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罗依笑骂道:“你个好丫头,在外疯玩了一宿终于知道回来了。”
荔枝舔着脸过来,扯着她的衣袖晃:“小姐冤枉我,我哪有疯玩,我是为小姐带了一个人回来。”
她说得神神秘秘,谢罗依也好奇了:“谁啊?”
避开院中其他人,三人来到暗室,暗室里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昏迷不醒。
谢罗依呀地一声呼出了声,这不就是昨日袭击他们的那群山贼的首领,背着弓箭的少年。她怕自己看错了,四周看看了,墙角果然放着一袋弓箭。
“你为什么抓他?”
荔枝答道:“小姐不是说我找的这伙人连主子是谁都认不清吗?我觉得奇怪就去查了一下,发现他们是邹相的人。”
谢罗依更奇怪了,邹相一贯与临川王交好,为何要派人杀他?
“有证据吗?”
荔枝应了一声,探手从他的内衣袋中拿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递给谢罗依。
信没有拆过,上面的火漆印是一条貂尾,这是右丞相邹进的族徽。北晋高门大户都有族徽,邹家自然也不例外。
荔枝道:“我抓到这少年后,刚想问他,他就咬了牙。估计那口中事先藏好了药粉,幸好我救得及时,不过现在就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拆开火漆封印自然看不到信的内容,谢罗依听了荔枝的话又拿着信左右掂量,喃喃自语:“邹进为什么要杀他?”这两人之间存在什么厉害冲突?
先帝在时,邹进就曾公开表示支持临川王继承大统,谁都以为他是临川派。可新帝登基后,他又摇着狗尾巴向新帝示好,分明就是个骑墙派。虽然如此,但此人还颇为厚道,对于众皇子的争斗从未落井下石,也没听说他与临川王有什么大矛盾。如今一反常态,却在暗中派出杀手,谢罗依想不出理由。
荔枝问道:“小姐不拆开看看吗?”
谢罗依摇摇头,笑道:“我正愁无法再见临川王呢,现在正好是个机会。”她打定主意,要亲自送出这份大礼。
小桃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谢罗依瞥了一眼:“把他先关进地窖锁起来,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那个昏迷不醒的俊俏少年就被无情地锁进了地窖。据荔枝说当时抓了他,他一咬牙吞下了某种不明之物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谢罗依又等了三天,他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她觉得不能再拖了,将信放入木盒子交给荔枝:“你亲自跑一趟,把事情跟临川王说了,告诉他人在我手上。”
荔枝接过盒子,嘟着嘴:“小姐为什么不自己去?”
小桃也附和道:“是啊,小姐不是说正愁没机会去见临川王吗?”
“你们呀!”谢罗依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们,“先前都是我求着他,这回也该换他来求着我了,有来有往,才算君子之交嘛。”
荔枝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小桃却憋不住笑了出来:“若那个临川王不上当,小姐该怎么办?”
谢罗依胸有成竹地道:“这信的厚度应该只有一页,一页能把刺杀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吗?本小姐可不信。再说了,我还准备了这个。”她拍了拍案上的提篮食盒,示意小桃打开。
食盒里的翠白琉璃碗中盛着晶莹剔透的五瓣桃花,粉中带着清盈盈的水绿,花中的一点豆绿色的花蕊,犹如点睛神妙。
荔枝凑过来一看:“这是什么?”
“让他尝尝我的厨艺。”谢罗依轻轻一笑,阖上食盒交给她,催促道,“快去快回。”
“又是我去啊。”荔枝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麻利地揣上信,提上食盒。
等荔枝出去后,谢罗依就问小桃:“白日先生到了吗?”
小桃轻声道:“我已带着去了地窖,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谢罗依点点头,两人背着人来到地窖,正见一青衣公子蹲在少年面前,似在沉思,听到脚步声,回头笑着想要拥抱她却被她敏捷地避开。
青衣公子讪讪然垂手:“小依长大喽,看到我都不亲了。”
谢罗依不屑地翻了白眼递给他:“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轻浮。”
青衣公子道:“我最近听说你看上了临川王,心里不舒服,行为自然就轻浮了些。”
谢罗依斜眼道:“这怪我?”
“当然。”青衣公子并不买账,负手而立。
小桃上前打圆场道:“白日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快与我们说说,这人到底怎么样了,能救得活吗?”
白日先生傲娇着:“那要看你们主子了。”
谢罗依上前就踢了他一脚:“我做了好吃的,一会给你接风。”
白日先生又哼了一声:“天下美食我没吃过?你做的我也吃过好几次了,不咋样。”
谢罗依怒了:“孟谈异你再给我装,小心吃拳头!”
白日先生是孟谈异的名号,他平时最讨厌别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不过就是拿谢罗依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就被她欺负长大的呢。
白日先生孟谈异摸摸鼻子道:“他中了百日散。”
谢罗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要百日之后才能醒?”
“非也非也。”孟谈异摇摇头,“百日之后就是他的死期。”
谢罗依面露惋惜之色:“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得送命,太惨无人道了。孟谈异你枉称毕生志愿是悬壶济世,你就是这态度拯救天下苍生的?”
孟谈异失笑道:“诊金呢?要是人人都这样,我还怎么悬壶济世拯救苍生啊?”
谢罗依道:“诊金我替他出了。”
孟谈异道:“就你那点钱,付不起的。”
谢罗依怒了:“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帮忙喽?”
孟谈异贴着她的脸,轻轻一笑:“不如,你以身相许呀。”
“又来了。”谢罗依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啊先给自己治治这毛病吧。”
孟谈异甩手道:“我与那临川王非亲非故,我可不想白送他这份人情。”
谢罗依沉默不语。
“被我猜中了?”孟谈异问道。
谢罗依依旧沉默不语。
孟谈异道:“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现在是声名狼藉,整个京都都传遍了,谢府大小姐夜不归宿和风流王爷共度春宵。”
谢罗依点点头:“那不正好,我只能嫁他了。”
孟谈异被气着了,生硬地问:“你真的打算嫁他?”
谢罗依拽了拽裙角,一本正经:“恩,非嫁不可。”
收了一个少年
在孟谈异为少年祛毒疗伤时,去临川王府送信的荔枝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见孟谈异在也不避嫌,嚷道:“临川王吓得手一抖把信给扔了,还像中邪一样自言自语,说什么邹相不会害他,邹相为什么要害他云云。我看呀,他这是吓破了胆。”
孟谈异手中的银针顿了顿,分明是听进心里了。
谢罗依未点破,继续问荔枝:“他还说了什么?你一点点仔细说。”
荔枝长出一口气,她偷偷瞥了一眼那封信,信上寥寥数字:杀死临川王。
“临川王冷静后仔细辨认了字迹,确认是邹进亲笔后很失望、很愤怒。”荔枝一边回忆一边叙述,“临川王还说自己并没有得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他。”
谢罗依思索片刻后问:“他就没有怀疑这封信?”
荔枝摇摇头:“我没看出来,他像是完全相信了,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荔枝说完,满脸不屑嘲讽。
谢罗依叹了口气,心想,这个澹台成德大概是真的傻,既然这个少年被捉住后要吞药自尽,那为何还要再怀中留下一封信,信上还留下了令人怀疑的家徽?
谢罗依不死心地问:“那他身边的人呢?”她想到了那个止境,或许从他身上能看出些端倪。
荔枝失笑道:“小姐快别提,那就是一窝子胆小鼠。我去的时候临川王身边是个叫邕武的侍卫,知道信的内容后比他还紧张,还劝说他出京避避风头呢。”
“还真是呢。”谢罗依也笑了,“后来呢?”
荔枝道:“后来我就说我们抓到杀手了,那胆小王爷竟让我们赶紧将杀手处理掉。”
谢罗依惊呆了,许久才问:“有人要杀他,他就这么算了???”
荔枝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可后来他又咽不下这口气,说是要进宫面圣,让陛下来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