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走向计算机区域,挑了几本讲解“青少儿编程”的热销书,到一旁的卡座翻看。
才看了个目录,她就自卑了。
刘培培:……
现在的小孩这么厉害的吗?
离散数学?
网络与通信?
还有……算、算法?
这些都是她上大学后才听过的好吗?
转念,她忽然又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什么成不了大神了。
唉,是自己太菜、太孤陋寡闻了!
刘培培想起以前,刚认识慕言谌的时候,她就在他桌上见过类似的书。
她静下心来,挑了算法那章来看。
看着看着,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元培。
陶子见了面试者,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通知hr小姐姐发offer。
不是面试者能力有多强、经验有多丰富,恰恰相反,对方只是一个实习生。之所以给他offer,不过是骑驴找马。
招人,不可能招不到合适的就“宁缺毋滥”。合适都是相对的,当下,这个实习生最合适。
他比不上那些工作了几年的,那些工作几年的也不值那些价。与其高价找那些干不了大事的人,还不如直接低价选个做杂事的。反正,杂事还是很多的,且总要有人做。
offer是发了,但陶子还是有满肚子的槽要吐给刘培培听。只是,刚到临时办公室的门口,陶子便发觉不对:咦?她去哪儿了?
东单书城。
刘培培不敢相信,这样的传销书竟然会出现这么明显且低级的编码问题。谨慎起见,她再次通读了示例代码。结果,和第一次一模一样。
它算出的结果是对的,但仅对当前数据来说是对的。如果换成其他数据,就可能出现结果不完整的情况。这就是bug。
她拍下照片,将出错的那行代码改成正确的。
改完后,她迷茫了:我改了这个有什么用吗?
有用!
技术书里,再牛的作者都会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以期读者指正。
然而,她从前言看到附录,封面寻到封底,都没找到这样的联系方式。倒是有一个二维码可以扫,她扫过去,是一个推广他们工作室的公众号。
她翻遍公众号,别说“勘误”了,就连“留言”的按钮都没有。只有一个辅导问题的企鹅群挂在页面上。
刘培培:……
他看不起的到底是谁?祖国的花朵还是现在的家长?
她加了企鹅群,并找到了群主——作者的企鹅号,私聊。她条理清晰且尽量谦和地指出某书、某页、某处的错误,并讲出缘由。
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对方回复。
她便买了这本书,以及其他书籍,准备打道回府。
御香榭。
作者回复了她,并修改了错误代码,附言:似乎应该这么写。
对着新的代码,刘培培扶额:这位老师的编码能力真的只有这样吗?先不说对错,明明一行代码就可以解决的事,他却搞得很复杂。颇有越改越偏的趋势。
她没有立即回复他,而是翻到书的前半部,下载了对应的软件,了解了该语言的编码规则。
一小时后,她写好了代码,并自测完成。
她做好了两手准备,先把修正后的那行代码截图给他,如果有必要,完整的代码也可以拷贝给他。
有时候,话说再多,都不及我写给你看。
消息发过去之后,她安静地坐在电脑面前等。等什么呢?当然是等他说:谢谢指正,下次再版,我会修正。然,等了好久之后,她发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她以为作者休息了,可是,群里回答学生问题的难道不是他吗?
“怎么了?”慕言谌见她对着电脑一脸愁容。
她怨念地看了慕言谌一眼,义愤填膺地把今天的遭遇跟他讲了,最后委屈巴巴地问:“他这样不回我几个意思啊?是死要面子还是不觉得我是对的?他这样不是误人子弟吗?搞得我以后都不敢让别人教我的小孩编程了。”
慕言谌轻笑着,想得可真远。
他接过她拽在手里的书:“我看看。”编程,于他而言,虽然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总归是研究过的。
刘培培:!
他要出山么?
“哪里?”
“这、这里。”
不肖片刻,他把书还给她:“你是对的。”不是哄她,是认真的。这么基础的算法问题,他不会弄错的。
“真的?不是附和我?”
“有必要吗?”
刘培培:……
好的。
转念,她福至心灵,激动地拉着慕言谌:“哥,我突然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你说。”这样的开头,让慕言谌些许自危。
干嘛这样看着她?她平时这么不靠谱的吗?
“人家说正事呢!”她贼笑嘻嘻,“我想到一个招人的新思路~”
她“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整体思想——先研究相关书籍,然后联系作者,表达敬意或指出勘误,视对方反应邀约。总能遇到几个好的,就算不答应入职,当顾问也是好的。
慕言谌对此表示支持:“可以试一下。”先不论方法是否可行,就冲她这份与众不同的想法,也值得鼓励。
然,她越说越激动,都不愿睡觉了,恨不得马上行动。
无奈,慕言谌只好提醒她:“你明天不上课了吗?”
刘培培瞬间石化:糟糕,忘记预习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培培就被慕言谌喊醒,去上课。
她的内心和身体是极不愿的,但,想想慕言谌的分期注资,她坚强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京都大学,公共教室。
这次她是第一个来的,没预习的功劳。
她在老位置坐下,翻开资料认真预习。
杜龛如往常一样,提前一小时到教室备课。课件早在一周前就准备好了,现在不过是唤醒一下略微久远的记忆。
与往常不同的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刘培培。
几乎同时,很认真却依旧无法进入状态的她,听到门口的动静也抬起了头。
目光相接,杜龛眼里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刘培培心下一凉,什么情况?
她眼神闪烁,面子功夫都忘记做了。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翻着课件。
杜龛眼里的笑意更甚,他把东西放上讲台。思量了一下,又下了讲台,朝她走去。
“砰-砰-砰-”随着脚步声临近,刘培培的心跳越加强烈。
在她眼里,杜老师这个人奇怪的很,说不上的奇怪。尤其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老师看一个学生该有的。
视线里,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在她身旁站定。感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刘培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才瞄了眼杜龛。
杜龛不以为意,翻了翻她的课件,见上面批注了一些符号。便拿起笔,不疾不徐,一边写着关键信息,一边给她讲解。如此几次,他放下了笔。
心绪不宁的刘培培:……
他刚才讲了些啥?
从她的表情,杜龛已经看出她的吸收程度。他神色未变,从皮夹里抽出名片,置于摊开的课件上:“以后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刘培培:!
说好的自学不要问别人呢?
当初,他拒绝陶子的话言犹在耳。
这明晃晃的区别,更坐实了刘培培对杜龛的怀疑。她在下面拽紧了拳头,终是下定决心问清楚。她抓起名片就要还他,却只看到他走向讲台的背影。
刘培培恨透了自己的优柔寡断。
错失了最佳机会的她,实在没有勇气特地去拒绝一个“可疑的陌生人”。最终,她吞下了那句在口腔徘徊的“杜老师”,坐了下来。
从这之后,预习效率原本就低的刘培培,更是看课件跟看天书似的。字字都认了,意思却没一个读进心里。
她最怕的,就是伤了陶子。
杜老师可是陶子看上的第一个异性,三维的!
没过多久,陶子来了。
心不在焉的刘培培,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你怎么了?”
刘培培默默把名片收进口袋:“那啥,我突然想到一个招人的方法……”她把昨晚想到的招人方法跟陶子说了。
她哪敢说实话啊!这脆弱的“塑料花友谊”难道不要了吗?只能先糊弄过去了,等下课再把名片给扔喽。
陶子五官皱得紧紧的,跟便秘似的:“还、还行吧。虽然操作起来比较困难,效果估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