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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这小子不是说只是过呼吸吗？怎么还没醒？”模模糊糊的, 太宰治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是熟悉的蛞蝓的声音，真烦啊。
是啊, 为什么自己还没醒呢？
太宰治在内心问自己，为什么自己还没死呢？
他明明都已经从楼顶上一跃而下了, 为什么还没死？
为什么要让他再次醒过来, 看到这样的一个世界？看到织田作在开开心心地上学，毫无阴霾地迈向自己的梦想, 看到安吾还是织田作的学长, 两人一同当义工一道商量未来的样子, 看到芥川兄妹如此自然地和小孩子们混成一片，理所当然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看到森医生依然那样一副干劲满满向上爬的样子, 看到……一个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和自己认知中的截然不同的中原中也？
这样的世界已经足够美好了，美好到就算没有他也完全无所谓的程度了, 更不要提在这个世界，就连他存在的证明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世界,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呢？
隐约之间, 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接近过自己，但是很快又离去了。
是啊, 就让自己这样沉睡下去，最好一睡不醒。
“喂，小子，醒醒！”恍惚间, 太宰治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用力地摇晃自己，真是的, 都说了让他睡下去啊！
明明完全不想睁开眼睛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了，他睁眼便看到一个男人焦急的脸庞和那背后汹涌扑来的海水。
“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男人说着，抱上他就往前冲去。
抱上他？
太宰治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却只看到额前垂落下来的褚红色的发丝。
褚红色？他这是变成中也那个蛞蝓了？
什么情况？
但是很快他就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因为下一秒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漫天的炮火，朝着他们过来的，几乎遮天蔽日的炮火和怎么看怎么不善的飞机。
“趴下！”不远处的女性声音响起，抱着中也的男人立刻一个前扑，女人已经冲了过来，她的身体两侧展开的舰装同时开火，在半空中将正飞过来的炮弹打爆。
“快，继续往前，前面就是避难所了！”女人大声地说着，一边举起了手中的太刀，狠狠地切断了一块飞过来的弹片。
看着这硝烟漫天的战场，太宰治忍不住地有些讶异，中也那家伙不是作为荒霸吐而诞生，相反是出生在这样的战场上的吗？
但是他的这个疑问显然没能得到回答，这具身体的眼睛就再次闭了起来。
靠，这条蛞蝓搞什么！为什么在不想醒的时候醒来，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睡过去！
太宰治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然而他看到的东西却丝毫不连贯，上一个场景和下一个场景之间没有任何连续性可言。
“中也你好厉害啊。”黑发碧眼，有着典型欧美面容的男人大笑着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居然可以操纵重力，我觉得中也你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指挥官的。”
“那些深海真麻烦，数量也太多了，完全清理不过来。”太宰治用第一视角看着年少的中原中也和对面的男人说话，以他的实力竟然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随即他又想起来先前看到的那一幕，那样漫天的炮火和异形的飞机，那是货真价实的战争，绝对不是简单的几个人就能改变局面的真正的战争。这种一旦开启，便如同绞肉机一样的玩意儿，他年幼的时候只在后方看到过几幕零星，却已经给他一种仿佛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
“没关系，去报考海军学校吧，今年的招生@#￥……”
画面再次晦暗，重新亮起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桌对面的男人笑着对他说道，“恭喜，中原君，虽然你是人造人，在身形上也有所缺陷，但是万幸的是，你的基因端粒和染色体都是正常的，没有寿命上的限制。”
“院长你说话别大喘气成么？寿命没问题真是太好了……不过身形缺陷是什么啊？”太宰治能感受到中也受惊之后放松的感觉，与此同时他也有些好奇，身形缺陷该不会是指身高吧？
“简单地说就是你的身高被限制了，恐怕此生都没办法超过160吧？”对面的院长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笑容来。
“切！”所有一切复杂的情绪，最后都只汇成了这个字眼。
噗，小矮子居然真的怎么都不可能超过一米六。
画面再次变暗，重新出现的又是无边的大海、碎裂的残骸和随处可见的鲜血。
“中也……快跑，你是我们小队唯一一个还能活着逃出去的人。”不远处的一个人狼狈地捂着肩膀，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倒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的家伙，“我们的运气真不好……第一次演习就遇到深海进攻……”
“闭嘴，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中也的身形似乎是飘浮在半空中的，但是他同样似乎受伤不轻的样子，连中也这样的战斗力都会受伤不轻，对面的……
太宰治通过中原中也的眼睛，看到了对面悬浮在海面上巨大而可怖的怪物，一双粗壮的大手怪异地接续在狰狞的巨嘴两侧，巨嘴的上方偏偏还连接着一个像是少女一样的人物，少女的身侧全是密密麻麻的炮管，白发红眸的她似乎看到了这边的动静，齐齐转动炮管指向这边。
这就是……深海？
太宰治只看到炮口冒出火光，画面再一次切换。
这次出现的，像是大学的课堂，干净的教室里，大批穿着蓝白双色海军制服的学生，还有在讲台上对着黑板进行讲解的老师，老师的声音响亮地回荡在教室里，“……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如果遇到了镜像空间，必须及时击破空间锚点，然后赶在空间破碎之前脱离。”
下课铃声响起，这位并不年轻的老师也没有拖堂的意思，挥手示意学生们可以走了。
中也正在收拾钢笔和本子的时候，一个太宰治觉得有些眼熟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这个少女和之前见过的那个有相当明显的不同，但是他还是听到中也有熟稔的声音呼唤道：“Z1，你那边的课程也结束了？”
“是啊，下午的课是舰娘和指挥官一起上的……”
画面切断的毫无征兆，但是太宰治已经习惯了，他想，他大概是无意间触碰到了中也的记忆，所以才会这样跳来跳去，好在顺序应该还是正常的，不然就算是他也会有点头疼呢。
“第三编队，第三编队，D17点集合，准备出击。”电线杆上的喇叭大声地呼喊道。
一群学生立刻整齐地朝着某个方向跑过去，中也的个子在这群学生里居然并不显得特别矮，太宰治甚至在前排看到了几个同样一脸稚嫩的妹子。
“你们的工作就是掩护第一梯队进攻，全体学生连接上你们的精神网络，并且禁止使用特殊能力，所有指令都只允许从精神网络里发出，明白了吗？”教官的声音传来，学生们整齐地应和道。
随即太宰治便感觉到自己的世界里有什么别的东西和自己连接上了，那种互相都是透明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地颤抖起来，但是他现在只是身处别人的记忆之中，根本无法控制这种感觉。
那种温暖、温和的感觉。
在下一秒，那种感觉就变得阴冷而死寂，就像是他入水之后泡在水中的感觉。
太宰治有些惊讶地发现，这种感情竟然是来自中原中也的内心。
“那个孩子没事吧？”门外能隐约听到对话。
“太不幸了，他的初始舰都已经可以签誓言契约了，结果居然遇到这种事情，真是不幸……”
“镜像空间碎裂的话，来不及逃出来的人都会死在里面，太残酷了。”
婚戒？太宰治试图去看中原中也的手，却因为对方的动作怎么都看不到。不过他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自己见到的那个Z1和刚刚记忆中看到的那个不一样，因为之前的Z1已经死，不，已经沉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