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对白泽堂曾有耳闻,只知这白泽堂是个颇为神秘的江湖组织,没有人知道白泽堂堂主的身份,甚至就连这白泽堂的老巢都无人知晓。
他们行踪不定,善恶难辨,杀人越货、绑架勒索无所不为,可白泽堂却又救济百姓,在民间得了个“劫富济贫”的善名。
因白泽堂行事严谨,而那些被他们所劫之人也多不敢吭声,是以民不举官不究,白泽堂就这般一直屹立不倒。
可英国公没想到,这样一个江湖组织竟有胆量与他叫板。
“让你们去查世子的行踪可有消息了?”英国公在短暂的震怒之后,静下心神,冷声问道。
手下几个心腹垂首望地,不敢应答。
“不管什么消息,尽数报来。”英国公的声音又冷了两分。
手下人不敢再隐瞒,只得回道:“回国公爷,世子最后被人所见乃是在花月河。”
英国公瞳孔微缩,手背因用力紧握而青筋迸出。
花月河,光是名字听起来就满是旖旎暧昧。
这条花月河以前有个十分普通的名字叫浏河,直到不知何时起开始有妓子在花船上接客,这本朴素安静的浏河便开始夜夜笙歌,花灯月光相交融,不夜之景销魂窟,是以才有了花月河的名字。
英国公心中的怒已经越过了担忧,如今京城陆续有流民逃难进京,正是城门领任务最繁重之际。
他不趁此机会建功立业,居然跑到花月河上鬼混,他怎么会有如此不知上进的儿子!
英国公夫人见他满脸愠色,心知他定恼了儿子,忙哀声哭求,“国公爷,你可不能不管兴儿啊,兴儿是你唯一的嫡子,就算他有些不懂事,回来教训教训就好。
兴儿还年轻,行事难免不稳妥,国公爷就别怪他了。”
可她的劝慰非但没能让英国公息怒,反像在英国公的心火里添了一捆干柴。
“慈母败儿,不外乎如此!”英国公指着英国公夫人的脸,怒声冷斥。
“都快不惑的人了还敢说年轻?兴儿如今这番不成体统的样子还不都是你惯的!
若是他安分守己,那白泽堂纵使想绑他都无从下手!
你若还想待在这,就把嘴给我闭上,再喊哭吵闹就给我滚出去!”
英国公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英国公夫人还从未被他如此斥责过,一时间老脸火辣,忙止住了眼泪,不敢再出声。
英国公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几个低垂着头的心腹,冷冷问道:“世子最后上的是哪架花船?”
几人忙回道:“国公爷,事情怪就怪在此处。
属下们当时便控制住了花月湖的所有游船,可那架花船包括船上所有人全都如同凭空消失一般,查无可查。”
英国公咬了咬牙,事到如今还有何不明,白泽堂此举分明是有意针对英国公府。
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第216章 一箭三雕(合一)
英国公正暗自思索,门外忽传来小厮的叩门声。
小厮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小木匣迈进书房,英国公扫了一眼,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回国公爷,奴才也不知这是何物。
只是有一个男子将此物送至咱们国公府门前,嘱咐奴才一定要亲手交给国公爷。”
他虽是个奴才,但在国公府做事好东西见的不少。
这小匣子是上等的紫木,上面还描着精致的图纹,整个匣子还散发着浓浓的麝香气,一看就不是凡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呈到国公爷面前。
“国公爷,小心有诈。”一属下垂首道:“不如由属下打开。”
英国公敛眸点了点头,那名属下接过匣子,小心的打开匣扣,时刻防备着里面有暗器弹出。
盖子被安然挑开,里面并无任何机关。
可待几人看清匣子内的东西时,瞳孔猛然缩起,眼中满是惊惧。
“里面装的何物?”英国公见他们脸色难看,心中漫起了不好的预感。
见几人未动,英国公不耐起身,行至几人身边,他只往匣子里望了一眼,脸色便瞬间惊变。
精致华丽的紫木中铺着柔软的红色的锦绸,锦绸上赫然摆着一根苍白的手指,显得诡异又恐怖。
那是一根食指,手指上有一个质地上成、光色润洁的翡翠扳指。
“国公爷,你们都在看什么……”英国公夫人心下好奇,走上前来。
未等英国公阻拦,她便看清了匣中之物。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英国公夫人连退数步,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惨白一片,她嘴角抽动许久,才绝望的哭出声来,“是兴儿,这是兴儿的手指啊!”
那翡翠扳指是兴儿的心爱之物,她绝对不会看错。
“国公爷,你快救救兴儿吧,兴儿已经被砍了一根手指,您要是再不把他救出来,兴儿的命怕是都要没了啊!”
英国公夫人哭得满脸是泪,她只有一儿一女,女儿早早入了宫,她身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傍身。
她宠着护着,未曾让他吃过一点苦。
可想到他现在被人囚禁,还砍掉了手指,她就心若刀割。
英国公脸色阴沉。
匣子夹层中有薄薄的纸页露出,他抽出信笺,冷眸扫视着信笺上的字迹。
“啧啧啧,你们派人查我,真是不乖哦。
怕你们思子心切,送回一根手指暂作安慰,以宽二老之心。
国公爷莫要再动小手脚,否则下次就指不定割哪了哦,听话哦。”
这是英国公见过的最为慵懒荒谬的语气,可以见得此人多么嚣张狂傲。
信笺有两张,英国公将第一页信笺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打开第二张信笺,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气得英国公险些爆了粗口。
“是不是气得把第一封信扔掉了?啧啧啧,年纪这么大脾气还这么火爆,对身子不好哦。”
第一句话让英国公震怒,第二句话则让他震惊,“准备十五万两银票,命美人阁掌柜送到北城门。
切记,吾只想看到美人阁掌柜一人,若有第二个人跟着,贵府世子脸上怕是就要少点东西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英国公纵横朝堂多年,除了那个老胖子,还从未有人敢如此逼迫他。
英国公夫人一把抢过英国公手中的信笺,匆匆扫了两眼,脑中先是嗡鸣一声,随后咬牙道:“给他!不就是十五万两吗,我们英国公府还拿得起!”
“胡闹!”英国公怒吼出声,“堂堂英国公府居然被一个江湖组织威胁,传出去我英国公府岂不认人可欺!
今日有白泽堂,明日是不是还有黑泽堂红泽堂,你让英国公府日后如何立足!”
“我不管!我只要兴儿回来,我只要他完完整整的回来!
面子没了可以再找,可兴儿若是有个意外,我也不活了!”英国公夫人掩面痛哭。
活了一大把年纪了,面子什么的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只要儿女都好好的。
英国公神色越发不耐,看着英国公夫人涕泪横流的模样是觉得心烦,冷声道:“来人,将夫人扶下去!”
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遇事只知哭哭啼啼,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当初怎么就娶了她!
英国公夫人绝望又无力,只能悲戚的哭喊着,“我不走!国公爷,你快救救兴儿吧,求你了!”
府中下人最畏惧的还是英国公,不论英国公夫人如何挣扎,婢女们都只能将她一路架回院子。
英国公夫人兀自垂泪,直到将一双老眼哭花了,她才抬袖拭泪,目光凌厉又决绝。
夫妻多年,她早已看透他凉薄的本性,为了他口中的颜面,他一定不会听从绑匪的要求。
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若是没了,英国公府再如何荣华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起身走至梳妆台,从一个暗匣中取出了一把镀金的小钥匙,打开了藏在衣柜后面的暗格……
……
京中传言越演越烈,顾府和玉颜阁有兵马司守卫,虽没再有人闹事,可玉颜阁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不得不暂时关门。
美人阁因此生意愈加兴隆。
这日,美人阁掌柜揣着手向门外张望了一眼,见四下没有熟人,才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
可他没走两步,隔壁蜜饯铺的掌柜正巧也出来放风,一看见美人阁掌柜立刻笑着走了过来,“钱老弟,听说玉颜阁已经关门了,这下子你就不用再愁了,日后再也没有人与美人阁抢生意了!”