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惜月与身旁的孟怀枝对视一眼,神尊话中...似有玄机?
“还请干娘明示!”她垂首施礼。
“你和寂遥,日日只盯着天界那一亩三分地,能成什么大事?”南袖再次拿起那本《麻将宝典》,边翻阅边说道,“近日,幽冥界的冥王宫丢了一只猫,冥主楚离急得团团转,正四处寻找呢~”
“是吗?”孟阙却突然插上话,“楚离那小白猫,养了该有好几千年了吧?”
白猫走失?养几千年?难道...
白惜月恍然大悟,当即起身作别:“月儿这就去幽冥界!”
南袖却是笑了:“你冒冒失失的去,楚离若是不信你,岂不白跑一趟?”
天呐,母神对月儿真是太有耐心了,孟怀枝在一旁看着,心情那叫一个复杂,不知是该吃醋还是该高兴...
仙子顿住脚步,是了,从未见过的人,凭什么要相信我?可叹自己这么多年来,心性还是不够沉稳...
她再一施礼:“还请干娘提点。”
“你就告诉他,你知道鸽子在哪里。”
“鸽子?什么鸽子啊?”
大神说话...都是这般高深的吗?她是越听越迷糊了...
孟阙笑说:“其实,冥王宫不止养了猫,还有一只白鸽,那鸽子可通人性了!听不得别人说它胖,偏偏它又长得白白胖胖,逢人见了它,都想拿它煲汤~对了,它脾气还大得很,动不动就不理人,甚至还会瞪人...”
听着义父的描述,白惜月和孟怀枝心中都萌生出一丝异样,那胖鸽子的形象已然栩栩如生在眼前,可不就是...
晟儿养的那只吗?!!
“怀枝,路上照顾好月儿。”南袖只叮嘱了一句,便又埋头苦读,她就不信了,等她钻研透了还会输给露露~?
“幽冥界有忘川环绕,没有通关文牒,是越不过忘川的,小龙,把过境文书备好再去。”还是孟阙操心的比较多。
“是,父君。”刻不容缓,孟怀枝如是应了一声,便携着仙子消形而去。
这时,孟阙将才看向榻上的女仙,悠然说道:“袖儿,我一时分不清月儿和小龙,谁才是你亲生的了...”
半晌,女仙才简短答了两字:“都是。”
没想她的答案会这么绝,孟阙不禁连连点头赞叹:“袖儿,你怕是这世上最好的婆婆了~”
“你夸我也没用,时机一到,你就得随我入主无上天,没得商量。”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的语气。
孟阙一顿,轻步来至她的榻前,握紧她的手,面有忧色:“到底是怎样的危机,让你逡巡到现在都不敢轻言离去?是沧云宫吗?”
“没有危机。”南袖放下书本,目光深邃悠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只是在等...一场好戏。”
......
幽冥界·忘川河畔
两人片刻不耽误,马不停蹄地赶来忘川河畔时,已时值深夜。
神的眼睛无光自视,虽身处暗夜,但白惜月仍是将这传说中凶险无比的忘川,给瞧了个清楚仔细。
放目远眺,只见河水呈血黄色,河面宽阔无极,根本看不到对岸。河流里充斥着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据说河中的恶鬼,会拖住任何过河的人,若不升起奈何桥,几乎没有越境的可能。
孟怀枝走至河边,一个念诀,岸边即升起一座玉石台,将文书置于台面之上。验证过后,一座长桥于河面上方隐隐浮现,最终成型。
没有桥墩,长方白岩石搭筑桥面,红漆松木的护栏只有半人高,相间有序的杆柱顶部,皆立有一盏高挂的红灯笼。
风声呼啸,百鬼哀鸣,那盏盏灯笼止不住地摇晃,在桥边投落下旋来荡去的红色光影。
“我们走吧,”孟怀枝牵紧她的手,温声叮嘱,“千万记得,别往桥下看。”
“嗯。”白惜月轻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同踏上了奈何桥。
说来奇怪,初见河面时,只觉渺无际涯,可这奈何桥一铺就好,河面却也跟着变窄了似的,很快便走出了桥的尽端。
一下桥,便见两位黑衣冥官拱手一揖:“二位仙上,请随在下入宫。”
两位黑衣冥官,各自提了一盏红灯笼,行在前方引路,看着实在是有些诡异。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入境幽冥界,暗想这幽冥界,果真如想象中那般的阴森...
冥王宫倒是别有情致,建在了一座湖上,此岸与宫殿之间,连有一座没有护栏的木栈桥。
行过栈桥,来至宫门前,只见两扇黑漆楠木大门自行敞开,冥官跨过门阶继续带路。直至将他二人引上了大殿后,才各化一缕青烟,顷刻消散不见。
此时,本是空无一人的大殿,主座上蓦然现出一人影。
座上人一身玄衫,腰间佩戴一块碧血玉,青丝如墨,未著发髻只闲闲散开。肤若白雪,但嵌了一双妖冶红瞳尤为瞩目,鼻梁挺直如玉管,双唇殷红而稀薄。
本该是邪魅不羁的面目,却因着眸中流露出的些微疲惫,竟显得有几分憔悴...
“你便是孟阙上神的儿子,苍龙阁新任的阁主,孟怀枝?”玄衫仙人问道。
“是,”孟怀枝顿了顿,继而说道,“想来阁下便是幽冥界的主君,冥主楚离了。”
“正是在下。”玄衫仙人笑笑,“不知阁主和天界公主,大驾光临本君这小小冥王宫,究竟有何要干?”
白惜月近前一步,道:“听闻冥王宫的御猫走失,冥主很是着急?”
闻言,原本坐姿懒散的楚离,却是坐直了身子,神色不定地问:“不知公主...此言何意?”
只见仙子扬唇一笑:“我知道你心爱的猫儿,现身在何处~”
“此话当真?”红瞳微眯。
“我不单知道猫在何处,我还知道~那只鸽子的下落...”
白惜月话音未落,只见座上的玄衫仙人激动起身,硬生克制住了澎湃的心绪,声线稍显颤抖地说了三个字:
“带我去。”
第86章 鸿门宴,真假身
差不多临到三日之限的最后一刻, 一封笺口烫了天家金印的宴帖,终是姗姗来迟的送入了西天沧云宫。
本是一脸郁色的沧云兮,神情立改, 殷红欲滴的唇角挂上了一丝...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看的一旁的沧云暖是心头一跳,她鲜少地纠起了眉头:“兮儿,天帝不愿娶你, 你何苦逼他呢?你听阿姊的话, 算了,不要再和他纠缠了...”
“不, 他越是不想娶我,我就越是要嫁给他, 他让我难过, 我也绝不会...让他好受半分!”沧云兮的语气很是冷硬,眸中寒光乍现,“他不是骄傲的很吗?甚至连骗我都不屑吗?哼, 我偏偏要他...向我低头认错, 乖乖的迎我为后!”
既然没有爱, 索性就拿恨做筹码,如此不死不休, 亦不失为一种痛快!
沧云暖不再劝说,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陷入无可救药的偏执, 却无能为力莫可奈何...
“母神...”沧云静见母亲黯然, 上前去牵住她的手, 忿忿道,“小姨历经坎坷,天帝必须还她一个公道!沧云宫屹立西天万万年, 我们白虎一族更是万千兽族之首,岂能任由天庭欺辱?”
沉吟片刻,沧云暖终是微微颔首:“回天宫礼官,这帖子...我沧云宫应下了。”
此时的天庭已向晚,盏盏宫灯被渐次点亮,灯火通明一如这数十万年来的任何一个夜晚。
而这数十万年来,天庭从未变过,浮于表面的安宁祥和之下,始终暗潮涌动,征伐不休。
一如今日。
晚宴就设在紫微宫清和殿,寂遥独坐九层玉阶上的御座,而白惜月和孟怀枝,则位列玉阶下右侧的两张席案。
其实,孟怀枝本没必要参与今夜这场鸿门宴,但他怕沧云宫届时恼羞成怒,冲动犯事伤了小狐狸。再者说,他往这儿一坐,便表明了苍龙阁的立场,就算北疆和西天联合逼宫,也得先掂量掂量。
很快,沧云宫的三位仙子,同玄冥大帝玄虞一同到场,说了一些场面话之后,各自于左侧的席案落座。
沧云静属实没想到孟怀枝会出现在这里,一入大殿,视线就牢牢锁定了那一袭金龙墨袍的仙君,片刻不得移。
恍然想起很久以前,那时他还是一身白衣的少年,安静随在他父君的身侧。当初的少年早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郎君,并且毫无疑义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君位,如今这墨色流淌的官服一加身,倒更显得深沉难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