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没有贸然加入战团,她就在一边紧盯着沈大寿。
说是械斗,真出人命的少,别看打的不开交,到底也不会下死命招呼,出了人命,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可是沈原发现不对,张村有几个人是下死手的,她捏紧了棍子。
沈原紧紧盯着,围观的孩子也不少,在一边大喊大叫的,沈原拉过沈家村的一个孩子:“快回去告诉大爷爷,张村打人要出人命了!”
那孩子一溜烟跑了,沈原正好看见有人的锄头对着一个村民的脑袋上就砸,她几步窜过去,棍子一挑,把锄头挑飞,然后一戳,戳在那人的胸口,那人踉跄几步。
这伤现在是感觉不到,以后这人要是不调养好了干重活,那会落下大病根的。
沈原下重手也是因为这人阴毒,奔着要人的命下手。
她还大喊:“张村要杀人啦!”
这时候张村的一个人正好一石头敲在沈家村的一个村民脑袋上,那血就呼呼的往外冒。
被打那人还想逞强,扑上去替自己报仇,沈原窜过去把他绊倒,按住他大叫:“大米叔死啦!”然后贴着沈大米的耳朵:“装死啊!”
沈大米两眼一翻,腿还抽搐了几下,沈原心里给他点了个攒,头上那伤其实也就看着吓人,人命是不会出的,可是流了这么多血,想来人也要晕上几天。
打架归打架,出人命了可是了不得,张村的人听了慢慢就停了手,两方人马又开始泾渭分明起来。
那被沈原戳了胸口的人还道:“装什么装,那小兔崽子戳了我一棍子,我这胸口还疼呢!”
沈原嚎啕,爹啊,那龟孙子刚才拿锄头敲大梁叔脑袋,大梁叔差点也死啦!”
毕竟现在倒下的是沈家村的人,那人拿锄头敲人脑袋也不是一个人看见,当时可能不在意,现在被沈原一提,沈家村人眼睛都红了:“我看到了!”
“我也看见了!妈的,你们张村人好歹毒啊!”
“今天我们就打死你们这帮龟孙!”
眼看争斗又起,沈家村的里正来了,首先就把自己村的人喝住,然后跪在沈大米身边,老泪纵横:“大米啊,叔我对不起你,你老娘还在家等着你呐!”
哭嚎间,张村的里正也来了,他也是心慌气短,说来说去是他们村不占理,还伤了人命,这可不是好完结的,两村这么近,真要死了人,那张村以后和沈家村就结仇了。
里正都来了,村民们只能互相瞪着。
一个走四方的郎中被沈家村人找来看沈大米。
那郎中诊了脉,就道:“好悬啊,就差那么一点,命还在,快些担回家,这是要好好养着的!我先拿针给稳着!”
张村的里正听人还有口气,他才舒了口气,只要人活着就行,那就不会结下死仇。
现在就商量事情怎么处理吧。
沈大米看病吃药,那银子得张村来,你们村的龟孙拿锄头砸人脑袋,好在人没事,否则当然也不能罢休。
商量的结果,张村给沈大米家三两银子养病,以后有了问题都不许再说了,至于那个用锄头砸人脑袋的村民,因为沈家村人没事,这也要不到赔偿。
水道怎么解决?
放水啊,还能怎么办。因为这水着实不多,所以沈家村先用两天,剩下的时间就一村用一个白天,一村用一个晚上,大家都派人在这里看着。
水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沈原回去问沈大寿:“那为什么不开始就坐下来谈?”一开始这么的,大家也不用打了啊。
沈大寿道:“谁听你?不先打一架看看谁强谁孬,哪个和你谈。”
哦,这个意思就是谈判桌你都爬不上,还谈个屁。
倒是沈大米婆娘给沈原家送了一只老母鸡来,沈大米那伤养是要养着,可也用不了三两银子,那婆娘听说是二妮提醒丈夫装死,现在得了赔偿自然也就来谢谢二妮。
沈原馋的流口水:“娘,那鸡是人家送的,吃了吧?”
李氏还有些不舍:“正下蛋呢,要不等两日,等麦子收了,大家也补补?”
好吧。
今年虽然缺水,好在县太爷有能力,基本保证了农田用水,麦子没去年好,可也不算歉收,麦穗一天天沉甸甸起来。
大家也开始忙活起来,这时候老天反倒开始下雨了,要不说贼老天呢,要你下雨的时候你没动静,现在眼看粮食要收获,你到开始下个不停,家家户户唉声叹气的。
好在下了两天,雨停了,天还是阴阴的,那不管了,赶紧动手,每家每户都是天黑了都不想回家,地里支起火把也要干。
沈原和大妮就负责一日三餐和家务家畜,沈大寿和李氏几乎都不回来吃饭,都给送到地里,他们吃了接着干,晚上回到家,随便洗一下就睡觉,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继续干活,人就跟机器一样,家家都这样。
沈原深刻的了解到了农民的不易。
麦子进了门也不见得就是收成,还得晾晒,要不然捂在一起就发霉发芽了。
老天爷还是给了人们一条活路,抢下来的麦子搁在家里三天,太阳终于出来了,赶紧晾晒。
前后忙了大半个月,人才能松口气,接着沈原看着沈大寿把该交的税粮又背出去了。
李氏在家里嘀嘀咕咕,今年老天爷不帮忙,那秸秆都发霉了,顾着粮食都来不及当然不会考虑秸秆,可是麦秸秆也是好东西,铺房子顶啦,垫炕啦,都有用,反倒是这些挑剩下的才是柴火。
秸秆火力不够,一把秸秆哄一下一烧就没了,煮一顿饭得烧掉好大一堆秸秆,用来引火还是不错的,乡下就没东西能浪费。
看着一大半粮食没了,沈原再心疼也没辙,好在这不是第一次目睹,她也没跟着沈大寿一起过去。
李氏这回没骗人,把那只老母鸡杀了,一家子团团围着吃了一顿好的。
鸡腿鸡翅膀归了三个孩子和沈大寿,李氏啃鸡头。
沈大郎吃的是鸡腿,他刚想张口,看见沈原阴测测的眼神,一个激灵,讨好的把鸡腿上的肉撕了下来:“大姐二姐也吃。”
大妮刚想说不用,沈原拿过来就和大妮分了:“吃,难得这小子记得我们!”
沈大寿笑笑,把自己那个鸡腿上的肉分了一半给李氏。
一家子把一只鸡吃的精光,鸡骨头都没舍得扔,李氏说:“明天加水熬一熬,又是一碗鸡汤!”
沈原嘴角直抽抽。
麦子收了地里还有活,大人还是要忙的,此刻已经是夏末,孩子们还在粘知了,这玩意也能吃,吃着还挺香的。
反正这里的孩子们奔跑在田野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起来是自由自在的。但是沈原也知道,他们祖祖辈辈都被定死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意外,这一辈子看的也就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土地。
就说进城吧,沈原也是现在才知道,乡下人进城还要到里正那里拿保牌,赶到城里把牌子交上去,告诉衙门里的人,自己是哪里人,来城里干什么,要多长时间,然后才能去办事,完了还得拿着牌子才能出城回家。
你想怀揣银子(还没银子呢)游历四方?做梦吧你!
没牌子(有的是身份通关文书),你连城都进不了。
所以那个疑似任务者,吵着要进城才会被家里人当邪祟附体的,谁没事进城啊?
读书看似唯一的通天梯,可如今的书真不是老百姓能读得起的,不要说笔墨纸砚这些,就是请先生的束脩,沈家村就没一家花的起。
本地的名流,也就是李氏娘家那个员外,好像是个什么监生,还是个捐监,就是说,这名头还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虽然沈原这次的老家不算穷山恶水,可也绝对称不上有芝兰之韵。
她也想过想让沈大郎念书,看看条件,就默默的闭嘴了,开口说一句话简单,站在道德制高点怪沈大寿夫妻也可以,但是拿不出这个脸。
学习,从古至今都是最贵的。
第97章 外戚六
年复一年,讲的就是沈原现在的生活,今年年景不好,过年的新衣服也就没了,去年的拿出来穿,要是小了,把折进去的布发出来一些就行了,在乡下没补丁的衣服就是好衣服。
今年李氏回娘家,东西也没去年好,不过也还算过得去,没了猪油猪肉,换了一篮子鸡蛋,几斤粗面,沈原也没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