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服气了?今晚我还偏就让你加班。”老女人一副我的命令谁敢不从的架势,然后走近我,对着我的耳边呼出一句话,“你的年轻,你的漂亮,总是让人看着不爽,只有折磨,才会被摧残。”
我怒目而视,拿起桌上装满热水的杯子,转身直接泼在了她身上。
老女人顿时被这出乎意料的举动雷到了,抓狂,表情即刻扭曲,皱纹搅在一块,眉毛挑起老高,两只金鱼眼要股得蹦出来一般,龇牙咧嘴,紧握拳头,眼看就是即将要爆炸的地雷。
“老娘不干了,男人都不睡的老——处——女——!”
最后三个字特意大声强调。
在旁的其它同事都吓得目瞪口呆。
我迅速拎起我的包,踩着高跟鞋啪啪地敲击地板瓷砖,傲慢地走了出去。
天气骤变,下起大雨。狂躁而猛烈。雨点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总想在它身上凿出个洞来。路旁的枝条被压得深鞠躬。行人一路慌,用手臂用包袋阻挡,双目快速搜寻避雨的地方,四面窜逃。
没带伞。荡在雨中,任凭雨水打在身上,肌肉生疼,寒心冰冷。
谁知脚一扭,鞋跟竟然断了。
“Shit!什么烂货,一双还卖八百。Shit!Shit!Shit!”我直接将它狠摔在了马路边,索性光着脚走路。
所有的不快都接踵而至。一肚子的怒火导致的失落感迅速从赤着的脚底蔓延,被充斥剥夺得四分五裂。体无完肤。街道上匆忙而过的人群,恍惚中与某个躯体相碰撞,抬头见状,也不过苦涩一笑,略去一句抱歉的话语,随即继续匆匆向前。我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更未曾有过开口的欲望。
同一伞下紧紧相拥的男女快速擦肩而过,我才有所知觉,原来自己如此孤单。
人人都在逃,逃到属于各自的安全地方。而我却无处可逃,与整个世界都无关,也没有另一个世界。即使刮再大的风,下再大的雨,你都要一个人回家。
有人说,每失望一次,就少做一件爱你的事,直到最后备注改成全名,取消特别关注,不再为你点赞,上线不主动找你,收起你送的东西,删掉你所有的照片,再也不偷偷看你的时候,就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但这一切,我是不需要按部就班进行的。而是越次躐等,一步到位。就像偶尔忆起思远,静如一潭死水,连微风也未曾略过。
Baby 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
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
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
That I\'m blinded by your light
When you touch me I can touch you
To find out the dream is true
I love to be loved by you
电话铃声。特有的。是思远。无意间,我在做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为她的事。
“你有带伞吗?”
“没。”
“你在哪?我去接你,这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
“没事,我享受被雨点亲吻的自由。”
“都什么时候还文绉绉的。到底在哪?”
我随口说了地址。思远说要来接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无所谓,我想。
谁知过不久,她骑着电动车披着雨衣真得出现在我面前。几缕打湿的额发耷拉在眉间,我差点没认出她来。
“快上车,你这傻逼。居然这样不要命得淋雨。”
“你……哪来的车?”
“刚买的。”
“怎么突然买车了?”
“就为来接你啊。”
“不是吧。”
“不然呢?反正以后也用得着。”
I can\'t believe I\'m standing here
Been waiting for so many years and
Today I found the Queen to reign my heart
You changed my life so patiently
And turned it into something good and real
I feel just like I felt in all my dreams
我跨上后座,双手环抱她的娇娇柳腰,像受伤的猫一样躲在她的背后,试图得到安慰和救赎。她的纤纤凝脂背线条优雅,性感迷人,玉肌润滑柔,但却像灾难坚不可摧的庇护所,磐石之固,牢不可破。
除了她,再也没有人会为我这么做。
宛若我在梦中感受的那样。她每每做着一件无意的小事,仿佛是感动的发源体撒落得星光,有着巨大的能量,驱散阿尔卑斯山高山牧场顶峰的寒流,一点一点铺满,填充,包裹,乃至我生命的长河熠熠生辉。
我想,犹如这连体雨衣一样,我和她,也曾血脉紧密交错相连,任何都无法让我们分开,一秒也不可能。
湿透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宝贝,告诉我,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第32章 沉没单身
淋浴后,我换上舒适的家居服,靠在客厅的沙发上。
城市被雨浸透了喧嚣,只听见哗啦的雨声。隔窗看雨中的霓虹闪烁,宛若海市蜃楼,颇有些黑暗中燃起的不真切的模糊希望。
9月的天因为一场雨似乎凉快了许多。我无意瞥见一旁立着的风扇,并没有打开它的欲望。
但我依旧感到有些沉闷。也许是心慌。也许是烦躁。也许是害怕。我不太确定。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迫使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突然想起那味道。于是俯肩从茶几抽屉里拿出烟盒,靠着桌面抖了抖,其中一根从里头滑落出来。
房间里只要是能放烟的地方,总会丢上一盒半盒,这是我抽烟以来的习惯。就比如现在,我突然想抽,就可以不用起身屁颠屁颠跑去门口墙上的挂包里拿。
我为自己创造的方便苦涩一笑,将烟放到嘴边,用火柴点燃后,顺手将两样丟回抽屉,关上。随即靠在沙发背上,深吸一口,仰起头吐出一大团烟雾,结果被狠狠呛到。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忽然意识到我似乎挺久没有吸烟了,这些烟雾弥漫的感觉我已不再那么熟悉。
一根烟的功夫。
当我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掐灭时,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抬眸透过玻璃,思远正光着脚裹着浴袍从里头出来,半干的头发搭在肩上。
我转身,烟雾仍旧在我眼前缭绕,她宛若天山瑶池刚走出的仙女。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很久,有些失神。
“干嘛一直看着我,发情了?”思远逗趣。
这一句把我拉回现实,一愣。
“是呀,你说咋办?”我也开玩笑似的照着回应。
事实上,我的确有某种冲动。
“可惜呀,我又不是公的。”她把双脚在地垫上使劲擦了擦。
“如果我是公的,你现在就成了床上的一摊肉了。”
“哈哈,”思远停止动作,开怀大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不可能,忘记我练过拳脚的。”
美女就是美女,360度无死角,就连牙齿也是闪着齐整的白光。里里外外都寻不到一丝不足。
“你要是没点功夫,恐怕要被很多男人睡过了。”思远真的是美得太假,就连我都羡慕嫉妒恨,“老实说吧,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到底整过没有?”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她在门口的落地镜前照了照,顺手捋了捋头发。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和几个男人睡过?”
“你说什么?”她把手停在发间,转过身。
半晌。
“臭丫头,看我如何收拾你。”
说着,思远故作猫状欲扑过来。
我见此,连忙拿起一个靠枕挡住,却一把被她扯开了。她把我整个人环住,我无处逃脱,笑着缩成一团。她把手放在嘴前呵气,往我身上四处饶,迫使我一直笑,她也跟着笑个不停。笑声一浪高过一浪,震荡整个房间。
一阵嬉笑打闹过后,彼此仰在沙发上,待稍稍恢复平静,思远起身,“不和你闹了。”
话未说完,笔直的双腿已落地,“我弄点吃得去。”
说罢,转身就进了厨房。
我的眼神跟随她的脚步,心脏莫名跳得厉害,愈加紧张害怕,如同镇压太久的真相伺机慢慢地从海底深处朝水面奋力游动,迫切希望能够探出脑袋得到呼吸。就连我自己都还未理清头绪,来应付那种或许令人感到可怕的事实。
我拼命压制,竭力再把它按回水底深处,可每按压一次,它的反作用力变得愈强。
我终于累了,打算放弃。
彻底放弃了。
它很快就浮出水面,肆虐我的灵魂。
根本不愿意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装作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