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成为“废人”之后(134)

这还不算,赶了人之后,齐茂行还干脆叫来奉书,叫他吩咐了庄子上守门的下人,往后凡是侯府来人,一概全都拦了,不论是谁,全都不许他们进门半步!

奉书许久未见过发这么大火儿的主子了,闻言一句不敢多说,应了一声,便立即小跑出去传了下去,

倒是苏磬音,见他这般动怒,在一旁劝了一句:“你别生气,都已经出来了,再为了齐侯府计较,不值当的。”

齐茂行闻言顿了顿,与她沉声开了口:“我不是为了自个,是因这老虔妇竟连你也算计……”

袁嬷嬷是侯府老太太身边最亲信的嬷嬷,也是自小看着齐茂行长大的,这会儿能叫他骂出一句“老虔妇”来,可见,是当真气到了极处。

苏磬音却是并不太当回事,不过听着这话,她倒是也想到了什么,只是有些沉思的问道:“你,自个想留后吗?”

老实讲,就算是眼下与齐茂行两情相悦,相处甚欢,可叫苏磬音为了他怀孕生子,她也是要掂量掂量的,这不单单是一个孩子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她的后半辈子。

至于叫旁人来为齐二生,叫她来养?

齐二但凡敢说出这话来,苏磬音此刻面上不显,可微笑里却已经带了危险的凉气。

“不想!”

齐茂行天生敏锐的五感,也叫他立时察觉了这其中的危险,更莫提,莫说他并非真的废了,就算是真的活不得几日,他这性子,原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留后的执念。

他猛地抬头,神色认真:“你莫听着老虔婆胡言乱语,什么留后心疼,我看,只怕是祖父压不住齐君行,想再要一个听话好拿捏的子嗣后代罢了!”

“你莫要上了她的当!”

苏磬音听着,只抬了抬嘴角,也没有再多提,只又转了话头:“你明日还去庄子上解毒吗?”

最近这阵子,苗太医那厢不知道什么毛病,非说什么解毒到了要紧的时候,叫齐二去温汤庄子里解毒的次数,明显变多了,就连每次过去的时间,也都要比之前一月里长了许多。

苏磬音私心里恨极了这不负责的庸医,可偏偏面上却一个字不能多言,反而也要装出一副期待的模样来,常常关心。

齐茂行闻言,面上却隐隐露出几分躲闪般的意思来,侧过头,只低低应了一句:“嗯,我想着,明日便也不去练箭了,趁着你还歇息的时候,一早起来,就直接过去,也好早日回来,与你多待一会儿。”

苏磬音听着后头坦率至极的话,便又有些羞涩似的抿抿嘴:“那我明天一早起来送你?”

齐茂行立即摇头:“不必麻烦,你睡得晚,就只管好好歇着,等我回来就是。”

苏磬音听着,便也答应下来。

袁嬷嬷过来,就已是下午时候,之后两人一道用了膳,苏磬音想着夜里早些睡,若是可以,还能早点起来送送齐二,因此难得的没有再多耽搁,天色才刚沉下来,便叫水洗漱了,与齐二在炕上隔着小案,一人一边的躺了下来。

苏磬音的睡眠质量是很好的,不光时间长,并且睡的很沉,寻常情况下,一整夜都不会起来一次。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譬如偶尔小日子里不舒服时,就会整夜难安。

最近这天气一日赛一日的炎热,苏磬音整日住在学堂庄子里,虽没有冰块能用,但是山后有清泉凛冽,用的时候径直取来,冲了干花凉茶径直入口,也是会舒服的叫人忍不住一个激灵。

刚到了新家安置,琐碎事自然多一些,加上苏磬音又常去存茂堂里教书,月白石青最近便不大留意她的饮食。

而齐茂行对于在意的人,虽是处处都要操心的不放心性子,但他到底年轻,自个又是个身强体壮、不畏寒暑的,也从来不觉得大热天里用些凉水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更不会知道女子喝多了凉水会不痛快。

就这般,没人拦着,苏磬音自个贪凉,连着用了半个月的凉茶凉水,结果没舒服几日,便立即受到了教训——

半夜里,小腹沉沉坠坠的,将她生生的疼醒了。

苏磬音蜷缩着身子睁开眼,半睡半醒间,都难受的渗出一层薄汗。

她在炕上长长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略一挪动,身下传来的不适感,就立即告诉了她这般难受的缘故——

又到了每月都会来一遭的时候了,并且这一次来的,显然是十分不顺的一回。

外头远远传来了梆子声响,苏磬音抬头看了看纱窗,天色还衬的一团墨一般,至多也就是三更天,也就是凌晨左右,她才刚睡下一个时辰。

她的习惯,夜里身边是向来不需丫鬟守夜服侍的,这会儿虽然很不舒服,但是这种小事,她也没有娇贵到再专门去叫月白石青半夜爬起来伺候她。

捂着肚子坐起身来,苏磬音便只借着窗外皎白月光悄没声息的踩着布鞋下来,去柜子里取了换洗的衣裳布带。

房间足够,为了干净方便,她也仍旧与皇庄一样,将洗漱方便的地方设在了小门后的隔间,若要更衣,就还要出去一遭。

苏磬音扭头瞧着一眼夜色里看不分明的另一面,为了不吵醒齐茂行,尽量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

从隔间回来,她又端着铜烛台在外头寻着了装在加棉竹篓里的大茶壶,睡前月白是沏了滚烫的水下去的,这时候摸着,也还是微微的烫手,趁热倒出来,正好入口。

直到一碗温水下肚,舒服了许多的苏磬音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放下烛火,转过身,也有余力发觉到,屋里的齐二竟是异常的安静,一丝儿动静都没有。

这倒怪了,齐二不是一向睡得灵醒的很,之前他受伤的时候,在苏府里同睡一张架子床,她不论什么时候起来,一扭头,齐二都必然是大睁着眼睛等着她,清醒的很!

这一晚,怎么睡得这般死沉了?难道是因为炕上宽敞,隔得远了?

别是早已被吵醒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话吧?

这么想着,苏磬音放下了手里茶碗,坐在自个的一边炕沿,扭头朝齐茂行睡下的方向看了一眼,面带笑意,轻轻的叫了一声:“齐二?”

一派寂静。

苏磬音停顿几息功夫,隐隐觉着不太对,一时有些心慌的扬高了声音:“齐二!你在吗?”

仍旧没有丁点回应。

苏磬音这才觉着心下一慌,起身朝着齐茂行的方向匆匆挪去。

炕头上隔着小案,隐约似是有个黑影,但是伸手去按下了,便会发现薄被下头,只是随意摆了一个竹夫人,并没有她刚才以为的齐二在。

苏磬音跪坐在空荡的被褥旁愣了两息功夫,方才还晕乎乎的头脑像是叫谁照头泼了一盆凉水下来似的,清醒的叫人打颤。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先低头去炕下找了齐二的鞋子,屋里穿的单底布鞋还对得整整齐齐,放在脚踏,可脚踏旁外头才会穿的厚实长靴,却是不见了。

顺着靴子,扭头去看屏风上搭着的衣衫,却是整整齐齐的放着,没有丁点动过的痕迹。

没穿衣裳,却是穿了外出的靴子?

苏磬音迷惑的皱了眉头,先将屋里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甚至连他刚刚去过的隔间也有看了一回,当然不会有,空荡的活像是一场噩梦。

她连外头衣裳都顾不得穿,趿着鞋子便又猛地开了房门。

屋外月华似水,蛙鸣声声,利落的一览无余。

齐二,却仍旧不见丁点踪迹。

第97章

正是五更天, 月明星稀,夜风阵阵,为这炎炎夏夜送来阵阵凉意。

张家庄子西北面的偏院里,从前是住了一房人的, 如今只住着苗太医一个。

在一派寂静中, 院墙处忽的传来一声的似有似无隐约声响, 紧接着,便是窗扇被人从外头撬开, 开启, 屋内地砖上,便又是一道轻巧至极的落地声,像是狸猫的肉垫从窗台落下,既矫捷又隐蔽, 若不是正巧亲眼看着着, 只怕就算在屋里里, 也决计不会发觉从外头跳进来了一个人。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但是坐在炕头,已经等了许久的苗太医还是忍不住的眯了眯眼睛, 在心里默默的叫了个好——

这位小齐将军的身手, 当真是他见过最漂亮的, 也难道殿下把这么要紧的事儿,都能这般信任的交给他。

齐茂行早在进屋之前,就已经听出了屋内苗太医的呼吸是清醒的,进来后借着窗外的清冷月色,瞟了一眼袒着膀子,露着干瘦上身的苗太医,随口打了一句招呼:“苗太医又起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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