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来你们都找到了不愿放手的终身之人啊!”老妈妈的声音让她定心,这真的是伯约,她与他都对了!
他们跪下拜着天地,互说着誓言,拜过了主婚人,双双被送进了新房。
红烛高照,心很是紧张,远娡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伯约,真的抓住了我。”心头满是甜蜜慌张,连字都微微颤抖。伯约轻轻坐于她身旁,“只要是音儿,我永远也不会抓错。”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巫山的云雾,缥缈缭绕却远远的听不清。
珠帘冠帔被轻轻的掀开,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呆呆的看着地上她与他的倒影,那样的成双成对,交颈缠绵。她一羞,怨那红红的龙凤蜡烛,虚映着他们的影子。带了丝薄凉的手轻轻地扳起了她的脸,她一笑,连忙别开。那是何等的娇羞与喜悦,带着丝丝的害怕,点点的甜蜜,深情厚意全在此时交付。
“音儿,真美。”伯约笑了,那笑容让她终生难忘,原来他也是想与她成亲的。若不是逼到了这一步,他仍要回避自己的感情。她痴痴地看着他。他的手落于她肩上,心一动,身子烫起来。少女的骄矜让她微微的害怕,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后微倾。
“音儿,害怕了?”伯约的笑意越发的浓,她仍痴痴的看着他,她爱着的笑容,带着顽皮狡黠的一笑,连眉心都舒展开了。
“谁,谁说我怕了!”此时的她站不得,坐不安。脸红成了一片,却仍低着头,不知把眼往哪放,衣角都快被她揉破。
伯约的手摁住了她紧抓衣服的手上,“还说不怕。”如此一说,她更是尴尬,只懂得低着头,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不知如何对答。
“我来为音儿画眉吧。”
“伯约?”一抬头,迎上了那对耀眼的双眸,此时是如此的平和,柔顺如水光,点点的涟漪在眼窝荡开,眼里尽是她红红的影子。原来他还记得为她一辈子画眉的誓言,她心一动,再也顾不上矜持,点头微笑。
伯约笑着走过,从堆满礼品的案几上取来眉笔,细细的磨开了黛墨。看到他的动作如此娴熟,原来她的心竟会痛。他定是常为儇圜画眉的吧,不是说过不再在意的吗!为何她会难过?!今后就得如娥皇女英那般与她同侍伯约。远娡的泪水悄悄的滑落,不必再想了,能与伯约厮守此生,已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惠!从今往后,伯约就是她的夫君,一切都得以他为主,以他为纲。他就是她的天下!
她轻轻的拭去了泪水,仍端正的坐于床榻上。“音儿怎么哭了。”伯约快步走来。
“我哪有哭,伯约倒是想看我笑话。”她微微作笑,但仍是掩饰不住心中的酸苦。
伯约轻吻着她的泪水,她与他的身子皆是一震,唇齿细细的落在了耳旁,暖暖的气息让她身子也热起来。唇落在她唇上,相依的缠绵让她忘了一切,仿如这一天她足足等了一世一生。
温暖的手轻抚着她光洁的颈项,汗水微微浸染了她的背脊,还能感受到一丝的凉。“嘤”的一声娇吟,使新房如暖春,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紧紧的。
“音儿,为何哭泣?”伯约让她躺于榻上,迷离的眼里全是怜爱。“女子高兴,也会流泪的。”她骗了他,也唯有如此她们才能白首啊。
“但为何音儿的眼中尽是惆怅而不见喜悦。”伯约拨弄着她的发丝,气息轻轻的喷在了她脸上,暖暖的让人害怕又心痒。与他这样相对,她乱了分寸,竟不懂应对。“音儿很幸福!”她婉转一笑,只希望伯约不要辜负于她。
“我来为音儿画眉。”伯约坐起,从榻边取来了笔。对着红红高烛,映得满室的光华,红烛燃完了,许就成全了一辈子吧!她的心漾着甜,带了蜜,只深深的注视着伯约。伯约的手微抖,他也紧张吧。双眉画就,对镜而望,镜中就是一对玉人,经过了上天的精雕细凿,如此的般配。她微微一笑,眸若皓月,眉如远黛,垂柳含烟。
“伯约把音儿画得过分好看了。”
“音儿本就很美。”镜中的伯约笑意淡雅。他扶了她到红烛高台案旁,精美的铜壶配双杯便是合卺礼器。伯约把酒满上,他的手为什么会颤抖?远娡心一黯,“伯约,你看——”她趁机换过了杯子。
“窗外并无异样,”伯约笑着看她,道:“音儿可是害怕。”她心一动,对月指去,“月很是明亮,今儿个是团圆了。”
“团圆。”伯约呆呆的对着月亮出神,她很是懊恼不该说此话勾起他的心事,想到他心中还有别人,终还是忍不住地难过。
“无论月圆与否,怎样变幻,阴晴圆缺,我将永不变心。”远娡说出了长久藏于心底的情意。她与伯约如交颈的鸳鸯,绕着彼此的手饮了此杯。她与他眼里皆有了泪光,看着龙凤烛高照,心里尽是不可名状的情愫。
“音儿也累了,不宜操劳,先歇息吧。”
“好。”
他温柔的为她脱去上衣,抱她到了床榻之上。
她紧紧的扯着他的袖子不放,只睁眼看着他。伯约温柔的笑,抚着她的头,“古怪的小人儿。”他陪她靠于榻上,看着满帐的红鸾金凤,眼睛也累了。她懒懒的翻了身斜靠着伯约,打着哈欠。“小家伙,累了吧。”伯约梳理着她的乌发。
远娡半睁着眼睛,嬉笑,“我不是小家伙。”两只脚丫在软被外晃啊晃。伯约体贴的为她拉过被子盖住脚。见他合着眼不说话,她微微地坐起,靠在他肩上而睡。
夜凉生寒露,甜梦本难觉。清风拂帐起,惊醒梦中人。她一看,伯约正在穿夜行衣。
“伯约?”她坐起而问,头疼得厉害。那酒,定是那酒伯约后来又换了过来。身子难以支撑,只觉昏昏欲睡。
“我去为你取来迷蚌。”伯约要往外走。一急,远娡连忙下床,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伯约连忙过来扶她。“我们已是夫妻,为何要弃我而去?”眼泪滚滚而落,伯约的神色也尽是凄清寂寂。
“你已是我夫君,岂可夜半而走。夫君身中修真果之毒,惟有夫妻双修,”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提到此,她脸上一红,不再多说。
“音儿,我们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一字一句仿要撕裂她的心。她捂住耳朵不愿再听。“音儿如此聪慧,又岂能不知我家中之事。”伯约的声音不大却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心。
“我不会在意的,伯约。男儿三妻四妾分属平常!”她苦苦的哀求,泪珠滚落。
“音儿曾说过,想得一有心之人,一人足矣!音儿的性子太高,你与我一起最终是会后悔的。”他的叹气声,重重的压在她身上,“你若真的甘心,方才又岂会流泪?”他看着她,全是痛惜。是的,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他太了解她了。
“大半年的光阴,我陪着音儿,游了长江,走了巫峡成都,来到修真村,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只是想让你的眼睛复原。大夫曾说,当时你的病情很危险,如调理不当还会危及生命。”
他为她披上外衣,眼内有了泪光,她也就这样看着他。“我常年出门,家中妻子挑起整个担子,在我陪着你的每个夜晚,她却只能忍住泪水度过。她生下了孩子,我也从来不闻不问。我不会是一个好的丈夫。”
“我知道你是!”她紧紧搂住他,他的泪溅到她手上,如此的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她的心也是冷的。
“音儿知道了我的事,可曾快乐?你的心不曾快乐!嫁给我,我永远无法一心对你。我无法一心对你或是她,那样你俩皆不会快乐。”
“伯约?!”
“我曾忍住不去找你,但命运一次又一次地将你推向了我,我不能不管。但她眼里的伤,时刻刻在我心底。她嫁与我,从未过上好日子,而我对她亏欠太多。她不过问我的事,也曾说愿多一个姐妹陪伴,但我不能负她!”
心一点一点的遭凌迟,手中紧握的小瓶缓缓的松开。“伯约,”她抬眼看他,“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猛一抬头,眼里流露出的情感是如此复杂。他脸上的肌肤猛一抽搐,握紧的手慢慢放开,“没有!”
随后,像是解脱了般,他道:“我伴着你,只是为了你的病能痊愈。而方才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骗过修真村的老妈子,她一直在窗外窥探。”他低着头,淡淡而说,“天快亮了,我得去抓迷蚌了,白天迷蚌沉于水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