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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写这一章查了5个多小时资料,你们肯定不信,我也不知道我在查些什么,最后用上的可能就一个知识点……
第42章
“苏……苏老师……”习惯性结磕巴,“36床。”
她看着苏寒山折腾氧气瓶,倒也比她轻松些就是了,可是谁不累?
她追上去,帮苏寒山一起搬,还仰着头说,“苏老师,你不用帮我的,我自己行!”他是病区主管,各种小组组长,哪有闲功夫每天帮她抬氧气?迟早得是她自己的事。
“会解决的!慢慢会正常运行!氧压会正常,防护物资会好起来!”苏寒山简短的话里透着坚定的力量。
“嗯!会的!”陶然相信他!苏老师说啥就是啥!
36床也是位老人家,姓何,插管上机。
相比35床的情绪波动,插管的何奶奶反而更镇定,此时是清醒的,手足都受缚不自由,只有眼里有隐隐泪光。
小豆一直在巡视,和陶然一起给何奶奶更换了氧气瓶。
苏寒山则在翻看陶然做的记录:气管插管深度;有无移位;人工气道滴注湿化液时间;口周、牙印、舌体、面颊等等皮肤情况、有无压疮;吸痰;气囊监测;血氧饱和度、心率、血压、血气指标监测;患者饮食排便翻身等等。
陶然在北雅危重症的工作经历让她有了自己的一套工作方式,细致而周到。
何奶奶的床头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什么陶然不得而知,但那个盒子显然对何奶奶很重要,她不允许任何人碰,陶然之前不小心动了一下,何奶奶的眼神明显就激动了。
苏寒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过了一会儿,拿着张纸条进来。
是给何奶奶的。
“奶奶,你看看。来了。”苏寒山把纸条拿到何奶奶眼前。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几个字:第七天,加油。
底下写着今天的日期。
何奶奶看过之后,似乎安心了,眼里更加湿润。
“我帮你收好啊。”苏寒山柔声说。
何奶奶眨眨眼,表示同意。
苏寒山便将何奶奶的宝贝盒子打开,慎重地将纸条进去。
陶然这会儿看清了,盒子里是一盒这样的纸条,应是按时间顺序放的,苏寒山将今天这张放在最上面,还给何奶奶看了看,“奶奶,放好了。”
何奶奶表情都轻松了不少,合上了眼。
陶然对这个盒子当然很好奇,但是现在也不方便问。
这个病房四个病人,都是陶然负责,三个清醒,一个昏迷。昏迷的是37床,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也是插管上机。
苏寒山逐一看了下情况,目前情况都还稳定,就没再说什么,离开,去别的病房了。
陶然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知道不知道她是陶然啊?
这个问题从脑中闪过以后又觉得自己很蠢。当然知道啊!背上都写了名字。
35床的黄奶奶此时却表现出异常来。
陶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走过去轻问,“黄奶奶,你怎么了?”
黄奶奶摇头。
但陶然在危重症病房工作小有时候,从黄奶奶躲闪尴尬的眼神就看出,黄奶奶这是有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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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了,上次猜蓝胖子闹钟获奖的读者,奖品已经寄出去了,是定制版北雅第一医院手机壳~这两天应该快到了。
你们说,何奶奶盒子里的纸条是谁写的?
第43章
陶然做了好一会儿工作,黄奶奶还执意不肯。
“丫头,你才多大啊,听声音年纪小着呢,怕是跟我孙女儿差不多……”好不容易,黄奶奶才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奶奶,我不小啦!24啦!”陶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黄奶奶缓缓摇头,“小啊,跟我孙女儿差不多……我可舍不得我孙女儿做这些……脏……”
“奶奶,您就当我是你孙女儿!孙女儿照顾奶奶,天经地义的!”
陶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黄奶奶实在急了,终于顺从了陶然,可直到清洁完毕,黄奶奶表情一直很别扭。
但,总算是有进展!
陶然又安抚了一阵黄奶奶,继续去忙其它的。
进舱第一天,八点接班,其实早上六点半就出发了,到下下午四点,没有一刻休息,监控着病人各项生命体征,一分一秒都不敢松懈,照顾病人事无巨细。
一直忙着的时候忽略了一些感受,到下班了,才觉得防护服裹在身上跟披了十几斤的大棉被一样,肩膀都是酸疼的,护目镜就跟戴了个紧箍咒一样,箍得头疼,水雾一直蒙在护目镜上,视野范围都变小了很多,也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把仪器看清、把活儿干完的,至于脸上的疼痛,都麻木了……
和4点接班的护士交接,然后经过污染区、半污染区、缓冲区和清洁区,把一层层防护脱掉,和小豆一起坐上回酒店的大巴时已经是晚上六点。
十二个小时,上车的时候,陶然的脚都有些发软。
和小豆一前一后坐下,两人都瘫靠在椅背上,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脸上、耳朵的疼痛愈加清晰起来。
大巴车等着同班的伙伴,一个个陆陆续续在车里坐下,最后一个是苏寒山。
陶然第一时间就去摸头发,摸到隔离帽的时候舒了口气:幸好幸好!决不能在苏老师面前暴露她发型粗犷的本质!
苏寒山在她旁边一排座位坐下,中间隔了走廊。
“苏老师好。”虽然她总是在苏寒山面前翻车,但不妨碍她越翻越勇,越翻越要拌乖巧。
苏寒山一脸倦色,“是你?”
“嗯!”她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也不觉得累了,“苏老师,你真的知道那个护士是我啊?是看名字认出的吗?”
苏寒山眼前出现那个挪氧气瓶的护士,淡淡一声“嗯”之后继续说,“12床你知道是谁吗?”
进舱第一天,只了解病人病情,哪里知道背景?她茫然摇头。
苏寒山眼睛慢慢合上,“是南雅医院医生,也是我的战友。”
陶然怔住。
“你负责的36床,是他插的管,插好后第二天,他出现症状。”
“他现在……是不是不太好?”陶然想起今天的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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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晚了……
过几天会尽量多更的。
第44章
插管敢死队……
与病人口腔正面相对,病毒、喷溅物迎面而来。
苏寒山默了一会儿没说话,陶然便知道,怕是真的不太好了……
“可是为什么……”陶然问题问了一半,没有再问了。
为什么?苏寒山也答不上为什么,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连陆明自己都无法确定,意外总是匪夷所思。
“36床从入院开始就是他主管,一开始老人家是抗拒治疗的,整个人都很绝望,是陆明,锲而不舍的鼓励,一点点激起老人家配合治疗活下去的意识。老人家一天看不到陆明就心里不安……”
从事危重症护理工作的陶然对这点体会很深,病人进了这个地方,与家人隔绝,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对外联系的方式都掐断了,唯一能交流的人只有医护,有时候,真的把医护当成了依靠。
陶然想起了那些纸条,“那奶奶知道陆医生……”
“知道……”苏寒山轻道,“所以,老人家清醒后很内疚,觉得她本来就不想治,如果不治也不会害了这么好的医生。”
“纸条是陆医生写的?”陶然终于明白过来。
苏寒山微微点头,“还是陆明,和老人家约好一起战胜病毒,不能再和老人家面对面交流,就每天写纸条鼓励她。”
陶然这才明白36床奶奶眼里的冷静和坚持是因何而来……
“在这场与病毒的博弈里,生命突然变得很轻薄,可是,它应始终厚重……”苏寒山说完这句话,便合上了眼睛。
陶然默然。生命忽然轻薄得变成一个一个叠加上去的数字,可每一个生命都有血有肉,都是别人的至亲深爱……
车里变得悄无声息,平日里晚高峰时段,街道空空荡荡,整个世界静得只剩下车轮向前的微声,冬日的夕阳散开最后的余晖,拥抱着这座城市,寂寞而隆重。
陶然侧目,苏寒山的侧脸在余晖里淡淡金色,眼底的乌青、浮肿的眼袋,被这金色莫名染得多了些许萧条和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