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排队的长龙,直接走到最前头。
一出示票子,工作人员就点头哈腰恭敬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否则他可能会让玉壶那个蠢货死无葬身之地。
“醒醒,江户川乱步。”
无惨一掌拍在名侦探光亮的脑门上。
视线无意间瞥到肩膀晶亮的液体。
“……”
乱步不情不愿地睁眼,入目所及是形态各异的壶。
贴着鱼鳔的,看似用鱼骨制成的。
无一例外让他由衷产生了恶心感。
乱步低声嘟囔着:“这算哪门子的艺术?”
只言片语落进无惨的耳朵,他倍感赞同。
100多年间,鬼舞辻从没能理解玉壶的品味。
没成想,到了现代这家伙居然成为鼎鼎大名的艺术家。
可见人类中,脑回路不正常的也不在少数。
哼。
尽管如此,他依旧恶狠狠瞪了乱步一眼,警告:
“闭上你的嘴。”
“噢……”
乱步不服气地朝无惨皱了皱鼻翼。
正在这时,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临近。
“哦呀,果然是乱步先生。”
“太宰治。”
江户川乱步随口应道,仿佛早就料定会在这儿碰上他似的。
“还有童磨先生,上次在医院谢谢你来看我。”
童磨轻摇金扇,看上去比平日更加和善。
至少眼中淡薄疏离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
“这位是……?”
“噢,月彦。最近在我家白吃白住。”
无惨伸出手:“初次见面。”
极乐教主似笑非笑:“初次见面,童磨。”
江户川乱步探究的视线在两人间梭巡。
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涌上心头。
难道童磨没在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视频里见过月彦吗?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这么巧,你们也没有排队?”
童磨:“既然碰见了,不如一起参观吧?”
乱步和太宰自然没有异议,无惨沉默片刻也选择同意。
只不过,名侦探下意识觉得他正隐忍着不明原因的怒火罢了。
四人径直走向传说中“被诅咒的玉壶”。
那儿早就挤了一圈人,任江户川乱步怎么踮脚也看不清玉壶的真面目。
“啧。所以我讨厌人多的场合。”
他愤愤不平地说。
话音刚落,前面一个穿黑披风的男人转过头,平静的目光在看清四人后泛起波澜。
和他冷酷外表格格不入的红晕很快涌上双颊。
男人结结巴巴地说:
“太……太宰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又名:《十二鬼月圆梦的日子》hhh
第18章 壶里的金鱼姬 (2)
“太,太宰先生?”
没错。
与众人狭路相逢的,正是港黑的芥川龙之介。
身边还跟着个素未谋面,身穿白裙的少女。
他们一黑一白,倒也相映成趣。
通称“黑白双煞”。
乱步的目光在两人交缠的手臂停留几秒,笑道:
“没想到森鸥外还会留时间给下属……”
话音未落,少女眼中滑过一丝厉色。
乱步只觉裹挟杀意的冷风扑面而来,躲避时身后仿佛有人猛推一把,他一个踉跄,脖颈凉飕飕的。
紧接着,他听见嘎达一声脆响和压抑的痛呼。
“银。”
“银。”
芥川和太宰的异口同声是这场混乱的落幕。
江户川乱步喘着粗气,定睛望去。
映入眼帘是扭着少女手腕的鬼舞辻无惨。
他面无表情,看似也没用什么力气,少女偏偏扭成毛虫也挣脱不得。
“放开我!”
乱步的视线从芥川和太宰脸庞一一滑过。
他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正如脱缰野马往不好的方向疾驰。
而名侦探是阻止事态恶化的唯一人选。
江户川乱步掩唇轻咳:
“放了她,月彦。”
无惨抬眉,目光幽幽望过来。
“你命令我?”
乱步叹了口气:“请你,请你放了她,月彦先生。”
敬语的极致仍未让堂堂鬼王心满意足。
他从鼻腔憋出声冷哼,好在没有多加纠缠地松了手。
啊啊啊啊,这家伙是故意的!
因为乱步明明看见他的红瞳中笑意涌动。
太生气了!
芥川快步上前,当发现少女泛红的手腕,平日沉静的眼眸也荡漾起些许波澜。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黑色的披风下摆猎猎作响。
“哎呀,乱步先生。你流血了。”
为了挽救局面或添一把火,看戏多时的童磨发出惊呼。
而那柄金扇的所指处正是乱步刚才觉得凉意袭人的,他的侧颈。
乱步摸了摸脖子,伤口极细但深。
一会儿功夫,指尖就充斥着黏腻的液体。
芥川见状脸色骤变,他压低嗓音对少女说:
“银,向乱步先生道歉。”
少女也是一惊,仓皇地把手里的利刃藏进袖子。
“对……对不起乱步先生。我……”
乱步捂住伤口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
讶异从他碧绿色的眼眸隐没。
比起芥川让妹妹道歉的态度,他的称谓方式更让人在意。
难道太宰的自拍魔力真这么大?飞快地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走吧,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鬼舞辻的插话不合时宜打断了乱步的猜想。
“那我去买邦迪……”
太宰治连忙接口。
“不用,我有。”
说完,无惨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包崭新的医用邦迪,包装上印满了可爱的草莓。
太宰治啧啧称奇:
“月彦先生也太体贴入微了吧?”
同僚过分夸张的语气,连乱步也不能确认究竟是在赞扬还是揶揄。
“哼,有些家伙特别容易受伤罢了。”
“……”
乱步瞪他一眼,流星大步朝洗手间走去。
*
洗手间镜前
乱步站在无惨右侧,由男人帮忙清洗伤口。
“嘶—”
他倒吸口冷气,五官皱成一团:
“你能不能轻点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怕痛。”
虽然嘴上埋怨,无惨的动作还是肉眼可见轻了很多。
乱步闭眼等了会儿,始终没听见邦迪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
他狐疑地重新睁眼,发现无惨站在身旁,不知何时停止的动作,只望着他的伤口,瞳中晦暗不明。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乱步的脖颈,痒的不只是肌肤还有扑扑直跳的心脏。
“你看什么看?”
乱步梗着脖子说。
冰凉的触感在伤处流连。
须臾,无惨的指尖染上淡淡的殷红。
“我在想,你的凝血功能好像很糟糕。都这么久了,血居然还没止住。”
“……”
镜子里映照出无惨微微勾起的唇角。
乱步因此气急败坏。
他“啪”地打开男人的手,拿起洗漱台上的邦迪就要扯开。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
“嗯?你在说什么?要不是我那一下,恐怕你脑袋都要落地。”
放屁!
那个女人的目标明明不是他。
正在这时,洗手间外脚步声渐起。
乱步只觉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已和无惨身处逼仄的隔间。
这个地方实在太小。
名侦探很容易就被迫至墙角,背部紧贴冰冷的瓷砖。
“你干什么?”
无惨没回答,标志性的红瞳中欲望翻涌。
“别说话。否则我就杀了外面的人。”
不成调的曲子伴随男人解手的声音溜进乱步耳朵。
“……”
无惨见他臣服,满意地勾唇,手如滚烫的烙铁倒扣住他的腕。
鬼王埋首于名侦探的脖颈,深吸口气,由衷的笑声引发胸腔的振鸣。
他们离得太近,就算下一秒发生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但……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啊!
饶是江户川乱步也被吓住了,他的身体不安地扭动几下,只被无惨抱得更紧。
“别动,我们鬼对血腥味非常敏感,受不了刺激。”
无惨沙哑的声音中似乎藏着某种哀求。
“……自作自受。”
“嗯,自作自受。”
鬼王又笑了。
如蜜蜂振翅飞过乱步心头,引他烦躁不堪。
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