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吃着我娘包的饺子，看着她满头白发。
“娘，你老了。”
“孙女都三岁了，当然老了。”
我离开十一年了。
“娘，孩子我要接走了。”
“送她上学？”我娘小声问。
“嗯。”
“去吧，好好过，等过几年再给娘生一个孙子。”
“好。”
我抱着孩子回酒店，她听话，不咋哭。也不叫爸爸。
到酒店的时候，小招坐在茶几上哼浏阳河。看到我怀里的孩子，立刻迎上来。
我开玩笑道“以后就是你孙女了。”
“那感情好。”小招自然的接过孩子。
“叫小招阿姨。”我拍了拍静安的头。
“小招阿姨。”
“哎，乖。”
小招喜欢孩子。
我们在老家的最后一天，小招去见了儿子。
“小兔崽子还是不喜欢我。”
“长大就好了。”我安慰。
回到2市后，念安因为水土不服生病了，小招守在医院里，没日没夜的照顾念安，她人瘦了一大圈。
我很感动，不知道怎么报答，于是，三月底最后一天，我决定给小招打工。
从最简单的收银开始做起，每天看着厨师长怎么采购食材，从里面学习餐饮的门道。
小招的别墅离市区远，于是我搬进了员工宿舍里。我把念安留在了小招身边，临走前我给她教了一些城市生活技能我希望她得到最好的照顾，最好什么都不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我又怕小招嫌弃她什么都不会。我希望她能在小招身边，讨小招欢心。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这一年九月，宋念安上幼儿园了，我有点小激动，小招把录取通知书微信我的时候，老父亲激动的喝了一晚上的酒。
我给我娘打电话。
“娘，念安上学了。”
“啥？”
“小土。”
“哦，小土咋了？”
我娘耳朵背的厉害。
“上幼儿园了。”
“好呀，长大了，出息了。”
人活在世上，不能什么都不留下来，我也算是完成了责任。
小土开学这一天，小招给我打电话了。
“明天一起送孩子上学。”
“好。”我在储物室是看菜单。
“今天来我这。”
“不了，最近换了厨师，要时刻留意顾客的反应。”
“行吧。”
电话挂断后，我在朋友圈里刷到田晓芳了，她儿子也是明天开学。
自从念安上学后，小招的朋友圈就开阔了很多。
什么妈妈群，幼儿培训群，她乐此不疲的参加亲子活动，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还是一个月看念安一次，她不叫我爸爸。我已近习惯了。
“小招。”
十月的一天，我给小招打电话。
“咋了？”
我想说你不要对我女儿太严厉了，要让她有自己的时间。
…… ……
“说话呀，龟儿子。”
可话到嘴边我闭嘴了，我没有资格。
“没啥，这个新厨师可以，味道不错。”
“切，老子压根就没担心。火锅有个屁的味道不和。厨师长就是个摆设，他知道哪里的菜便宜又新鲜就可以了。”
“好吧。”
“你在熬几个月，等明年把你提成店长。”
“好。”一语毕。
转眼就是二十八岁了！
二十八岁·终成眷侣
这几年过生日，我都有一股岁月如梭的感觉。
二十八岁生日是在火锅店过的。
同事们都起哄“宋哥这个生日过的好，明天就是店长了。”
“哈哈。”我笑了一下，看着同事们。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小招送我的礼物。这一年，小招决定继续发展餐饮业。
她陆陆续续开了许多店，从最好经营的火锅店到川菜再到酒楼，无一失败。
“龟儿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回来过吧。”
“同事要给我庆祝，你给小水买个蛋糕。”
“行吧，反正在咋过都是老子的钱，你好好招待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兵。”
以后就是你的兵，我在嘴里回味这句话，很熟悉，十年前火锅店老板娘也说过。当时我和田晓芳怯生生的站在她们面前。
“哎。”老子老了。
我说完之后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我希望田小芳给我发一句生日快乐。
没有。
等了好几个小时，她都没有，好吧，日子继续过。
也是这一年，小招的饭店遍布城市各个角落，于是这孙子屁股一挪去祸害教育界了。
“现在教育多赚钱呀。”
这是八月的一天我给这孙子汇报工作，她坐在草坪上看念安游泳。
“就这一节游泳课小几百没了。”
我看着念安在水里瞎扑腾“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花这个冤枉钱。”这个世界上还是穷人多。
后面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是我和小招之间生疏的距离，以前我是无理辩三分，现在我是只捡好听的说。二十八岁，我终于成长了。
“那你不管，我以辅导班为主，艺术培训为辅，反正钱只能是我的。”
“那你加油。”
“我要开疆扩土了，你给我守好后方。”
所谓后方，就是那几家火锅店。我在小招家住了一晚上，看着念安上完游泳上钢琴，上完钢琴上舞蹈。
舞蹈老师身材不错，那小腰和念安的差不多细。小招在客厅里看学校的装修。
“我就寻思着，孩子学舞蹈的意义在哪里？还不如让她做一套广播体操来的实在，不都是把手伸上去放下来。”
“宋一水呀，宋一水，你是越老越土。以前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死了吗？”
“哼，这节课多少钱？”
“一节二百。”
“一节二百，出门随便找个阿姨小苹果都学会了。”至于在这里反复练习伸手抬脚吗？
最后，我被小招赶走了，她嫌弃我管的多。
领走前，我看着念安，这孩子还是不叫我爸爸。我小声问她：“天天上这么多课，累吗？”
“…… ……”她不想和我说话。
一边的小招替我回答了“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当然不累。”
有道理，我琢磨她的话。
小招的学校是八月份开的，又赶在了开学季，生意不错。
“龟儿子，以前我在别人眼里是火锅店老板，现在人人叫我校长。”
“果然，有钱干啥都可以。”
“那当然。”
这一年，我和小招之间的联系少了，多了一份客气。生活回归平淡，我数着手指头交五险一金，数着手指头等退休，看着念安一天一天成长。
于是，我打算去旅游。
“你龟儿子终于肯出去走走了。”
小招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收拾行李。看着眼前的衣服大多都旧了，这几年我从基层干起，每天都穿工服，再加上忙所以没咋买衣服。
“我不打算带箱子了，直接去买新的。”
“那敢情好。”小招今天格外兴奋。
“有好事吗？”现在能让小招高兴的事情，不仅仅是钱了。
“我儿子你知道吧？”
“快十岁了吧？”
“嗯。”
“咋了？”
“他们同意我见儿子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母子永不相见也不现实。
“那挺好，孩子也懂事了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儿子现在看到你不会再闹了吧。
“嗯，懂事了，虽然不说话但是也听话。”
“行吧，你和他之间就这样了，一年心平气和的在一起几天就可以了。”
“我也这么觉得。”小招声音发涩。
“可以了，我的校长大人，快去迎接你儿子吧。”
“好的。”
等这次旅游回来，小招所有的餐饮店都是我管理，我寻思这把念安接过来，然后在把我娘和我哥接过来，在郊区买一个小二楼，男人总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念安虽然不和我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是在意我的，她会在我要走的时候多看我几眼，她会小声问我“奶奶好吗。”
我告诉她“奶奶好。小叔叔也好。”
念安还会问我“小猪仔好吗？”
我当时就很恍惚，十几年了，只有我娘的小猪仔生生不息。
“小猪仔也好。”念安听到她们都好，咧嘴笑了。念安像她妈妈，好看，是那种春风拂过芦苇荡的好看，没有攻击性，长大了适合走清纯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