长的岁月里,他品尝了太多的苦涩。茨木那家伙只知道向他索取温暖。那么他要抱着谁,才能感受到温暖啊。
酒吞停下脚步,低垂的目光停顿在捧着衣物的一双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