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伯约的温柔,远娡取下梳子。梳子泛着柔和的檀光,两颗宝石闪烁着,如伯约的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她。再环顾屋内的一切,一切尽是奢华精美。焚着香的凤求凰香炉,烟雾缭绕;跪着的侍女手托灯盏,华丽古朴;赏不尽的宝物,穿不完的华丽衣衫。一切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只是简单的生活,哪怕贫寒她也愿意。有伯约陪伴,再清苦也幸福。
淡淡的檀香终于让她定下了心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尽管美丽,却失去了光彩,屋内的一切倒影在镜中,更加的缥缈华丽。仿佛风一过,就什么也没了。但她更愿意它真的只是空中楼阁,那样就关不住她了。
对着镜子出神,外面忽然传来了吵杂声。司马懿早被人请他过府商议事情,是谁在外面生事?!她迎着风往外走,垂下的青丝拂过她的脸庞。
是伯约踏着月色而来,满天的星星照亮了他。明月皎皎,他背对着满天的月色,月亮柔和而温暖的光笼着他,他就如月色般浩瀚。
她扶着门柱出神,她一定是作梦了。只有在梦中,他才会踏月而来。正当她神思缥缈之际,一个家丁冲上前来,远娡正想喊小心。伯约用剑刺中了他,原来伯约身上全是血。她不敢相信真的是伯约!他真的来救她了,旁边还跟着花云。她定定的看着伯约,忘乎了所以……
他的眸子比月色还要亮,他也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是欣喜,是望穿了秋水的千年风霜。那种眼神如她一般,是骗不了人的情愫。她微笑,或许也只是她自己骗自己罢了。
他真的来救她了,他快步的向她走近。
为了他,她愿意牺牲一切,包括尊严。只望他不要再负她啊……
第18章 生死两相依
檀香烟烟袅袅,散发出来,围着她和他。晚风吹过凉爽透人,也使她清醒过来。他迅速的拉上她向外跑去。
她的马早已侯在了二重门,伯约扶了她,与她一道上马。阿尔兹一众人也一起出来了,伯约带着一队人马往外杀出。原来司马懿竟在府中有如此多的守卫,而她一直不曾留意。
与伯约并肩的是廖化,他带上了花云,花云重伤未愈,所以还不能骑马,但形式所迫唯有如此。他们被团团围住,而伯约愈加英勇,挑起□□倒了贴近身旁的十数人。生与死,血与汗离她那么近,生命一个一个的倒在了脚下。她开始感到害怕。
“伯约,我们要赶快突围,否则等司马懿宴饮回来,我们将更难出去。”廖化隔着火光在马上大叫。
“集中兵力全力往大门而出。”伯约一马当先领着他们向大门方向杀去,二重门被伯约攻破。正当远娡暗松一口气时,透着火光往上张望,一把熟悉的声音尖尖的响起,“活抓姜维!”正是那晚说要献出花若的龌龊男子。离弦之箭扑面而来,来不及反应,伯约为她挡来,正好射中了他的肩背。
“伯约!”她急得大喊。姜维不说话,回手用力一拔,鲜血溅到了她脸上,很浓的血腥。她的眼睛被一片的红刺痛。姜维忍痛,不断挥舞着手上兵器。左肩每一牵动就渗出血来。她撕破衣角匆匆地为他捆紧,但血还是浸湿了裹住的布。
她和伯约的身上全是血,伯约更加的勇猛,双眼如渗出血般透出了凌厉的杀气。他用玄铁枪疯狂的刺杀,敌兵倒了一地。正在此时,门外的敌兵纷纷逃窜,他们的另一队人马不知从哪杀出,竟把门外敌兵全歼灭。大家集合到了一起奋力杀出了重围,终于见到了府外明亮的月光。大家且战且走,快马奔向远方。
再回头,在后院的地方起火,原来那里竟埋有伏兵,后院靠山靠水全是绝地。若非伯约看出虚实,把兵力合在一处,大家的命休矣。后院处火光冲天,地在微微的震动,他们定是快马追来了。大家人困马乏,而守在后院的人马都是伺机而动,以逸待劳。这如何是好!
远娡的担心伯约早已知晓。他吩咐道:“往山边原野跑去,进入农地各行隐藏。各人在山对头森林集合。化整为零,在路上暗中伏击敌兵或躲避敌兵大队。”
伯约真真的技高人胆大,做常人不敢做之事。人马化整为零,往河道小路跑去。一行人躲进了山中原野,往树木茂密之处跑。远娡回观树林,漆黑的一片,心中很是害怕。
“别怕,林中我们早已布下了陷阱。”原来伯约一直都没忘了她,他不来救她只是在等待时机,他也知道司马懿定会派军队埋伏,所以不曾轻敌。伯约竟比司马懿还要用兵如神,运筹帷幄。
进入密林后稍事休息,大家丝毫不乱,规整有序。
退去旁人,伯约领着她来到河边,他用水为她洗去了脸上血痕,但眼神尽是闪让退避,“音儿可有受伤?”
“伯约——”她轻唤。
他的手停下,河边的倒影映出了他痛苦的神色,他没有回答她。
她看着他,他的脸是苍白的,眉心似是永远也不会舒展开来。她曾心痛,想为他抚平那道眉。现在想来,有她的存在他是永远也不会舒展愁眉了。不知是她的心痛一些,还是他的心更伤。
远娡不再言语,为他褪去上衣敷药。等血止住,用干净的布为他包扎好,心才放下来。此时,远娡才发现,伯约并没有佩带她在香炉峰出走时留给他的护身符。她的眼神黯淡,低着头,不知该如何。伯约难道没把她放于心上吗?他真的只是愧疚才救她性命吧!
他起身要走。她急忙起来,从背后环抱他,把脸深埋在了他的背后,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感受到了他的震动。“音儿?”他轻唤。
水囊掉地,水洒了出来。她看到了花云,他的神色痛苦,但又马上回复了平和,转身悄然离去。月光下,他的背影原来和伯约如此之像。他们年纪相仿,眉眼身形都有些相似。 “伯约,可否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请讲!”伯约转过了身子,神态全是恭敬。远娡突然觉得他如此陌生,陌生得让她起了寒意,“可否带花云从军。”
“好!”为何他的语气有一丝的冷漠,从前的伯约不是这样的。远娡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他急忙伸出手,眼里尽是焦急,但仍是缩了回去。她只是虚晃,眼睛又回复了光明。她的手心冒出了丝丝冷汗,唇紧紧地咬着。等阿尔兹和花云走近,远娡才发现秋眉不在。“孩子呢?”她急着问道。
“小姐放心,秋眉无事。混乱时,我交与了花若,因为她是最先突围的,相对安全。”阿尔兹在为花云上药。“难为你了!”远娡轻叹。
“并无大碍。”花云神色正常,远娡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他透明干净的眼看着她,说道:“我终于明白妹妹为何痛苦若此,伯约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妹妹定要抓住他了!”花云握住了她的手。
“云哥哥,对不住。”除了抱歉,真的不能再为他作任何的事。这是她还不了的人情债。她惟有心里感激了。与他眼神交汇,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远娡对着他报以一笑,把她最美的笑容送与他。
一行人稍事休息,便又启程了。
正行着,突然两旁窜出了十数人。为首两员大将来战伯约,伯约已受了伤,如今又要保护她,很是不便。打斗起来,才发现皆是死士,难缠凶残之极。伯约护着远娡,奋力杀敌,却被两死士缠住。其余的人更是自顾不暇。
突然铺天盖地的黑袭来,远娡一喜,是在府中受惊飞走的善弈追上来了。只见它伸出利爪直奔围住他们的敌人,善弈为了保护她竟像不要了命一般。伯约左边的一个死士被善弈缠住,伯约抓紧时机便是一刺,那人应声落地。
但一个将领马上围上,仍是二打一的局面。看来是司马懿吩咐下来的,他竟歹毒如此。远娡不知如何是好。伯约为了保护她手臂又挨了一刀,情况十分危急。正当她绝望之际,伯约卖了一个破绽,两人直取伯约,伯约从腰中甩出暗鞭用力一卷,马上的人被活活卷起,玄铁鞭把那人的手肋出血来,往紧跟着的另一人身上扔去,那人躲避不及,被撞倒下马。伯约举枪将他刺死。玄铁鞭松开,那人滚落地上,伯约回马将他刺死。
血溅了她与他一身一脸,连发丝上都是血腥之味。血黏着眼,绸绸的不知是谁的血。如此直面死亡,远娡的心快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