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清风迎面扑来,赵越栖四散的墨发被扬起,细碎的发尾宛若轻羽,时不时撩在符声脸颊,让她有些痒意。
“拿走。”终于忍不住,符声垂眸低声道。
赵越栖心虚地迅速将手放好,眨了眨眼,乌眸故作茫然地露出无辜神色。
“拿走脸上这一缕头发。”符声装作不知他的心虚,继续道。
“诶?”赵越栖迅速抬手,然而将要贴近眼前人的面颊时却慢了下来,带了认真的小心翼翼,指尖微颤,擦过光滑的肌肤时更是一慌,忙将那缕墨发勾住攥在手中。
撩一缕头发而已,慌张什么?符声顿觉赵越栖像一只极易受惊的毛茸茸。
若是时间充裕,她未必会放走或无心或有意都在引诱她的这只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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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孙苟来接你,回去再修养两日便可彻底恢复。”将赵越栖送回竹宅的当天下午,符声就去鹤州县找到了孙苟。
听到符声让他去暖泉村接人的消息的瞬间,孙苟顿变苦瓜脸。赵越栖让他别去找他,师父让他赶紧把人接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接赵越栖回京复命,反贼平昌王的余党皆已清干净,虽已给京城发了急信,但他们平完了反贼余党再滞留许久,只会平白惹人猜忌。
符声不知道孙苟的想法,只知道孙苟答应将人带走。
“好。”不知道赵越栖又想了什么,答应得没有一丝不情愿。
符声采药再下山回来,赵越栖已然不在。
接连半月,符声的生活又回归了之前的宁静。
直到半月后的某天暮色,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了她的院前。
一身俊逸墨蓝长袍的赵越栖拎着两个木箱子回到了竹宅。
“近些日子睡得不安稳,生怕醒来身体再发生异变,加之京城人多眼杂,各方眼线太多,一旦我会变成食铁兽这般妖异的事情暴露出去,定会有人拿它做文章。我一人的生死事小,动荡社稷却是严重。”
“身体问题解决前我只能暂时离开京城,而我信任的只有你。”赵越栖眸光坦然赤城,专注地看着不发一言的符声,声音微低,“所以……可以收留我一段时间么?等我掌握身体变化的规律……”
“你辞去官职了?”符声淡声问道。
“不曾,”他是想辞官,然而上面那位并不放人,不然他也不会离开大半个月,逼得他不得不走个曲线,“鹤州县贪|腐严重,平叛结束后需要清理一下官府内部,我此次便是以钦差身份常服暗访。”
“身为钦差,住在暖泉村处理公务、暗访民情不会不方便么?”符声挑眉。
“任何困难我都能够克服。”只要在她身边。赵越栖暗想。
“你住东侧间。”看赵越栖铁了心要蹭住宿,符声不再迂回,将竹宅唯二的另一间卧房给了他。
“好。”赵越栖黑眸瞬间亮起,唇角压不住地往上扬起,脸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无害而赤诚。
呵,她可是给了他多次机会了。
是猎物自己又再次撞入笼中,身为笼子的主人,她会放走一次两次,但不代表次次都会将猎物放走。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发晚了QAQ
本来以为睡一觉感冒就好了,没想到今天加重了,找不到码字的状态没能及时补上(抱住我的锅)
小可爱们一定要多喝水多吃水果按时作息多锻炼呀,么么哒w
☆、小乌龟18
在其位谋其政,虽然赵越栖接下查贪|腐任务的初衷是为了接近符声,但该做的工作毫不含糊,在暖泉村入住的第二天便去了鹤州县。
鹤州县只与暖泉村隔了两座山,快马走官路不用两个时辰,赵越栖初期便是早出晚归,许是发现了线索,渐渐变成两三日一往返。
“途径府城正巧见堇色斋做出新的点心,给你带了些,消消食之后再吃罢。”赵越栖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迈进屋内,将点心放在桌上后看向站在书桌旁看他的人。
“嗯。”符声将笔置于笔架,瞥了眼赵越栖身上虽然已经干透,但略显皱皱巴巴还带有泥灰的衣服,“落水了?”
“侧间炉上温着水,去换洗吧。”
“嗯。”赵越栖眼眸弯起,满足地点头应下。她是在关心他对吗?果然,未将湿衣换下是对的。
中午去看需要修筑的河堤时不慎脚底一滑,摔进了水中,好在他滑下的地方水不深,还有些河堤碎石垫着,旁边亦有人相助,所以除了衣衫湿掉没什么问题。
手头上的线索都已经派人去核实,巡视完堤坝的他一心只想早点回来找符声,加上有心博关注,他根本没有过换衣服的打算。
洗完澡,晾晒好衣服,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
月上梢头,在云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途径的符声的房间可以看到伫立在窗前的身影,纤细的身影似乎仍在书桌前作画,腕间移动。
赵越栖回自己房间的脚步一顿。
夜风掀起几缕半干的墨发,胸前松散的里衣灌入些风而将领口掀得愈明显。
他回到暖泉村已经近半月,但他将某个人刻上他的专属章的计划却迟迟未有进展。
晚风稍歇,遮月的云雾飘散离去,露出盈满的圆月。
是月圆之夜。赵越栖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将他照得一览无余。
一如他的心思。
既然想将那人据为己有,他总要做些什么才是。不然,遥遥无期。
回屋的脚步一转,他抬手用力摩|擦了下泛凉意的唇瓣,走向了灯火仍亮的房间。
“扣扣扣……”轻轻的扣门声响起,符声抬眸瞥了眼仍敞着的房门和只着里衣的赵越栖,她的眸色忽地微暗。
门口的人唇瓣绯红,里衣领口松散,只腰间松垮系住一根系带,乌眸水润莹亮满含小心翼翼,与白日常人面前的他判若两人。
可口的小动物终是自己送上门了啊。
“门没关,进便是。”她还以为赵越栖会安静地待到她离开。
“怎么了,有事么?”符声将晾干的画卷收起,在盆中净完手,疑惑道。
“方才我感觉身体有些异样,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变成食铁兽,心中有些不安。”赵越栖说着轻轻垂了垂卷翘的长睫,殷红的唇瓣抿了抿,似乎因为向对方寻求安全感的安慰有些羞赧。
见符声不曾接话,赵越栖又继续说:“正好,阿声可以借这次机会探寻异变的原因。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符声挑眉。她对他异变的好奇确实没有遮掩。
“身体有哪些异样?”忽略了赵越栖明显漏洞百出的话,符声顺着接道。
“骨头……”赵越栖回想着上次的感受,将其模糊淡化成预兆的程度,装作努力感受的样子感受一瞬才继续道,“骨头隐隐作痛,很淡,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轮圆月莫名心慌。”
赵越栖面不改色地撒着谎,想着之前看过的月圆之夜妖变的志怪小说,和上次变身那夜恰好是圆月,谎话越说越真:“那月亮被遮住时还没什么感觉,就在方才,月光洒在身上时全身的骨头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仿佛会呼吸。”
“你是说,月圆之夜吸收月之精华才导致你发生了异变?”压下嘴角的笑意,符声假装信了赵越栖的一番鬼话,眉心轻皱,顺着赵越栖编的精怪故事问道。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赵越栖眨了眨眼睛,神色极其无辜,转而又垂下眉眼,语气低落,“我若真是精怪,符声可还敢与我……”
烛火掩映下,赵越栖眉眼低垂,仿佛一只耷拉着大耳朵的长耳兔,透着乖巧无辜又可怜的姿态,还是一只貌美的小可怜。
“精怪又如何?”昏暗的光线隐藏了符声渐深的眸色。
“过来,我且检查一下。”符声余光瞥了眼圆凳,示意赵越栖过来。
赵越栖编的精怪身份是假,但他会变成熊猫却是真的,虽然多次查探无果,但她对其缘由还是很好奇的。正好,可以看看他要做什么。
“嗯。”赵越栖顺着符声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符声的床榻,至于旁边的两个圆凳和一米高的小桌,果断忽略,抬脚便朝着床榻走去。
见赵越栖直奔她的床,十分自然地坐在床边,倾侧脑袋疑惑地看她为什么还不过去,符声只无声勾了勾唇角,随即敛起笑意,没有让赵越栖换位置,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