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前一天还信誓旦旦说喜欢自己,会娶自己的男孩,转瞬之间就能一声不吭的离开?
脸上的情绪渐渐抚平,林招弟仔细的看着眼镜男子,问,“你是谁?你确定李少爷已经离开蝴蝶郡了?”
此人是李文豪的秘书林卓,李文豪出事后,他被魏井扣押,前几日才托关系给魏井施压,出了大牢。
李文豪对林卓有知遇之恩,这个仇他一定要报。两天前,他找到李子期,把他秘密接到自己的住处,这次来,他是给子期收拾必要带走的东西。
他看着林招弟,冷声道,“非常确定。”
林卓没有让林招弟进来,他进去之后,就在里面反锁了,等他出来时,手上多了个不大不小的纸箱。
林招弟还没走,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子期会这么绝情的离她而去。她追着林卓,问,“是不是因为他……李文豪先生的事?”
林卓只是讶异了一下,却也没问她怎么知道这层关系的,他把箱子放进车里,对林招弟道,“华小姐,这是我们的事,就不劳烦您了。”
林招弟死死的摁住车门,目光异常坚定的看着林卓,道,“你既然来取他的物品,就证明他还没有离开,你带我去见他!”
林卓不耐烦道,“我并不是你的仆人,我没有义务按照你说的去做。另外,少爷他有必须要做的事,请你不要拖他后腿。”
说着,他扣住林招弟的手腕,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甚至都没有把林招弟当成女人似的狠戾拽开,手脱离车门的刹那,林招弟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林卓上车,车子绝尘而去,林招弟顾不上疼,爬起来急的四下张望,平日里随处可见的人力车,现在一个也看不见。
她追着车跑,跑了很久,眼泪像夏日暴雨,终于,她跑不动了,车子早已消失了踪迹,她不知道下一刻该去哪儿……
☆、第 25 章
李文豪的葬礼很冷清,遗像前的香炉却插满了线香。那是李子期奉上的,全部都是。他跪在灵堂里,肃穆凄色,眼睛因长时间未眠而充满血丝。
那日,他从华府离开后,还没回到家就被林卓劫走了。
林卓毫无表情的把李文豪遇害的消息告诉了他,没有任何缓冲,李子期当场僵化,怔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林卓说,“先生死了,赵慈干的。”
李子期跟李文豪的关系,很早就只剩下了金钱维系。子期从没有把他当成过父亲,也从没有在李文豪那里感受过半分为人子女该有的疼爱。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就算李文豪死了,他也不会哭,不会掉半滴眼泪,甚至不会终止日常的吃喝玩乐。
现在,胸腔里压制不住的酸楚、愤怒、仇恨又是什么?五脏六腑被生生的挤压,为什么这么痛,这么难受。
林卓走进灵堂,手里拿了一封电报,他在子期身边停了,缓了缓,才道,“少爷,想报仇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波澜,子期哼笑一声,带着单薄的身子晃了几晃,双手撑地,慢慢站起,仿佛听到极为可笑的话,笑意散尽,盯着林卓,挑衅道,“赵慈杀了人,魏井马上给他找了替死鬼。如今,还成了郡守府的座上宾。报仇?我无权无势,无人无枪,拿什么报仇?”
林卓冷冷道,“你不好奇魏井为什么这么做吗?”
子期挑眉,“你知道?”
林卓没有回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阴森残忍至极。
子期终于认真看着他,道,“你有办法?”
林卓阴险道,“端木翊。”
子期眼底闪过疑问。
林卓道,“端木翊是先生在昭国留学时结交的,鉴于端木翊和上官呱太水火不容的对立,这层关系很隐秘。毫无疑问,魏井背后的力量是上官呱太,那端木翊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子期不信,道,“他会帮我?”
林卓道,“有赵慈在,端木翊就会帮你。”
子期疑色更浓。
林卓继续,道,“赵慈的父亲是罗曼国人,母亲是昭国人,真名南宗政,他还有一个名字叫上官宗政。这个名字是在昭国军队省报备过。”
子期道,“报备?”
“对。一直以来,上官呱太都是以继承人的目的来培养赵慈的。换句话说,在上官呱太眼里,赵慈是完完整整的昭国人。”
子期回味了林卓的话,上官宗政的名字唤起了他潜藏的记忆,他道,“可是,四年前,上官宗政跳海自杀了。那时,我正在昭国游历,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件事。”
林卓微微蹙眉,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上官呱太自导自演的,毕竟,一个死掉的人怎么能重回于世呢?”
子期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跳海?或者说,上官呱太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卓沉思片刻,道,“小道消息,不知道可不可信。”
“你说。”
“一直以来,有一半罗曼国血统的南宗政虽然一直被上官呱太养在昭国,但他一直对罗曼国对远在罗曼国的亲人非常留恋,但是,整个昭国政坛上的人都知道,上官呱太对罗曼国极为厌恶,所以,我猜测,当年南宗政一门被灭,很可能是上官呱太派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斩断南宗政对罗曼国的念想。只不过,纸包不住火,最终南宗政还是知道了。”
李子期恍然道,“所以,一方面是养育他长大的外祖,一方面是灭门之仇,南宗政无法下手,万般痛苦下,选择了自裁。”
林卓道,“这也是推测,毕竟谁也没有证据。而且,上官呱太对这件事抓的很紧,直到现在,估计也没几人知道这件事。”
子期凝神细想,道,“魏井是奉上官呱太的命令行事,那他这般对待南宗政,必然也是是上官呱太的吩咐,这个老头儿是怎么想的?不怕将来有一天,南宗政真的会杀了他?”
林卓笑了,道,“上官呱太是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相反,他很可能在等南宗政主动跟他认错。”
子期,“……”顿了顿,他才道,“不管他。说端木翊,我怎么找他?”
子期已经明白林卓的目的,他是想用赵慈的身世换来端木翊的资助。至于,跳海事件内幕,不管真假,对端木翊来说都是一招灭势上官呱太的好棋。
更何况,李子期还和端木翊有相同的想法:杀掉赵慈。林卓很自信端木翊会帮李子期,他把手上的电报递给子期,道,“端木翊给先生的电报,按照发报日期来看,今天晚上,他就该到罗曼国了。”
林卓走了,去向不明。
另一边,林招弟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一辆车在她身边开过,没多久,车上下来一个人。
林招弟看到眼前的一双脚,慢慢抬头,浸满眼泪的眸子望着赵慈,微微蹙起的眉隐隐抽动了一下。
赵慈心头一软。不管她是谁,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孤独无助的。
赵慈道,“我送你回去。”
林招弟本想拒绝的,赵慈的出现牵动了她的隐忧。这已经是以林招弟的身份和他的第三次见面了,三次,华玄月一次都没有出现,不仅没出现,连那股压制不住的蠢蠢欲动都没有。
难道,华玄月已经彻底消失了吗?
她跟着赵慈走到车前,在后座坐了,魏井等两人都坐上车后,才坐到前面。他们刚从华府出来,见此景,他吩咐司机再去华府。
林招弟一直低着头,交叠的手像抽力一般搭在身前,眼泪滚落,一滴一滴。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这般,她活了二十二年,自打记事起,就没有在外人面前掉过眼泪。不管林家那个男人打她打的多厉害,她都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会跑到无人的角落,抱膝,任由眼泪肆虐。
林招弟终是忍不住了,她是喜欢李子期的,她短暂的一生,除了那个可望不可及的男人外,真正对她好的也只有李子期了。
可是,他走了,未留只言片语,就走了。她终是忍不住了,蜷缩的身子哭的压抑,肩头耸动。
赵慈侧首看着她,神色复杂。
此时,车上的人都没有注意,车外,刚才一闪而过的李子期。他看到了车里的人,看到了赵慈对林招弟的“关切”。
李子期的母亲的确是昭国人杀死的,他从心底厌恶昭国的一切,四年前在昭国的游历也不过是李文豪强硬的命令,是以,他对找端木翊帮忙这件事非常排斥。但现在,杀父之仇,夺爱之恨全部涌来,垂着的手握紧了,复仇的血液瞬间沸腾,狂涌的愤怒、耻辱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